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是认识她的，这个女人在西域的风采他也领略过，因而此时毫不避嫌上前寒暄。

长公主淡淡应着，无可避免会聊到了对西域目下情形的见解。

“没，没有。听皇上的。”

女人下意识想逃走，推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被沈尧这么一吓，什么也说不来了。

旁人伸长了耳朵来厅听，原本看热闹、对沈未晞的人品将信将疑的人在此刻方才真正生出了敬畏。

“皇上，何故这会儿去叨扰顾夫人？她刚刚不是半场离席，称不太舒服么？”

“毕竟是先皇亲封的郡主，你既知道她不舒服，去看看又何妨，还是贵妃另有旁的安排？”

男人出口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高贵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月上栏杆，因着氛围轻松，众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筵席因为这份酣畅直至亥时才结束，就连一向能喝的西域使臣脸色也开始泛红。

傅之序得了沈尧的指令在散场后将使臣送去了宫外的别苑，高贵妃搀扶着微醺的沈尧，在静谧的宫道上不疾不徐往玉淑宫去了。

“使臣所言极是，既然话说开了，还请使臣切莫放在心上，区区小事可千万别影响了帛古安的心情。”

使臣再次行礼，学着南朝大臣的模样道:“皇上英明。”

繁文缛节之后，使臣献上了今年的贡品。

沈尧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下头群臣的反应，见大家面面相觑继而不住的点头，心中的石头缓缓落地。

然而行至岔路口，沈尧倏地唤人停下，脸上的神色一扫之前的萎靡变得清冷。

高贵妃见状莫名心慌了一下，轻启朱唇忙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可男人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自顾自地吩咐众人扭转了去路，径直往信阳宫去了。

沈未晞依旧茕茕独立，一人坐于紧邻帝王的席位，举手投足间皆很从容，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流言的影响。

帝王设宴款待，于宫中大兴歌舞给使臣接风，高贵妃于高台同沈尧同坐一处，酒过三巡，所有人兴致都很高。

沈尧因着好心情似乎已经忘却了彩儿的存在，今日见面没有再提及这个人，高贵妃眉眼之间忧愁散尽，心想总算解决了个麻烦。

诚如使臣所说，这样冰雪聪明、能在各个方面颇有见地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做那么下贱的事？！

高贵妃坐在上头自然也会看到下面的动静，众人的表情骗不了人，毁她清誉这招看来是打水漂了。

高贵妃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眼睁睁跟着沈尧往圈套里跳。

止戈一早就没入暗处看戏，门外的锦绣似乎已经打起了盹，遥遥望见几盏明灯，这才起身大声同皇辇上的人叩头请安。

原本冷冷清清的信阳宫，因为圣上突然驾临瞬间灯火通明。

不多时，殿门大开，沈未晞穿着筵席上那一身还未褪去的罗衫站在中央，面容淡然。

低头敛去眼里的失落，高贵妃兀自端起面前的葡萄美酒，旋即一饮而尽。

即便征战劳民伤财、西域国库空虚，但既是帛古安答应的事情，他还是尽力做到了。

两倍的贡品，不多不少，看的沈尧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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