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淡然地许靖心里可是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原来只是以为其暗中控制了许昌郡城，大战一起，豫州全境必然挥军回援，到那时，胜负尚未可知，岂料各郡各县居然都有其潜伏的人手，再加上突然南下的曹操大军，边境防线必然撕裂，三面齐攻，豫州易主已成大势。

“许大人？”

“你呀，外面当兵当傻了吧，连着东平郡城是谁整顿下来的都不清楚！”五大三粗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近来一条条颁布的政令，你们这些外城调入的兵士自是不知道，但我等老兵心里可是清楚的跟明镜儿一样，如此种种除了先生，还能有谁？”

“先生不是不在城中嘛？”

“哦。”许靖缓过神来，轻声说道：“某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可是自先生整改东平郡城以来，这来往奔波的商旅多得都数不完。”老兵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我等每日只是管管这城门，每月便能有如此月俸，甚至还有奖赏、礼品。”

“程兄说得对。”对面那垂着一只衣袖，脸上有着不少伤痕的兵士咧嘴一笑：“先生重兵，爱兵，某这半残之人如今虽然已经上不得战场，却能有一大笔的安恤费，还能在这里，干些活贴补家用。”

“先生？这不是颁布的嘛？”那精瘦的兵士挠了挠头疑惑道。

“程大哥，这最近的人是越来越多，都快把某累坏了。”一瘦长精炼的兵士抹了把脸上的汗，将面前的货车检查了一遍，无奈道。

“你小子，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兵士轻笑道：“如今忙是忙些，累是累些，但这月俸可是不少？”

“程大哥，没准这小子还想回过以前的那种日子呐？”

想起刚才一身素衣帮自己换茶的妇人，张毅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嘘，堂堂许昌政务的最高决策者，豫州的尚书郎，其夫人穿着居然跟乡里乡间见到的一般百姓没有区别。

不过素颜显本色，乌黑的秀发自然洒下，不着任何装饰，肌肤雪白剔莹，美眸如一泓晶莹泉水，清彻透明，一颦一动像极了熟透的水*，怪不得盛誉天下的名士许靖许文休只有她一个妻子。

“咳咳，咳咳。”乔玄不知何时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右手拿着糕点正是出神的张毅，抚掌笑道：“小哥，老夫已经谈妥了，剩下来的细节还需要你跟文休商议商议。”

明亮空落的厅堂内，张毅左手端着茶杯，右手顶着茶盖，轻轻吹了吹，浅饮了一口，哎，都是第二杯了，乔老伯什么事需要说这么久，还弄得如此神秘。

“张猴子，谁说某想以前的那种日子啦！”那瘦长精炼的兵士顿时不满地说道：“以前的月俸加上各种油水钱都不如现在一个月老老实实管门多，傻子才想回到以前呐。”

“你小子这话说得在理。”那浓眉大眼，明显老兵模样的兵士沉声回忆道：“某当兵已有十余年，管这城门也有数年，曾经刘岱刘刺史在时，某每日辛辛苦苦早起摸黑，一月下来也见不到多少商队，何谈油水钱。”

“许大人，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嘛？”

许靖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似是还在思虑着什么，张毅见此，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许昌如今可以真正算得上囊中之物了。

理了理思路，张毅将一些需要注意、配合的事体向许靖细细讲解，一旁的乔玄气定神闲地走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厅外的精致，喝着清香四溢的茶水，一副悠然的样子。

“既是如此，那我等告辞。”张毅拱手行了一礼，轻轻扯了下乔玄，转身往大门走去。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缓缓消失在眼前，举目相望的许靖忍不住低声喃喃，就这般潇洒地走，你究竟是过于自信如今的豫州皆在掌控之中，还是如此轻易地便信了自己，不留一个兵士，乔公，这小子真的会像你说的一般嘛？

“谁说不在城中就不能管理政务。”那老兵轻哼了一声，不满道：“城中的新学堂、匠级大师、商务街皆是先生当初定下的，如今的政令不过是延着先生铺下的老路在走。”

真的是这样嘛，精瘦的兵士有些难以置信，眼神一晃，豁然看到城门外不远处，尘土飞扬，不由得惊呼道：“大家警戒！”

“嗯？”老兵定睛一看，只见扬起的尘土中两匹乌黑的马儿疾驰而出，往城门冲来，正准备检查的商旅客贩心中一惊，压着货物往边角处挪了挪。

“来人止步，接受检查！”刚才还在一边聊天，一边检查货物的守兵立马反应过来，拿起战戟，拉开弓弩高声喊道：“再不下马，杀无赦！”

“大胆！我等是背嵬军兵士，有先生急报要呈于曹公！”一骑当千的汉子一手策马，一手从腰间拿出随身令牌，高举在前，疾呼道：“还不速速让开！”

“快，大家快闪开。”那满脸伤痕，缺了一条手臂的老兵急忙将身边的战友一拉，喊道。

“驾，驾！”两匹乌黑的战马如一阵风似的冲进城门，直奔刺史府而去。

“他....他们是谁？怎能如此嚣张？”精瘦的兵士颇为愤愤不平，“刚才某都没看清那令牌，章大哥你急着推开我们作甚。”

“你小子端是不知好歹，章大哥可是救了你一把。”那浓眉大眼的兵士皱着眉头看着城里说道：“那令牌某没看错，绝对是背嵬军。”

“背嵬军？”精瘦的男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呼道：“他们就是背嵬军？就是那个集兖州精锐的强军悍卒？”

“你小子反应还真是慢人一拍，刚才那两个兵士不是喊了嘛。”浓眉大眼的老兵轻笑道：“背嵬军可不单单是兖州各郡的精锐聚成，还有那青州黄巾中的死士。”

“死士？”

“你那时不在东平，当然无法想象那场保卫战，青州黄巾以血肉之躯硬挡八百陷阵营，那天下第一的吕布吕奉孝也大为震撼。”

“背嵬军？背嵬军！某什么时候也能加入这般强军。”精瘦的兵士希冀地望着那条早已没了兵马踪影的街道。

“小子，不是大哥泼你冷水，背嵬军可不是一般兵士能进的。”那老兵略有所思，沉声说道：“背嵬军中哪怕是最普通的兵士都有急报勒令之权，各郡各县不得阻拦、拖延，你小子刚才要在拦着中间，他们即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这...这么凶狠！”精瘦的兵士咽了口水，轻声说道。

“你以为呐！耽误军机大事，可是要受军法掉脑袋的！”

“军机大事？现在整个兖州风平浪静，各郡各县都在修养生息，哪来的大事？”

“你小子果然还嫩着。”那老兵摇了摇头，思索道，这段日子虽然不知道先生往何处去了，但背嵬军的突然消失绝对跟先生有关，此时急报传来，怕是又要出什么了不得大事。

许昌城中，说服了许靖，安排好一切，张毅这几天绷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在乔家小院跟着乔玄闲聊了许久，却是一个有关后堂谈话内容的字也没有套出，颇感无奈地他跟华佗、乔婉、乔莹说了几句，便告辞回去。

今儿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张毅瞧着眼前热闹忙碌的街道，心中不觉开始计划如何改善这许昌郡城，依样画葫芦，按东平的方法来做怕是不妥，毕竟城中尚有不少世家大族，潜移默化，通过兖州变革豫州，这貌似太慢，不符合如今动荡的局势。

“砰！”低头沉思的张毅跟人撞了一个满怀，唔，好痛，这谁啊？身子骨如此硬实！

“先生，你没事吧。”两名护卫的背嵬军兵士急忙扶住关心道。

“没事。”张毅揉了揉胸膛，抬头一看，”咦，怎么是你？”

“某也想问，你怎么会在此处？”对面那横眉冷目、素衣皂靴的男子沉声问道。

他怎么会来许昌？他不是在那县城管城门嘛？张毅心里有些犯怵，毕竟当时进城找华佗时，便是这位“三哥”一眼看破了晏明等人具有行伍之风，若不是乔玄出面，那时还真有可能圆不过去。

“你是什么人，我家先生凭什么向你解释。”身后的两名背嵬军护卫立马挡在前面，戒备道。

“先生？你果然不简单！”那素衣皂靴、短刀傍身的男子皱眉思索道，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又换了，不过行走之间却还是一股子军中兵将的感觉，如此年轻，身边就不缺护卫的兵士，看来自己猜的不差。

于此同时，兖州东平，洞开的城门外有序地排着不少马匹货车，一些外来的商旅正等着检查入城。

“谈妥了？”张毅疑惑地看向后面缓缓走出来的许靖，发觉刚才还念叨什么礼贤崇德，为邦之要道，封墓式闾，先王之令轨，一脸坚决的尚书郎，正莫名的瞧着自己。

“许大人，你答应了？”张毅上前了几步，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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