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之间，似乎什么都变了，就连关月晴都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像是苍老了十岁。

“老爷，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我是活不下去了......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你去备马，连夜赶至西域，就说家中有变故让公子即刻回程赶回家中。”

关自南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关澜信知晓西域太平得很，便想着将关自南送过去镀金，再回来也好加官进爵。

“你瞎说什么！”关澜信低呵，“这又不是你主动去的，是遭人陷害！我还能不相信你们么！”

关澜信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仇是一定要报的，我要柳家满门陪葬！”

咬牙切齿说完，关澜信叫来了家丁。

“老爷有何吩咐？”

不过回去之前，他一定要将沈未晞碎尸万断。

“我们去扬州？老爷，咱们是被算计了，怎能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你还想怎样？你以为我愿意离开吗？你们娘俩继续留着，唾沫星子能淹死你们！”

关澜信眼尾也泛着红，沉默地坐着。

关夫人年轻时是个难得的美人，当时去她家提亲的人都能踏破门槛了。

但是最后，关夫人选择了其貌不扬的关澜信，说他人虽然长得不俊，但老实可靠。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抱头痛哭。

“可是，可是老爷，我们心里苦啊，你不替我们娘俩报仇吗？”

“谁说我不给你们报仇！”

“欸......”

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甚至每年都会送她一整串的宝石。

怒火之后，他心里剩下的，是对关夫人满满的歉疚。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你们起来吧，南都是呆不下去了，我从前在扬州买了一处宅子，你们母女俩就先行过去吧。”

关月晴抽抽噎噎地听着，心下疑惑，“爹，你叫哥哥回来干什么？”

“你顾好自己吧！别的事情不要多问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哥哥理应回来一趟。我会尽快安排马车送你们回扬州去，记住我说的话，出了城千万不要再回来！”

心中思绪万千，关澜信找了两个嬷嬷，将惊魂甫定的二人搀回后院去了。

皇后如今同他之间也生了嫌隙，沈未晞的背后有顾锦淮，他想要报仇，看来还是得先跟皇后合作着。

城外的宋韩，脸色苍白如纸。

有生之年，他竟然阴差阳错睡了当朝一品镇国公的嫡女，还差点睡了镇国公的正妻。

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双手隐隐作痛，嘴巴也张不开，宋韩低头看了眼自己残破的身体，嘴中呜呜咽咽，有些想笑，又怕牵动嘴角时的疼痛他承受不住。

秋天就要来了，城外凉风瑟瑟，徒增三分凄凉。

他探头往外张望，荒芜的泥地只有他这一辆马车缓缓驶离南都。

他甚至还没来的急跟他的亲娘告别，也没来得及跟江湛说一句对不起，就这样被强行带了出来，究竟会在何处落脚，他一无所知。

车夫是怨怼的，中途停了车在路边方便，嘴里依旧对着宋韩骂骂咧咧。

宋韩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从马车上下来，因为手使不上劲，摔倒时吃了一嘴的泥巴。

不过他不在意，如今这样的下场，比让他当场死去更难堪痛苦。

前头的池塘看着挺深，淹死他不成问题。

宋韩花了全身的力气跳了下去，冰凉的池水充斥着全身时，他竟然觉得无比轻松。

临死前，他终于体会到了沈未晞嘴中的绝望，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自尽未遂的沈未晞，醒来后对他会那么漠然。

她当初是怎样的绝望，才会有投湖的勇气啊......

到了此刻，宋韩谁也不怨，只怪自己鬼迷心窍，白白葬送大好前程。

当然，没人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了，除了他家中年迈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没人再记得曾经有个秀才名唤宋韩。

反正过不了多久，皇上应该也会寻个由头让他告老还乡。

关澜信是感动的，彼时他连个副将都不是，关夫人跟着他并不是贪图他的身份地位。

因而这么多年，他将她宠上了天，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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