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赫也好不到那里去，浑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张基河的。

警察怎么敢对金正赫做出什么不友好的行为，在韩国，财阀和金钱就是权势、就是可以搞一言堂，万一金正赫这个财阀二世心情不爽，体验感不佳，他们的饭碗可能都保不住。于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任由金正赫继续暴打张基河。

李知恩心软了，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手扶住他的背有节奏地拍打以示安慰。

金正赫产生幻觉了，他看到自己眼前的人有着一张和初恋一样的脸，四周幻化成教室的场景，所有的感觉都极其真实，就像他回到了高中时代。

李知恩见金正赫腹部的血越来越多，着急地伏在他身边，双手扳回他的头，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的女朋友是李知恩，你……看起来不像？”金正赫两眼无神，机械地摇了摇头。

李知恩向警察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后立马把金正赫身下的张基河给拉出来，给他戴上手铐并押走。

“知恩会看着我痴笑，她会叫我柠檬精死渣男，她……她，”金正赫看起来像迷路的小孩，神色慌张，“我很喜欢她，可我找不到她了。”一边说着，一边呜咽地哭了起来。

“你仔细看看我好不好，”李知恩把自己散乱的头发挽在而后，露出那张一脸倦容的脸庞，好让金正赫观察得更清楚。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正赫精神好像出问题了，脑子不太好使。

李知恩没有听劝乖乖躲起来，而是解锁了大门，把警察给放了进来，然后不顾自己的安危拉住正在殴打张基河的金正赫。

人都是会变的，上一刻她还爱得这个男人死去活来的，也许下一刻就不爱了。李知恩动摇过，面前这个男人太陌生了，他狂躁易怒，还是一个唯暴力主义者。

就在刚才，金正赫扭转局势把她从张基河怀里夺回来的时候，她寒心了。他在赌，赌张基河伤害李知恩的速度有多快。

“金正赫你别打了！警察来了！”

纵使之前被张基河挑拨离间，但她心里仍旧有金正赫，人的感情是不遵循任何理性逻辑的，短暂的时间不足以让她能够彻底划清感情界限。

李知恩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再这么下去，金正赫会失血过多而休克死掉，必须让他停下来。

“快快快！你们警察愣着干什么啊，还不把这个疯子给拉开！我都要被打死了。”张基河如今已经是头破血流、鼻青眼肿了。

李知恩感觉金正赫人格分裂了。

“金正赫Xi，现在我们要带走通缉犯张基河，请您配合！”

金正赫眼神迷茫浑浊，和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眸子里的冷漠冻结住他的瞳孔，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浓雾。

“小赫哥哥！是我啊！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正赫，起床了，数学老师开始讲课了。”

“这是我出校门给你带的饭团。”

“放假了我们看什么电影呢？”

反反复复，穿着学生制服的车洙秀在不断地跟他讲话，时间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小赫过来，爸爸想抱抱你。”

“有没有想爸爸妈妈呀，有多想我们？”

“哎一古，小赫不哭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就要自己站起来。”

………

前一秒还沉浸在甜蜜里，下一秒就会绝望。幻觉里一切都特别温暖，虽然最后它背叛并消灭了金正赫所有的妄想。

忽然耳边一个沙哑低沉的男人在说话。

“你不配拥有感情，父母和恋人，都是为了利用你才爱你！”

“金正赫你的出生就是个意外，你爸根本就不想要你，他已经有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了，你的存在只会增加他的身上的负担。”

金正赫埋头在李知恩的怀里，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错乱破碎的语言却卡在了喉咙里，只发出了呜呜抽搐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心里念叨的话，那个男人都能听见，自己早就被他给看穿了。

“还不快从这里跳下去，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你靠近李知恩，她就会受伤的！”

“你是个诅咒！你是所有人的不幸！”

金正赫颤抖的手环抱住李知恩，深陷在面前的柔软中，他生平头一次那么害怕。

“我不是……我没有……小恩别离开我……”

他走不出来，也救不了自己。即便金正赫看穿了他父亲很久，可仍然活在逃避不了的痛苦之中，摆脱不了那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

恐吓、羞辱、贬低。

金凡秀无非就是把自己儿子当作了附庸，通过金正赫这个工具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伟大无私、可以为家庭牺牲一切的父亲。金正赫试过反抗和逃离，仍然没有什么用。

从小到大无数次，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有创业失败的原因，父亲会突然地情绪爆炸，对金正赫大吼大骂，而且毫无征兆。

关键是他从来不骂哥哥，只把怒火展示在金正赫的面前，对他进行语言羞辱加上肢体暴力。

金凡秀营造的家庭气氛，是从日常的点点滴滴渗透到金正赫身上，使那些绝望和忧伤弥漫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中。

如果用百分制来形容金正赫常年来的心情，他只有59分。

所以在长大成人后，他试着让自己成为一个完美的人，谦逊优秀、成熟稳重，他只让李知恩看到了她想要的模样，而不是他的全部。

………

李知恩听见金正赫的狂言诳语，心如针扎。

她从来没有见过金正赫受伤的时候，本以为他无坚不摧百毒不侵，做的所有事情都能让人觉得可靠安心，没想到终究还是一个疼了就会哭的孩子。

金正赫是个奇怪得让她怜惜的人，他一边要压抑着自己悲观低落的情绪和态度，一边还让自己在她面前看起来阳光开朗、体贴温柔。

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了，小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说道：

“我在这里，你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金正赫有的只是自卑抑郁、孤僻沉重的内心，所有的光都照不进来，连微笑里都有一份沧桑感。

隔着衣物，金正赫嗅到了李知恩身上浓郁的奶香，特别上头，让他产生归属感和安全感，那是费洛蒙的作用，像是迷魂的药，沁人心脾，渐渐安抚着金正赫焦躁的情绪。

良久，面无血色的金正赫抬起头来，，满是鲜血的手抚摸住李知恩的脸庞，擦干挂在她眼角的泪珠，深情地凝视着她，“我找到了，你就是我的知恩，因为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言语里的绝望从他的哭腔里呼之欲出。

他语气渐弱，用尽浑身力气说完后，就倒在李知恩的怀里昏迷了过去。

李知恩眼圈发红，这一瞬间她的内心在颤抖，她真的……对不起柠檬精。

“傻瓜，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

李恩的杂志到了我要去取快递了

这是我今天小小的快乐

哈哈哈哈

你想要吗？

我就不给！

他呆滞地停住，拳头僵在虚空中，喃喃道：“我的……什么？我的女朋友？”

幸运的是金正赫做到了，张基河这才没有下到手。

这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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