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了他过往的和煦和温暖，反而散发出一种冷到极致的绝望。

我呼吸一滞，那是苏曜。

我不敢再看苏曜被刺穿的手脚，强制自己移开目光。

偏偏这时，苏曜蹙了蹙眉，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存在，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是我的苏曜。

可实力悬殊如此巨大，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沉下气来，心知此刻一丝一毫的冲动都会令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轻吸口气，双手不受控制的紧紧握拳，任由指甲一点点戳进掌心，让掌心传来的剧痛成为我巨大情绪的发泄口。

即便如此，我依然心痛到不行，这点轻微的痛跟苏曜的伤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从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不难看出，这些黑色魂魄都是手染鲜血的恶鬼，是被关入这座黑色城墙里审判的罪魂。

此刻却都被放出来，观摩苏曜跟那个女人的大婚。

文司琰看我眼眶发红，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角，低声提醒:“冷静。”

就见整座执法司，都是由黑漆漆的巨大石块垒砌而成，这也给执法司增添几分沉重压抑的感觉。

城墙内部的一片空旷之地，此刻已经经过精心布置，用层层叠叠的黑色帷幔搭建出一处举行婚仪的高台。

台面上盛开着黑色的彼岸花，明明都是黑色，但材质的软硬不同，也给这茫茫黑色中增添出不同的层次感，显得整个婚仪场景低调又奢华，精致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颓废美学。

我循声朝前方看去。

我点点头，此刻我怎么能不冷静？

即便我已经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扑过去把苏曜从那荆棘铁链中放下来，一分一秒都不能等。

清隽的面庞此刻双目禁闭，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在黑色与红色的交相辉映下，散发出别样的凄美和惨白。

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我直直看向那抹大红，那是一个身穿喜袍的男人。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大婚的对象，竟然是苏曜！

他的手脚被四根布满荆棘的铁链横穿而过，鲜血直流而下，染湿了身上的喜袍，将血色与红色融为一体。

他略显空洞的眼瞳远远朝我看了过来。

四目交汇的瞬间，他眼底划过一丝惊喜和迷茫，似乎以为眼前的我是他的幻觉，微微甩了甩头。

待确认眼前的幻象依然存在，并没有消失时，他眼底骇然色变，猛地偏开了头！

“我同意。”

他低声开口。

走在前面的善听狐狸脚步一顿。

那女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仰头看了苏曜一眼。

她纵身而起，飞到苏曜面前停顿下来:“当真？”

她惊喜交加，即便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还是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确认道:“你终于想通，肯与我成婚了？！”

“嗯。”

苏曜低低应了一声。

那声音低入尘埃，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将一身福报都凝聚在双耳之上，此刻怕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女人立刻开心起来，她声音都柔软了几分，伸手勾住苏曜的下巴，强制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确认苏曜说的是认真的，她妩媚一笑，对苏曜道:“如此便好，我幽姬这几千年来，虽然婚嫁数百次，但这一次，我是最开心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幽姬神君的男人，在这阴司之地，无人再敢欺辱你半分。”

她说完，手指一挥。

扎在苏曜四肢的荆棘铁链便滚动起来，如有灵性一般缩回到四周的城墙之中。

完后她忽的想起什么，又问苏曜:“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帅的一张脸，不如我送你一个名字可好？”

而他身下，跪拜着数以万计的黑色魂魄。

而这颓废中的正上方，一抹大红凌空悬浮在高处，十分显眼，将这暗黑中的颓废美学推入高潮。

如同死亡之地悄然开出了鲜艳的生命之花，给黑暗中带了几分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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