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了。”陈翠红气愤道：“带着人砸店，就是陈香的行事作风了？”

“带人砸店？”江芝莲眯了眯双眼。

“来啦！”江芝莲在门外应声喊道。

陈翠红不解：“他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是啊，我和小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事儿的。”陈翠红痛心疾首地说道：“陈香带着几十个彪形大汉，过来把咱们的店砸了个稀巴烂，啥都没剩下。小望的馒头，都给丢到地上了。”

想了想，江芝莲多少猜到了一些。

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

响了两声被人接了起来，随后孟青在屋里喊道：“老高的电话，找你的。”

“不光火锅分店砸了，连素食馆也给砸了。”陈翠红说道：“小鹌鹑哭得够呛，话都说不利索了。那头可能比火锅馆这边更惨，估计是东西本来就比这边多。客人也多……”

“素食馆也给砸了？”江芝莲觉得陈香这次的气性大得有些离谱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报警吧，赶紧报警！我看陈香估计是真疯了。”陈翠红的神色愈发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出息的闺女，现在眼见着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日子能瞅见光亮了，她可不希望莲娃出任何意外。

“陈香？”江芝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这事儿跟陈香有什么关系啊？”

江芝莲撇撇嘴角，“我也不知道啊，最近也在纳闷呢！”

陈香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有缘由。

最近为了给孟青的考试让路，她什么都没有做，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而偷偷点火，在车上动手脚，门上刷油漆，扔死耗子这种行为，一看就是二流子垃圾所为。

陈香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通过她往常使用的手段，足以看出她擅长使用人脉，利用人情。

这些都算是正面交锋。

江芝莲：“她说什么了吗？”

“怪就怪在，什么也没说啊！”陈翠红也纳闷着呢，“过来就哐哐一顿砸，都不看咱们店里的人一眼，从头到尾一句解释也没有。”

“咱俩说半天话了，屋里能听不见？”江芝莲瞥了陈翠红一眼，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场面和气味着实不太美丽，她也不换鞋子了，直接穿着外面的鞋子走进去，接了电话。

“喂，老高……”

“嗯。”高丰收沉默半晌，艰难地说道：“陈香她知道了。”

江芝莲语气里没有指责的意味，只是淡声询问道：“怎么知道的啊？”

“我去河边，她刚好过来，就撞上了。怎么就会这么巧呢……”高丰收有气无力道：“她走的时候，能看出来很生气。我怕她会做什么……”

江芝莲轻声笑道：“你怕她会拿我撒气吗？”

“她认定了我假死的主意是你出的，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高丰收觉得这日子真是过得疲惫至极。

江芝莲不急不缓地安慰道：“老高，信不信由她去。你别上火，这都不是事儿。”

“骗人嘛，向来都只能骗得了一时，偏不了一世的。”江芝莲语把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一些，让这件事听起来并不会怎么样。

“陈香只是比预想中的，早知道了一点而已。老高，你别想不开，把身体调养好，千万别寻短见。寻短见啥事儿都解决不了，我这儿好着呢！陈香最多也就是把我的店给砸了，回头装扮装扮，还能比先前更漂亮。”

江芝莲不敢把陈香砸店的事情隐瞒老高。

就像她刚才说的，隐瞒也只能隐瞒一时，他早晚会通过各种渠道听到这个消息。

到时候高丰收带着愧疚的情绪，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比如寻短见。

他有过前科，有过实际的割腕行为，差点因此丢了性命，所以江芝莲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自以为是地隐瞒事实。

她想着还是把事情坦白地说开了，再好好地安慰。

这样对现在的老高来说，是最好的。

两个店都被砸烂了，真的无所谓吗？

肯定不是的。

江芝莲从陈翠红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气血一下就上涌了，怒气蹭蹭地往头顶上冲。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可眼下，她必须让老高感受到，这没有什么，这没什么可怕的。

同时她也需要暗示自己，这没有什么，这没什么可怕的。

只有放平了心态，才能愈挫愈勇。

江芝莲没有着急挂电话，甚至有意拉着老高多聊了一会儿。

事实上也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回忆之前发生在素食馆的事情，沟通一下某道菜的做法，或者是小鹌鹑做过的傻事儿……

基本上都是此类能够激发人去热爱生活的话题。

大多数时候，只是江芝莲自己一个人在说，高丰收偶尔插上一两句，或是回答几个问题。

然而江芝莲的絮絮叨叨、娓娓道来，确实起到了抚慰人心的作用。

而且可以说效果相当不错了。

通话的时候，江芝莲坐在沙发上，眼前不断闪现着孟青和张匀屛忙碌的身影。

他们走来走去，带起一阵阵裹挟着臭气的小风。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干完。

不过阳台的死耗子已经全都被挪到了后院里。

孟青算是处理动物尸首这方面的专家了，具体的江芝莲不太懂。

她只看到孟青在后院角落的位置上挖了个挺大的坑，死耗子应该先是被烧透了，随后进行了深度掩埋。

而且埋的时候，似乎还放了什么草药。

外面的活儿江芝莲不打算插手，她先去找了几件不穿的旧衣裳，剪成碎布来当一次性抹布。

用消毒酒精把阳台全面地清洗了一遍。

最后把客厅的地面也做了细致的消毒。

本来不想在高考前一天这么折腾的，可是孟青说这些耗子身上有可能携带病菌和病毒，最好早点进行消毒，否则影响身体健康。

江芝莲没有办法，只能听从孟青的建议。

人的身体健康毕竟还是最重要的啊！

一切都忙活完的时候，已近凌晨两点。

孟青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要起来去考试了。

实在太晚了，陈翠红就睡在了出租房，她睡的是之前陈淑芬和吴涛的那个房间。

张匀屛坚持要走，江芝莲没能留住他，就随他去了。

后半夜江芝莲躺在自己的床上，越想越生气。

越气，就越睡不着。

当然，睡不着除了生气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

担心孟青这一天的考试。

担心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孟青也失眠。

总不能在高考考场上，睡意朦胧地打瞌睡吧……

她支棱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沙发那好像响着轻轻的鼾声。

孟青睡着了？

还打鼾了？

他好像从来不打呼噜的啊……

难道是特意演给她听的？怕她担心？

还是，这一天给累的？

江芝莲胡思乱想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

如果有人问身体累到极致想休息，但脑子里却活跃异常，让你怎么都睡不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江芝莲虽然用语言无法形容，但她真切地感受过。

就在孟青参加高考的这一天凌晨。

然而，已经发生的这些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后面有的是更多的麻烦，和更糟糕的境遇。

多年后江芝莲和孟青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一天，是他们人生中最为艰难，最为戏剧性的一天。

江芝莲喃喃道：“这还真是有点奇怪……”

“肯定是她啊！除了她没有别人了。”陈翠红语气肯定道。

“不会。”江芝莲想了想，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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