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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3章 拜年琐事

  • 作者:甲青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3-24 02:56:34
  • 字数:11828

虽说是不冷不热,但终究是不再迁怒阿郎。

更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会在这等老少欢聚祝颂的日子里摆出那副表情,败人心情。

虽然魏国那边都在传他主动投敌,但应该知道的人都明白,他这是兵败被俘。

而且还是败于冯鬼王的手下,败得不冤。

除非是有人真惹了他。

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但仲权从舅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决。

毕竟大汉现在与吴国是盟国,领兵就只能去打魏国,这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这也能理解。

这个没有办法,陪着自己的阿母,今日还有特意前来相见的一群娘家人。

再加上在这个重要节日里,右夫人就算是再不喜欢喝酒,那也是避不过去。

夫妇俩身上有不少酒气,故而让一子一女坐了另一辆马车。

两位从舅,一个笑容满面,甚至对着自家阿郎还有些恭敬。

这个不奇怪。

奇怪的是另一个,脸上就像是像吃了屎一样——或者说,是被某人喂了屎一样——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冯某人。

从张家出来,右夫人就看到一个很是奇怪的情景。

倒也方便两人谈事情。

“阿郎怎么这个时候又想起这个事?”

但这么多年下来,态度早就变了。

“我看仲权从舅好像很不高兴?你又惹他了?”

最早的时候,仲权从舅看到自家阿郎,确实是怒目而视。

“也没有什么,”冯大司马喝了些酒,靠到车厢上,懒洋洋地说道,“就是问问他,有没有领兵的想法。”

“啊?”

特别是关中一战后,冯鬼王的赫赫威名,达到了顶峰。

就算是让夏侯霸背萧关一战黑锅的曹叡,最终也不过是把夏侯氏的人都限制在洛阳,再无后续。

真要是按主动投敌算,家眷至少是要被流放的。

但如果夏侯霸真要在汉国重新领兵,乃至去攻打魏国,那性质肯定就不同了。

甚至会坐实他主动投敌的传言。

到时候在洛阳的家眷,说不定就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

喝了酒的右夫人脑子显然比平日里转得缓慢,听到冯某人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

“这倒也是,反正都已经逃出来了,没了顾虑,若是从舅有心,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不止。”冯大司马的酒精抵抗力要高一些,目光倒还算是清醒:

“以前懒得劝他,除了知道他有顾虑,还在于,他就算是真答应了,意义也远小于现在。”

夏侯氏举族逃离洛阳之前,夏侯霸领兵,也不过是只代表了他一个人。

但现在不一样。

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意味着,这是夏侯氏,至少也是一部分夏侯氏的人——这个曹魏最亲密的姻族——加入了反对魏国的行列。

这对于魏国的冲击是巨大的。

能极大地打击魏国士吏的士气和信心。

甚至能让他们自我怀疑魏国的合法性——连最亲密的姻亲都反对,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支持?

人心,士气,信心这些东西,平日里没事还好,看不见摸不着。

但真要有事,比如说王师压境。

阵前卸甲倒戈,后方箪食壶浆,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冯郎君操控人心这种事情,右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但见她有些醉态可掬地点了点冯大司马:

“巧言令色啊,冯郎君!”

对于自己的从舅来说,许昌那边,才是魏国正统。

更不说夏侯氏在魏国的族人,现在基本也是在许昌那边。

无论是帮亲还是帮理,自己这位从舅,都断然没有支持司马太傅的理由。

但不幸的是,对于魏国来说,越来越多人,认为司马太傅比曹大将军更适合辅政魏国幼帝。

你说这不是巧了么?

“什么巧言令色?你没看到他那个脸都拉成什么样了?我真要巧言令色,他至于这样?”

冯大司马闻言,大是不满,只是他看到右夫人一脸的醉意,又是“啧”了一声。

算了,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倒是右夫人,喝了酒之后,倒是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她靠过来,问道:

“阿郎这么一说,妾倒真是有些好奇了,你与他说了些什么?让他恨不得吃了你的模样?”

“也没有什么,就是给他念了两句诗。”

“咦?”右夫人越发好奇了,“阿郎居然还给他念诗?”

这是何等待遇?

话说起来,阿郎似乎好久没有写过文章了?

“念了什么?”

冯大司马被右夫人痴缠不过,只能把诗句说了。

“好句……”

右夫人称赞了一下,然后又细品了一下,突然笑喷了。

她一下子滚到冯大司马怀里,举手打了他一下,笑得快要抽抽了,这才有些不胜酒力地断断续续说道:

“你这诗,何其恶毒?他没拔剑砍你,就算是看在我们的孩子喊他一声从外祖的份上,真真是巧言令色!”

诗是好诗,但用好诗来骂人就显得太过用心险恶了。

因为好诗会流传开来,不但会流传开来,而且还会持续地流传下去。

到时不管是现在的世人还是后人,一念起“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就会说,哦,“厩马肥死夏侯霸”啊!

再念起“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又会想起来,咦,“遗民忍死夏侯霸”?

“他倒是真想拔剑冲过来砍我了,但是被子林从舅(即夏侯楙)拦腰抱住了。”

“哈哈哈……”

倒在冯大司马的右夫人再一次被逗得大笑起来。

同时伸手抱住冯某人的腰,“像这样?”

“对。”

右夫人仰脸看看自己这位阿郎,眼中颇有水润之色,有如车外初春融化的雪水,溶溶泛光。

文能压世人,武能破强敌,治天下而百姓称善。

在外万人景仰,在内宠溺妻妾。

此等郎君,世间何求?

有幸相遇,唯有紧握。

“别乱动,子林从舅没做这个……”

喝了酒的人,自制力都要差一些。

喝了酒的右夫人,似乎大胆了许多。

很显然,右夫人没有听从大司马的阻止,反而吃吃地笑:

“怕什么?当年是谁在车上,就坏了我的身子?”

“我……”冯大司马欲辩言,但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嘶嘶”地吸气,“轻点……”

夹了钢板的车厢,隔音相当不错,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外面的人很难察觉。

右夫人这一回,很是听话,放缓了晃动的脑袋。

——

陪着右夫人归宁,接着又陪着左夫人归宁。

这一回,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关兴陪冯大司马喝了几杯,然后说,自己年后就要去雍州出任刺史。

冯大司马点头,表示知道了。

河东都督府一事之后,冯某人就曾想让自己的舅子哥辞去南军主将之位,出任司隶校尉。

但那个时候关舅子心中犹有雄志,自是颇为犹豫。

直至上党一役爆发后,关舅子这才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家妹夫的意见。

或者说是他被打击到了。

没办法,镇东将军的表现,委实太过出色,简直让关舅子心生绝望——根本看不到在军中超越三娘的希望。

再说了,关家四郎在军中的地位,几乎已经是不可动摇。

那关家二郎再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趁早转行,在朝中立足——关家四郎总不能也跟着转行到朝堂上来吧?

上党一役后,皇后退居桂宫,冯大司马大权在握。

这一退一进之间,河东都督府被撤消,而冯大司马曾经提议过的雍州之事,则再次提上了日程,并且很快得以通过。

原伪魏北地、新平、抚夷护军、安定,及后汉的原上郡,分别割出一部分,并成北地郡。

再与原后汉的汉阳、陇西、武都、安定四郡,并成雍州。

也就是说,雍州作为长安西边的屏障,横跨陇山。

既能减轻凉州的压力,让凉州专心经营河西走廊。

又避免凉州以陇山为阻隔,独成一州,造成地理上的分裂。

关兴没有按冯大司马的意思,出任司隶校尉,除了自己觉得资历尚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司隶校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邓芝要卸任并州刺史之位,准备回朝了。

邓芝已经六十五岁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年纪已经很大了。

再让这样的老人在并州那种苦寒之地守着,说不过去。

大汉现在人才鼎盛,而不是无人可用,所以把邓芝调回长安养老休养,也算是天子怜惜老臣。

接替邓芝的人,自然是敢以数千人马硬刚司马懿大军的王平。

从北到南,王平驻太原,石苞驻上党,张苞驻河东,姜维柳隐驻函谷关……

这一系列的安排,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

这些人,都是处于当打之年,同时又是季汉最能打的一批将领。

同时他们身边,还有张翼、胡遵、张就、刘浑、秃发阗立等人作为辅佐或者后备。

很明显,冯大司马已经在为将来的河北大战作准备。

所以他劝说夏侯霸出来领军,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邓公年纪已高,回来出任司隶校尉,不过就是过渡,以后迟早要位列三公的,到时候这个司隶校尉,怕还是要由阿兄你来担着。”

冯大司马跟关兴碰了一杯。

这些话,不能在外面说,但关起门来,跟自己的舅子哥说一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是明摆着的事。

能与邓芝比资历的老臣,已经不多了。

而能与他比功劳的,就更少了。

朝廷要么不设三公,但设三公,必然会有邓芝的一席之地。

“雍州新设,诸事不备,阿兄也要辛苦一些。”

冯大司马再给关兴倒了一杯酒,一边说道:

“雍州乃关中西边屏障,雍州稳关中才能稳,关中稳定,大汉才能早日向东,平灭乱贼。”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今年可得多分我一些学生帮衬。”

关兴才不管自己这个妹夫说的什么。

巧言令色冯郎君,岂是浪得虚名?

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绕了进去。

先提要求把好处拿到手才是正经。

冯大司马倒酒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学院的学生,一直是不够用,这学业还没有完成呢,就有人定下了。”

“别的不说,光是推行新政,每年出来的那点学生,根本就填不满。”

“还有你看,前番幽州那边,打了一场败仗,我本还想着往平城多放几个学生呢,都没能如愿。”

关兴敲了敲桌子,不愿意听冯某人述苦:

“学生不够用,是你这个山长的事,不是我这个雍州刺史的事。”

“雍州官吏不够用,才是我这个雍州刺史的事,但更是你这个大司马的事!”

一句话,废话少说,赶快给人!

然后从关府出来,轮到冯某人脸色不好看了。

这一回,有点亏,送了礼,后面还得送人。

——

左右夫人都归宁完毕,接下来,就是丞相府。

准确地说,是要去看望丞相夫人。

四位妻妾,还有他们的孩子,再加上一位情妇,以跟随镇东将军的名义,也带着孩子跟来了。

丞相夫人这两年,身体突然就变差了许多。

按医工的话,那就是生诸葛瞻的时候,伤了元气。

再加上丞相去世,丞相夫人思念过度,又伤了肺脾。

这早年积累下来暗疾,一下子就都爆发了出来。

看着丞相夫人有些巍颤地站在前庭,正对着大门方向翘首以盼,冯大司马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

“外面寒气未消,夫人何以出来?在里面等着我们就行了。”

丞相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冯永的手,然后指了指正热闹奔跑过来的孩子们: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孩子们么?”

“见过祖母。”

孩子们在双双和阿虫的带领下,闹哄哄地给丞相夫人行拜礼。

“好好好!”

丞相夫人脸上笑开了花,推开冯大司马,也不管上来见礼的镇东将军和顺德君。

走到孩子里面,摸摸这个的脑袋,摸摸那个的脸蛋,只管享受儿孙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

最后还是镇东将军担心她的身体,上前劝说她回屋内,这才算是把她劝住了。

回到屋内坐下,丞相夫人不是问冯大司马,也不是左右夫人,而是问向阿梅:

“你那个新机器,有眉目了没有?”

阿梅摇头:

“回夫人,眼下九原和平城那边,都还没有锻造出合格的精铁,所以只能是做了个小的验证一下,不能实用。”

丞相夫人点头,有些感叹道:

“我已经老了,侍医现在都不让我出门太久,否则的话,我倒还真想和你一起研究这个驱水汽为用的新机器。”

“不过在我看来,既然精铁不合格,那你现在应该先解决精铁的问题才对。”

阿梅点头:

“夫人说的是,我已经跟大司马提过了,打算天暖之后,就去北边看看。”

黄月英看着阿梅,目光中颇是欣赏。

她从阿梅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往日自己的影子。

想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般痴迷于制造新式器物。

一来是兴趣使然,二来,自然是为了能帮上自己的阿郎。

而眼前这个女子,无论是兴趣,还是目的,似乎都与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本章完)

右夫人也喝了酒,小脸红扑扑的。

“怎么回事?”

坐到车上,右夫人就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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