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江，我亲自救帛月宁，我做她的引渡人，我努力让一切归位，你能不能成全我？”

以他一人之命，重换边境太平；

小小的少年，很早就学会了洞察人心。

他将主动权交到了岳江和帛古安手里，卸下身上所有的重担，在这书房之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以他一人之命，换取岳江放下心中仇怨；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岳江骤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重来没有被认真对待过。

他像是个得不到心爱之物的执拗孩童，哭着喊着非要得到，努力去忽略那原本便不是他的东西，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活得像个小丑，毫无价值。

沈倏在等岳江的答案，他一点也不着急。

是，他这二十多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哪怕白姝已经归于黄土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肯低头。

熬死了沈长陵，他便想着对他无辜的儿女下手，他从来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或许也是白姝会在他与沈长陵之间不选他的原因。

可他不服，他固执地幻想着白姝是因为权势选择了沈长陵，所以他精心布局，为的就是一雪前耻，为的就是要沈长陵在乎的一切都化为尘土。

沈倏成功地从岳江的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闭了闭眼，他笑得惨然:“我这张脸本就不配再坐回那张龙椅，我这副残破的身子更是容不得我去重新夺回我的一切。

时至今日，那些权位在我眼中皆是过眼云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书房中的杀气瞬间消散，沈倏的悲伤弥漫开，就连岳江都被影响了三分。

“我曾是帝王，如今流落民间或许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将一切拨乱反正。”

可今日，这个十几岁的小小少年，因为身中剧毒羸弱不堪，却仍然满嘴仁德，坦然赴死，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沈倏还没有亲政，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可他不在乎了，全都释怀了，甚至在他孤寂了二十多年的心头种下一株菩提，只为天下太平。

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私利便是对皇姐下了杀手，可能老天也看不过眼，才会让我遭受如今这一切报应。

沈倏，若你所言都是真的，我岳江佩服你。”

“父皇留有遗训，宁愿堂堂正正活着，万不可苟延残喘被他人唾弃。我沈家之所以另起炉灶重建南朝，为的就是天下泱泱百姓，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私利而弃百姓于不顾。

以他一人之命，挽救因救他皇姐而陷入昏迷的帛月宁。

岳江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天色已经大亮，同样逐渐通透的，还有岳江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沈倏，若你所言一切为真，我愿意试着放下心中执念。”

少年的眉目逐渐舒展，眼神清凌凌的，像是雨后的湖面，他终于再次变回了沈未晞最为熟悉的那个倏儿。

“谢谢你。皇姐就拜托你来照顾了，我知她与你之间还有误会，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化解，我最后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此刻所受的震感比他知晓沈未晞是他亲生女儿时有过之而不及。

良久，岳江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开口。

“因为命不久矣，所以你急于报仇；因为即将死去所以你在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也是因为命不由己，所以你才会默默站在背后眼睁睁看着皇权落入他人之手而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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