警察枪口直接转向李德宝身后，李德宝身后的人反而放轻松了，再也不用顾及刘文，只要自己脱身就行，自己不是叛徒，刘文才是。

面对枪口，他面无惧色，准备做最后一搏，胜了，他逃出生天，败了，不过是坐牢而已。

警察看着扶着李德宝的谷半初，他们才反应过来，那道黑影是谷半初。

谷半初扶着李德宝，第一时间就喊孙鹏，叫车送李德宝去医院。

侥幸，是天底下最划算的简单想法。

至少在警察眼里，那是一道黑影，从一个饭摊后飞出来，像炮弹一样快，眨眼间，李德宝身后的人就“嗯”一声顺声趴在了地上，像个死人一样，安静了。

不但李德宝身后的人安静了，警察也安静了，全都安静了。

黑夜的安静，在地上手刀的反光中，尤为冷。

警察也没察觉到谷半初的的意图，更何况是李德宝身后的人。

李德宝身后的人嚷嚣着后退，警察亦步亦趋，双方拉锯移动，紧绷着神经，都在把握转瞬的机会。

四周的人群早已躲避的远远的，就连孙鹏也是拉着记者藏在一个饭摊之后。

警察松了口气，握枪的手指开始从僵硬变得柔软，只要不死人，一切还有缓和的余地，在这密集的人群中，他们也不敢开枪，这里可是黄土地。

但是所有人都错了。

李德宝身后的人并未按照刘文的指示行事，他依旧不肯放弃，他是在人群中捅了人，在紧张的情绪中他来不及过多思考，只能按照本能保护自己行事。他叫嚷着：“闪开！都给我闪开！”他边退边怒吼。

刘文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摇着头示意李德宝身后的人放下刀，杀了李德宝并不能挽回局势。

拳脚相加，是看戏，现在动刀见血时刻。血，要么激发人的兴奋，要么反蹭人的胆怯。

黑影，一道黑影。

现在由三方对峙，转换成两方对垒。警察和李德宝身后的人成了直接交锋。

形势急转直下，李德宝后腰一直在流血，很多人都能等，但他等不了。谷半初眯着眼，握紧了拳头，他这时候手背上的青筋，更加凸起，扎眼。

警察再次紧张起来。

总之，这是一线机会，李德宝身后的人心里想着。

但他再次像刘文一样，忽略了一个人，谷半初。

警察这时候才开始清理场面，增援人手也赶到了，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拉回警局的拉回警局，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仿佛刚才的混战激斗不曾发生过。

卢磊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热心的帮忙起来。不过，李德宝和孙鹏都没正眼瞧他，倒是谷半初说了声“麻烦了”。

此刻，围观人群才算一哄而散，呼啦一阵，角楼像是直接进入后半夜，由夏天跳转为寒冬，只有红灯笼在随风摇曳，显示着这里早先的热闹非凡，全都收录在它们的亮光中，鲜为人知。

有记者的作证，谷半初被允许在医院守着李德宝，他正心里发慌地蹲坐在手术室外，他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不强出头，最多就是挨一顿，断不至于是要进手术室的结果。

一旁的警察看着颓废的谷半初，神情恍惚，这还是刚才一人撂翻九个壮汉的人吗？由意气风发到精气神全无，转瞬之间的事，他忍不住安稳说：“放宽心，我刚才看了一眼你朋友的伤势，伤口不深，只是失血过多，他那么壮的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谢谢。”谷半初没有抬头，礼貌性地答谢。

警察蹲下身子，拍了拍谷半初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在地上，等待手术室的门开。

等待，才是世界上最焦心的事。

孙海涛的声音，在谷半初的耳边响起，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孙海涛的笑脸。

警察连忙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

孙海涛点头示意，然后对谷半初说：“你小子不让人省心啊，怎么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你。”

谷半初刚要张口，孙海涛摆摆手说：“放心，我刚才问过一开始接手李德宝的医生了，没什么大碍，想当年我挨了两刀都没事，李德宝就更不会有事，都是年轻小伙，身体硬着呢，年轻就是一切。”

“谢谢孙队，这我就放心了，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谷半初很相信孙海涛，见到他第一眼，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我是从局里赶过来的，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这事不小，第一时间就报到了市局，市局连夜召开了会议，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孙海涛像是看心爱的玩具一样看着谷半初，“记者是真记者，手头的资料很有分量，这次刘文一帮人是跑不了，不把牢底坐穿，就算走了大运了，你小子又立一功。”

李德宝还在手术室，谷半初哪里敢居功，他连忙说：“没有李德宝，就不会有记者手里的证据，他才是立功的人，我要是不出风头，他也不会躺在里面。”他还是担忧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你这孩子......”孙海涛的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门开了。

谷半初三步并作两步走，抓着医生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倒没怪罪他的鲁莽，能守在手术室外的，都是病人的至亲，有莽撞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他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营养一定要跟上。”

谷半初开心的笑了，心里想着怎么给李德宝补补。

李德宝被转移到病房，他家里的人也赶到了医院照顾，有警察守在，谷半初就跟着孙海涛去了市局录口供，孙海涛安排好了人，等李德宝醒了之后，再慢慢录口供。

这件当街行凶斗狠事件，像是昨日风雪，第二天一见日光，便死在昨日，没有任何风浪泛起。

谷半初和李德宝在病房聊起这事时，李德宝反而说，那只能说明刘文牵连甚广，记者手里的证据绝对是个重磅炸弹，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流涌动，妖风很大，倒的树也就更大更多，这种事，历来都静悄悄地干。

李德宝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字少新闻大。

直到谷半初被分配到山南分局的消息确定，李德宝的说法也没应验，像昨日东流水一样，不可留地遗忘在长河中，没人在关心事后如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处事原则。

李德宝因为要静养，所以市局暂时没有给他分配工作，不过不少消息称，特勤支队对他很感兴趣，想来他去特勤支队，是九不离十了。

孙海涛在谷半初去山南分局之前，二人谈过一次话，总体意思不过是，鉴于几人在角楼的英勇表现，市局本来要着重奖励，但后来多方面考量，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过去，为了保护几位同志，只能是先档案上记上一功。

这一功，如何记录的，谷半初不知道，但去山南分局报到前，他被人约去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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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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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

谷半初在他后退之时，便悄然后移，趁着警察站在刘文身边，遮挡住李德宝身后人的视线，就躲入了人群。

提高声音，似乎能振奋信心。

刀，在李德宝的脖颈处要开几道血线，鲜红，冷色刀白，甚是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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