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若非如此，我便活不下来了。我这张脸毁了便毁了，然毒素侵入骨髓，当时手边又无良药自救，我只能...”

剩下的话，沈倏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倏点头，“于我而言很重要，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能承受。”

岳江顿住，良久，他幽幽地说:“事情发展到今天，早已脱离我的掌控。你是沈长陵唯一的儿子，即便如今不在皇位，我依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收敛了几分不甘，他抬眸看向已经恢复镇定的岳江，说:“你杀我一回，我杀你女儿一回，咱们是不是扯平了？”

沈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坦白一切，不过在说出所有真相之前，他不死心地问了岳江一个问题。

“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我是沈长陵的儿子，即便知道我父皇养大了你的女儿，事到如今你是否还是想要杀了我？”

这问题很是直白，岳江听在耳里有一瞬间的怔愣，以至于未经大脑他便脱口而出:“这重要么？”

既然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现在又还活着，为什么不重新归位，反倒是隐没江湖做了些令人意想不到之事？

“你一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所以你想要除了她的动机是什么，我明白。但我不明白，既然你一直没有死，为何会隐忍至今，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怕我继续追杀你还是有别的隐情？

还有你要拿什么兑现你对帛古安的承诺？救帛月宁？你做得到么？”

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丢下一句“我等你来再细细磋商一番”，帛古安便很配合地出去了。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沈倏同岳江谁也没动，只静静坐在对方的对面。

须臾，沈倏叹了口气，缓缓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帛古安的眼神在面前的两人之间逡巡，试图看出一丝不寻常来，然而他们二人神色如常，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岳江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既然这些烂事被搬到台面上，那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这些日子，沈倏对沈未晞的关心他看在眼里，既然当初已经痛下杀手，如今这一切又是为哪般呢？

沈倏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目光，嘴角微沉，他语气凉了三分:“这还是拜你所赐，当日怕有漏网之鱼，连尸体也一块下了毒。”

岳江起先还算平静，然而当他看清沈倏这种凹凸不平、皮肉交织在一处的脸时，饶是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很吃惊我会变成这样？”

岳江闻言没吭声，那日劲风堂的杀手抵达时，沈未晞已经气绝身亡，故而这笔账算不到他头上。

神龙帮为何会杀沈未晞，他没有细查也没有兴趣知道，只不过此时被沈倏提起，他才惊觉若沈倏是神龙帮真正的帮主，那他便是杀害沈未晞的凶手。

“不会轻易放过我...”沈倏笑了，笑得纯粹又释然，“是，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你如此坦诚，我也没有再隐瞒一切的道理，如你所愿，我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沈倏小小年纪已然很会布局，亲手手刃仇人之女，做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自那日死里逃生、他在病榻缠绵一个月之后，这面具便再也没离开过他这张脸。

此刻松了绳子卸下，对他而言，颇有种脱光了衣裳的不忿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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