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们四人都是睡意稀松的，甚至脑袋都有些迷糊，我看了看表此时时钟才指向十二点半。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问：“请问你们是谁？”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一瞬间血红的五指印刻在了我的左脸上，霎时我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五指烙铁烙在了脸上一般。就在打了我之后一句有些油腻的声音说道：“我是你爹！”随即一阵讥笑声。

我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嗯！”李鑫点点头继续问：“你小子真的搞笑，还问我是谁。算了看你这么小就不追究了，去，鑫哥累了一天了，去给鑫哥打盆洗脚水去。”

“你们怎么打人？”我刚问出这句话

接着他用手一指旁边的胖子继续说：“这个比你们高一届叫李鑫，以后就叫鑫哥。”

我们也不说话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那个李鑫看了我一眼问：“你小子这回清醒了吗？”

此时我们也不敢枪火，只得规规矩矩的回答黄毛的提问。

黄毛听完后点点头继续说：“知道我是谁吗？”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我们不敢说话，此时不敢说不知，也不敢说知。谁知人家要问他是谁，还答不上来，要说不知，那就更倒霉，此时只能不说话。其实后来混时间久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遇到这种你就说知道，而且必须捧一捧他，他心里也明白，你可能不知道他，但他就喜欢你说这话。

我所出生的县城固始几年前还是一个贫困县，但是没想到几年的发展，这个老旧贫困县的经济指标竟然像是开了外挂一般蹭蹭的往上涨，老百姓生活有了大幅度提高不过随之而来的要求也与之前大不一样。

别的我不知道就说这上学，前些年都是高考难考，可现在却是高中难考，这就好比时代进步的步伐，年那会大家觉得能有个哔哔机这都是有钱人的代表了，可刚攒够钱买哔哔机却发现那玩意连台的停了，随之手机出现了，你刚攒够钱准备买个翻盖可又流行直板了，刚准备买直板又流行触屏了，刚准备买触屏已经流行买房了。这就叫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我刚好就赶到这跟不上的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拼了命的去学习到最后也赶不上人家花钱进学校的，结局是竟然连高中都没考上。作为十六七岁的年纪一下子竟然要面临的入社会了。但这确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去打工太小，还未到十，上学吧按照我的分数怎么招也待十万才行，就我家的条件，用我爸的话说，有十万我都赶买房了，还能现在租房住，况且就算有了这笔钱也没有门路，现在你就算送礼你也待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捐赠啊！感谢学校啊！感谢老师啊等等，总之说出去的理由用我朋友的一句话叫，就算干的比纣王还龌龊，但说出去的理由必须比周文王还仁慈。因此考虑到了这些原因我只能放弃了上高中的事情。

第二章

我们一不说话，他似乎有些生气，但也没爆发只是继续说：“我是黄毛。以后你们就叫我毛哥就行”我们乖乖的点了点头。

刚开始以为黄毛是他的绰号，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真名就叫黄毛，不知是为了配合他这个名字还是觉得流行个性，所以他就给自己刘海上留了一撮黄毛。

首先是那个黄毛说话了：“都起来，还的睡几点了，你们爸妈花钱让你来睡觉的。”

这个厨师学校其实并不是很大，全校估计也就几百个学生，男女比例基本是一比四，女生就特别少，而且基本都是学糕点的居多。这样的人数连一个小学的学校都不如。来的大部分都是高中没考上的歪毛淘气，甚至还有一些是少年劳教所刚出来的。可谓是鱼龙混杂。我刚进校的第一天就听说这个学校有一个“传统”是老生欺负新生。据说欺负的花样种类简直堪比低配版的唐朝“来俊臣酷吏法”。第一法是叫“坐凳”听说是找一把凳子然后倒翻过来，四脚朝天然后让你坐，没有人家的发话不允许你起来，只要起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第二法叫“买东西”就是给你一块钱，有时甚至是五角钱，让你去买烟，而且只要华子，买完回来你还待找给人家钱，对于老生来说给你五角就是五十，给你一块就是一百，要是给你一百那就自己去算吧！第三法叫“唱歌”让你蹲在地上唱五月天的起来，你刚唱第一句两个字，就踢你一脚说，谁让你起来了，然后继续唱，总之找着法的揍你。第四法叫“扒掉”这个的更损，这招在夏天好使，就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你裤子，有时候如果你的裤子没被扒掉怎么办，那你就会更惨，就逼着你去扒别人的，甚至有时候是女生的。第五法叫“撸起”这个其实不太好描述，就脑补一下吧。第六法叫“红黑脸”这个就是其中一个人打你，而另外一个人劝架，但是他不去拦住打你的人而是去拦你，这样你就被打的更惨，而且万一告到上面还异常的仁慈友爱。这些欺负新生的法子，在这个学校早已经成了一种类似的传统一般。而且有时候还无人敢告，因为一旦你告发了，后面你就惨了，除非你不在这个学校了，那被你告的人就会如同鬼魅一般会一直缠着你。而你要做的只能是忍气吞声熬过这前三个月，只要过了这前三个月你和他们混熟了跟着他们混，你就会万无一失，而且来年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继续欺负下一届新生。

这些道理都是后来我被欺负了整整两年之后才明白的。在到校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寝室就被“传统了”。我们宿舍四个人睡到了半夜，忽然门就被一脚给踹开。然后在黑暗中一道光亮直刺人的眼睛，我们同宿舍的四个人瞬间就惊醒了。随即鱼贯而入进入我们宿舍大概有七个人，为首的一人穿着一身睡衣，干吧干吧的瘦，似乎只是皮包着骨头。脸上棱角分明，有一对三角眼。头发黑色，只是留的刘海上有一撮小黄毛。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小胖子，说是胖子其实也不算特别胖只是肚子很大，剃着平头一双眼睛特别的小，酒糟鼻子。如果不仔细看眼睛好似上下眼皮被粘在一起了一般，上身光着，穿着西裤一双皮鞋，腰带系在肚子之下，这样感觉肚子上的油渍都快溢出来了一般。这两人似乎是领头的，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都是外带帽子斜着眼。

“啪”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右脸上，同样五个血手刀刻在了脸上。“老子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让你清醒清醒。”

立刻另外三个人立刻从床上下来。我经过这两巴掌立刻明白了事态，知道这是“传统”来了，也立刻下床不敢再说话。

一听这话我的内心像地狱之火一般，早已经拱到嗓子眼了。我在心中盘算如果此时我和他干一架，会怎么样，我偷眼看了看周边这三个，昨天刚认识，有两个我连名字都还没记清肯定指不上他们而我自己对付面前这七个人，恐怕我连这个所谓的“鑫哥”都对付不了。

“你听见没有，鑫哥让你打水是给你面子，还不快去。”忽然一声怒吼把我思绪中惊回了现实。我抬头一看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一个人，估计是他们的马仔。我仔细想了想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点了点头此时总算蹦出一句救我的话：“好的！给鑫哥打水确实是我的荣幸。”于是我立刻拿起盆去了水房。

在接水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父亲的那句话，‘学校总比社会好混’现在这所学校不就是个小社会吗？接好水后我立刻回到宿舍，一进宿舍那个黄毛正在训话呢！我不敢看只是把水端到了李鑫的脚下面。

李鑫一看然后把脚一伸用那双线眼嘲弄地看着我。我先是一愣，然后使劲的暗气暗憋不敢说什么帮李鑫脱了鞋。这鞋一脱一股好似腌咸菜但是忘了放盐只放了酱豆腐然后密封了几个月之后忽然打开的那股味，我差一点就把今天加昨天吃的饭全部都呕出来。这味道似乎和他同来的几个人受不了了。

于是黄毛说：“你外面洗去，你这脚出来的就不人的味。”

李鑫哈哈一笑道：“兄弟对不住了哈，这也是让这小子知道知道。”

说完让我端着水盆去了水房。他让我洗脚，我刚开始不说话也不动，忽然“咣”地一下一脚踢在了我的大腿胯骨上。

随即说道：“我是在考验你，别b的不识抬举啊！”最后我几乎是强忍着眼泪给他把脚洗了。他得意地穿上了我拖鞋先回宿舍了。

他刚走我的眼泪早就已经夺眶而出，但是我却不敢哭出声音，人生的屈辱苦难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这种屈辱与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万根钢针穿入了一般。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憋屈的感觉。

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输，此时的我也必须忍。我洗了一把脸然后也回到了宿舍。刚回到宿舍李鑫看着我，其他人也看着我哈哈大笑，我一看就明白了他们在笑什么，但我没说话也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这时李鑫说：“小子有点灵气哈，看在你给老子洗脚的份上，你小子以后就跟我混就行，有老子罩着你，你可以横行天下。”说着对着其他人说：“你们听着以后这小子是我的人，你们别没事找他麻烦听见了吗？”

“明白了！”那些人哄笑着答应道。

“你小子叫什么？”黄毛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冷冷的问道。

“万福祥！”我强忍着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回答完后。他们也没理我然后冲着我们四个一起说道：“今天就饶了你们，本来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们，但这个万福祥算是给你们挡了灾，就不收拾你们了。以后见到哥几个都要注意一点。”

说完几个人便走了，临走的时候李鑫拍了拍我的肩头道：“小子以后就跟我了啊！”然后笑着也走了。

待他们全部走完之后，整个宿舍只剩下了我们四个。我们谁也没说话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凝固了一般，空气中有说不出的不适与不协调。还是我先打破宁静，但是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光着脚走到了自己的床铺旁。

而那几个人也没说话，只是都不约而同的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让我很不习惯，我们认识了两天，昨天和今天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们看我虽没有友情但也没有别的想法，但这一刻我似乎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鄙夷。

我坐在床上没说任何话，忽然黑暗又倾泻了整个房间，在黑暗中我的委屈与耻辱再一次的涌上心头。这一切到底为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我想一走了之，我宁可不上这个学校，我不学什么厨师，我也不受这份窝囊气，想到这我立刻就想下床收拾东西回家。可忽然父亲的那句话“你是一只雄鹰，现在你要自己飞了。”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父亲是不善言辞的，也没怎么上过学，能说出这句话我知道这一定是父亲想了很久，学了很久才告诉我的，他觉得是对我最有价值最有鼓励的话。慢慢的我又回到了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句话。我是一只雄鹰，现在起我要自己飞，也许这就是我要经历飞之前的阵痛吧。

可没让我想到的是这种阵痛竟然会一直伴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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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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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

那个黄毛一屁股坐在我的下铺床上，看了看我们道：“都几岁了？”

但我这个年纪打工也不行，最后家里便给我找了个技校去上，这个技校是个厨师学校。

上厨师学校完全是因为这是我去市里面唯一能上的起的学校，而且据说还能包分配，还有就是我家人说的，人不管啥时候吃绝对是永不过时的。就这样我便离开了家乡去到市里面闯荡了。临走时父亲只告诉我两句话第一句“学校总比社会好混。”第二句“你是一只雄鹰现在的你要开始自己飞了。”但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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