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杀了你！”

云龙帝甚至还亲切地称他为“老师。”

“奴婢知错，还望国师赎罪。”

“叶尘！”

“本座没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宫女连忙擦擦眼泪抬起头来。

这声音她熟悉，是夜国师，夜国师现在可是云龙帝眼前的红人，不用腰牌便可出入皇宫，且常伴云龙帝左右。

“大胆！”

“皇宫岂是疾行之处？”

“冒犯国师，该当何罪？”

“杀了……杀……”

“朕要杀了叶尘。”

“要杀了他……”

“叶尘……叶尘……”

太监尖利的声音打破皇宫的寂静，被声音喝住的宫女抖抖索索，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算了。”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寻常，因为躺在龙床上的云龙帝没有任何征兆地大喊起来。

皇城的正中央，宏伟壮丽的皇宫堪堪只有宫人们忙碌，彼时精致富丽的云生殿中，当今圣上还未起，云龙帝的贴身宫女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迈着无声的步子进了寝房，离云龙帝起床不到半个时辰，要提前用汤婆子捂热云龙帝的龙服。

虽说已经是初春了，但天气还冷得很。

云龙帝突如其来的声嘶力竭将正在放置汤婆子的贴身宫女吓了一跳，宫女几乎是尖叫起来，手中的汤婆子摔落在地，滚了一圈，热水洒了一地。

此刻的寝房窗幔都没收起来，房内昏暗无比，宫女被吓得不轻，以为是撞了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寝殿。

“罢了罢了。”

国师从厚重的披风中摆了摆手，丑陋的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

“不过，我见你是从陛下的寝殿出来，何事如此慌张啊？”

宫女的脸色在国师的问话中变得凝重，急忙将刚才在寝殿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国师。

“本座这就去看看。”

国师听后，原本泛着笑容的面容也变得凝重起来，接着便拄着拐杖，有些吃力地迈着大步直奔寝殿而去了。

国师和身旁的太监甫一踏进云龙帝的房内，就见云龙帝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发丝凌乱，浑身抽搐不止。

“你先出去。”

“是。”

国师摒退了太监，太监十分自然地关上了门。

方才在外面和宫女说话时还十分和蔼可亲的国师夜寻，看着地上痛苦万分的云龙帝，神色却冷漠起来。

一张本就丑陋至极的脸，一旦加上刻薄的神色，就不止丑陋了，可以说是恐怖，国师的这副神情若是让其他人见到了，怕是民间让小儿止啼的就不是什么妖兽了。

而事实上，国师这副冰冷至极的神色，才是最真实的他。

看起来冷血，残暴，没有人性。

国师的拐杖在地上敲击了两下，奇怪的是拐杖发出的声音都像是带了主人的意志。

很是不耐烦。

“你抵御心魔的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弱啊。”

国师冷漠地说道。

而地上原本抽搐不止的云龙帝在听到国师的声音后，像是很不愿自己的这副样子被其看到，只见他攥住了手腕，紧咬住牙关，在拼命遏制自己的抽搐。

“本座同你说过，急不得。”

国师边说着话便寻了椅子来坐下。

君王狼狈地躺在地上，而臣子却是端坐在高椅上。

国师松开了握住拐杖的手，双手交握在膝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在击败叶尘这件事上，急不得。”

“越是着急，心的防备就越弱。”

“魔鬼便容易趁虚而入。”

昏暗的房内，一时陷入寂静。

国师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云龙帝，见他在地上挣扎，见他额头的发都被汗水浸湿，痛苦不已。

云龙帝听着国师不痛不痒的话语，溃散的瞳仁忽然又聚集了微光。

国师的话刺激到他了。

云龙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缓缓靠上床榻。

良久，一张煞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红润，似是在愤怒。

“你……你不就是魔鬼吗？”

此言一出，房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国师面色昏暗，意味不明。

没想到还有被废物指责的一天。

佝偻的老者突然起身，一手握住了拐杖，接着便向云龙帝过去。

“啪！”

清脆的一声，云龙帝的脑袋撞上了床侧。

一时间天旋地转，脸颊生痛。

许是没有想到国师竟会做出如此举动，云龙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双目写满了迷茫。

而给了云龙帝一耳光的国师，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从前在云州跟着一个不入流的修士修炼时，每当我犯了错误，他便会毫不留情地给我一耳光。”

“他告诉我，他视我为己出，所以才会这样对待我。”

“因为他是师父，我是徒弟。”

“我那时还小，不懂事。”

“因此从未反抗过。”

“后来离开他时，我用巨石砸死了他，并把他倒吊在深山野林中供野兽啃啮。”

“现在想来，都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我这双手，之前还从未打过人的脸。”

“现在想来，那具死在野兽嘴里的尸体倒也没说错。”

云龙帝怔怔地听完国师的这番话。

仍是处在莫大的惊愕中。

只见国师缓缓地蹲下身子，丑陋粗糙的手抚上云龙帝带着血痕的脸颊。

“堕入我道，便永无反悔之说。”

“我是魔，难道你不是吗？”

说完这番话，国师就离开了云龙帝的住处。

国师走后，云龙帝愣了很久才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日光照进房内。

云龙帝被这日光晃得眼睛疼，于是伸手遮住了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惧怕日光了呢？”

自那之后半年过去，云龙帝仍然是称国师为“老师。”

除了上朝便是在试炼场里终日修炼，越往后连朝政都荒废了，宫里宫外都知道云龙帝变成了一个武痴。

不想当皇帝，只想做人仙。

而刚跑出殿，神色慌张的宫女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杀了他！”

天边泛起鱼肚白，东边的山头有日光晕出，时辰尚早，整个皇城还处在寂静之中，就连皇城门口的野狗都在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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