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你别夸我。”

“这个就是你奶奶吗？”

这算是摸着老虎的屁股了，那潘美琪岂是好惹的角色，她拿鞋一指彭小曼：“你算什么东西，你连我这双鞋都不配，我喷的什么，你都没资格听见它的名字。”

彭小曼嘴角一抬，露出鄙夷的笑：“哼，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显摆什么？穿金戴银，也遮不住你作呕的蠢样。”

“是的，我奶奶漂亮吧。”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行为，这是一种普遍的风气，人们普遍追求那样的生活，如痴如醉的向往那样的生活。连大量的小说里、电影里都充斥着迎合这种心态的作品，艺术家们都用诗一样的语言来美化那些挥金如土、物欲横流的生活。

潘美琪这样的行为，在大多数人那里获得的，是仰慕、赞誉、欣赏、和膜拜。只有极少数人会出于与潮流格格不入的个性而反感。

而彭小曼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她早就看着潘美琪就牙龈发痒，此时存心跟她作对，接住她的话说：“人家说话也要你管，怎么不管管你自己，喷的什么东西，醺死人了。”

苏韵和谢念春的亲热劲，引得那几位不时会瞄上她们一眼，不知道是嫉妒呢，还是反感。

潘美琪突然说：“请你们两个说话小声点，被你们吵死了。”

她一边着着手机里的电影，一边拿着一双高跟鞋，往鞋子里面喷香水。那是一种十分昂贵的香水，一般的穷学生都买不起，她竟然拿来喷鞋子。

每到这个时间，那些老生寝室里，总是特别闹腾。年轻人嘛，精力旺盛，吵笑欢闹，正是他们同室友谊深厚的表现。

不过苏韵这个4宿舍里，都是新生，彼此还不熟识，所以气氛比较安静。

这六个人都不在一个班级上课，白天都很难凑到一起，只有到了宿舍能够见面。赵书雪、潘美琪、徐梦萍都是艺术系，只是专业不同，赵书雪是舞蹈专业，潘美琪是表演专业，徐梦萍即是音乐专业；另外三个不是艺术系了，彭小曼是文学系，谢念春是护理系。

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最消闲的时间，该是晚饭后太阳下山前那几个小时。

而她的床柜里面，放着至少二十双鞋子，她要把它们一一都喷上香水。

她这些行为，不是因为她多么爱护鞋子，而是一种炫富的心理。瞧，本小姐就是比你们有钱。这种炫富心理会从她生活的各个细节里反映出来，吃的穿的、用的看的，统统追求一个标准：奢侈。总之是别人花不起的，她花得起。

她们此时是在一起欣赏谢念春的小相册，那都是她小学中学时候的照片。看得苏韵不停的赞叹：“哦，你小时候的样子好可爱。”

今天下午，晚饭后，几个人又都窝在床上各做各的事。徐梦萍、潘美琪都在看手机视频，彭小曼看她的笔记本电脑，赵书雪在床上练舞蹈基本功，把一条腿勾到脖子上去。

只有苏韵跟谢念春两个人呆在一张床上，她们现在成了好朋友，一到了宿舍就凑到了一起。好象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苏韵所以会那么赞叹，是因为她自己很少照相，除了照了一些办证用的证件照，她很少留下生活照片。所以她看见别人童年的照片，不免会心生感慨，遗憾看不到自己童年的样子。

谢念春偏偏还问起她：“你的相册呢，也给我看看。”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里，这种直接攻击“金钱”的语言，是十分忌讳的，这会触痛到很多人的神经。

果然，赵书雪也加入到他们的争斗里来了，她说：“有钱怎么了？有钱犯了天条了？我有钱，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你想不通，去上吊好啦。”

赵书雪本来跟潘美琪因为空调吵过架，其实不和，但因为立场一致，她现在也站到了潘美琪一边，反对彭小曼。

“赵书雪，我没和你说话，你少起哄。”

“你和谁吵闹我不管，但你口口声声什么‘臭钱，臭钱’，我就很讨厌。”

“难道我说错了吗？摆一副有钱的臭样，显着你哪里了不起？”

“人家哪里了不起，碍着你什么事？你就纯粹嫉妒别人。”说话的是徐梦萍，她也站到了彭小曼的对立面。三个艺术系女生组成了“反对阵营”。

“我嫉妒？哈哈，真是笑话，钱在我眼里，就是狗屎，我会嫉妒？”

“钱是狗屎？你自己又算什么？你自己还不如狗屎。”潘美琪故意歪曲词意，言语谩骂。

“就是，人没有钱，早晚一天等着吃狗屎。”徐梦萍附和说。

“跟这种狗屎一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懒得理她。”赵书雪说。

三个人抓住“狗屎”不放，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顿“炮轰”，彭小曼完全招架不住。

终于谢念春也插进话来：“她是一片好心，叫别人不要浪费钱，你们干吗还骂她？”

她站到了彭小曼一边，因为彭小曼本来一开始就是打抱不平，替她和苏韵说话。她不能眼看着彭小曼帮了她们，却不支持她。

“浪费钱也不是浪费她的钱，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人家？”徐梦萍立即反驳谢念春。

“拿着爹妈的几个钱在这里显摆，还理直气壮，我就要骂你们，骂死你们这群白痴。”彭小曼说，这女孩真是嘴不饶人。

“好啊，骂吧。就你一个一身地摊货的死穷鬼，我还怕你骂？”潘美琪拿那只鞋在床沿上敲打着。

“真是没教养，她这种人，爹妈肯定都在街头捡破烂，不会教她做人。”赵书雪说。

“赵书雪，我警告你，你骂我可以，不要扯我爹妈。”彭小曼怒火万丈。

“难道不是你先提人家爹妈的吗？你能说，人家就说不得？”徐梦萍说。

“人家提爹妈没有恶意，你们怎么骂人家没教养。”谢念春说。

“她骂人家白痴，难道就是有教养？”赵书雪说。

“她不止是白痴，她还是弱智生出来的白痴。”潘美琪言语越来越污秽。

气得彭小曼一拍桌子，吼道：“潘美琪，你再说一句。”

“说一句，你怎么样？你就是白痴，白痴，大白痴。”潘美琪举起那只高跟鞋，用力朝彭小曼砸过去。

彭小曼本能的抬双手去挡，不过鞋子并没有砸到她。因为苏韵已经疾速出手，一伸手接住那只鞋。

苏韵也是穷人家孩子，观点当然跟彭小曼同步，是站在彭小曼立场上面的。不过她嘴皮子功夫并不好，不善于跟人吵架，也不想为那点事和别人吵。所以一直没有插言，现在一看潘美琪动了手，她必须站出来了。

“潘美琪，有钱是好事，但是仗有钱就盛气凌人，可不对。你想动武，冲我来，我奉陪。”苏韵说。

那三位知道打不过苏韵，只好“忍气吞声”闭了嘴，不再对抗。

好在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正好给了那三位一个台阶。大家便陆续离开宿舍，各自去了自己的专业课教室。

不过，从这天起，4女生宿舍，六个人自动形成了两个对立阵营。三个艺术系女生算是“金钱至上”的代表，另三个女生算是“重情重义”的代表。

就因为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对立，导致他们感情上也形成对立，相互敌视。

“我没有相册，没照过什么相片。”苏韵摇头说。

只有苏韵是最冷门的宇宙研究系。她第一次去班里上课，竟然只有七个学生，而且只有她唯一的一个女生。

当然，上公共课的时候，大家还是能够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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