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猛然抬头，看向面前平静的双眼，“你...”

她设局要她招供，却事先将柔儿支走，为的竟然是保全她作为母亲的颜面吗？

他这个正妻，同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了解。

只要不动柔儿的东西半分，她便不会做出其他错事来。

这样心思细腻为她的柔儿着想，她竟然还想着去害她。

“你从前对我们耍的心眼，我都可以不计较，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止，柔儿和长姐都被你教养得很好，可见你不是大恶之人。从今往后，别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我记下了。”

柳子儒一直没开口，眼下见沈未晞没有追究的意思，便没再提跪祠堂的事情。

上一世她权倾朝野，为百姓，为沈倏做了多少事？她却从没听见一声谢谢。

这一世，不过都是些小事，她却总是能收获到对方真诚的谢意。

沈未晞不禁感叹，还是做个小老百姓舒坦。

“我当时看得心惊肉跳，马上联想到我的柔儿，所以回来后左思右想便起了坏心思。”

沈未晞闻言眼皮一跳，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她是不信的，很明显，这出戏就是演给萧氏看的。

萧氏刚想否认，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画面来，“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人点了我一下。前几日我去东街给柔儿买笔墨纸砚，店外正巧有家庶女正在欺负嫡女，说庶女有才能，嫡女不学无术什么的。”

“谢就不必了，我庶娘没什么心眼，也无意冒犯你主母的威严，相反，她同我说你对她好，心里感激你，甚至自不量力想同你做姐妹。希望你能待她宽容些，这样我日后也能放心了。”

萧氏忙不迭点头，“是我错怪她了，我的确小人之心，她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早就将她带去海棠苑了吗？”沈未晞打断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说的，我能理解。但主母，若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又如何面对柳家的列祖列宗？三代的经营，要是毁于你的嫉妒，一条人命毁于流言，你会心安么？”

萧氏止住的眼泪又跑了出来，“我知道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你，我会去跪祠堂，我接受惩罚...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我的柔儿单纯胆小，你能不能——”

萧氏脚下一软，险些又朝着沈未晞跪下了，幸亏后者眼疾手快将人稳住。

“多谢。”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是半夜，沈未晞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抬脚也往海棠苑去了。

关澜信还真是善用权谋，将朝堂上那一套都拿来对付后院里的女人了，知道借力打力。

可惜，萧氏虽忌惮她，却不是真的坏人，再加上她实在没有多少可被拿捏的把柄，关澜信这步棋算是废了。

既然他如此用心良苦，无孔不入，那就不要怪她见招拆招，不留余地了。

长公主没回应，心里却觉得人生还真是奇妙。

“我自己的主母之位，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柔儿的前程。若老爷将什么都给了你，我的柔儿还剩下什么？她不如你聪慧，这家中日后岂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沈未晞没再说什么，倾身上前将萧氏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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