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十二、小仵作领命：“喏！”

二人带队离去。

在马背上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他们这次杀戮的收获。

岳老板的十三件镇店之宝都不算大，一个箱子足矣。

“小刀带队，查看西边战斗情况。”

雷声迟至。

雨夜里，有一行十三人沉默着行走在东林镇东边河沿的荒野上。

跛豪高骑着马，走在最前头。后面常氏兄弟和其他绿林汉频频借着电光比划手势，暗中交谈。

夜雨下，各小队有条不紊地行动着。

张之风大马金刀，坐在银铺一片血泊之中。

“收殓、老郭。”

这个因为要举办寿庆和店庆而精心布置的百年老店，此时在夜色下、风雨中、残灯冷照里，显得破败不堪，十分凄凉。

一扇店门不翼而飞，另一扇摇摇欲坠，玻璃破碎，一楼地面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尸首和散落血泊中的金银珠宝都让这个精致豪华的店铺，显得诡异死气。

因为东林镇特有的布局，发生在商业区的战斗并没有惊醒老城区沉睡的人。

镇立第三小学发生战斗时，张之风刚赶到悦来银铺。

他低沉道。

闪电骤亮。

听了小仵作的汇报，张之风吩咐道：“剑十二带队，小仵作辅助，抓捕叛徒跛豪，事不成不归。”

一旁肃立的年轻人连忙道：“局座，银铺掌柜1人，伙计12人，护卫队14人，银匠9人，客人21人，全部死亡。来袭者，跛豪、常春勇、常秋生、黄浩等16人，死亡3人。他们目标是二楼贵宾室珠宝，得手后向东离去。杀郭队者，跛豪。”

这年轻人的异能是精神类感知系，能够完美再现犯罪现场，十分神奇。

“喏！”

“净法带队，小玉辅助，封锁东林镇所有出入口！无我命令，寸步不让！”

“就埋在这里吧。”

跛豪停下马，指着一个地方。

他们要把宝贝埋起来，待风头过了再启出来。

众绿林汉迟迟不动，常春勇假笑着走出来：“豪老大，我们兄弟商量了，都认为分头行动最好。豪老大带一部分，我们带一部分。”

跛豪饶有兴致：“哦，那你们说怎么分？”

常春勇道：“自然是豪老大占大头，我们拿个三成，就行了。”

跛豪笑了。

有其他绿林汉大着胆子，道：“没有豪老大，我们也干不了这票，但是兄弟们都要有饭吃，拿三成不过分吧？”

不时闪过的电光照亮跛豪脸上的谑笑，绿林汉心中一沉，常春勇还要再说，他弟弟常秋生扯了一把，抢先道：“当然是豪老大说怎么分，我们就怎么分。”

“我说怎么分就怎么分？你们不会有意见？”

跛豪高坐在马上，幽幽问道。

“那不如这样，我拿十成，你们拿纸钱？”

众人大惊。

轰隆一声，天雷炸响！

闪电照亮跛豪脸上的狞笑，他手一挥，早就凝滞在空中的十二支水刃无声息坠下。

十二个人头滚滚落地。

血水和着雨水浸染荒野。

雨淋白骨血染草！

跛豪低沉一笑，漫天的雨水陡然一收，卷起散落各处的尸首投入激流湍急的河水里。

他又提着箱子下了马，放血后扬手一鞭，马儿唏律律疯跑远去。

这个异能者在一开始就骗了所有绿林汉，他不是要去东边，而是南边的大淖镇赤柱监狱。

而且他早在逃离的路上，就持续用异能清除众人痕迹，给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可以了，暗鸦局，等我换得进入暗面的名额，再来找你们清算恩怨。”

他放声大笑，环视四周，突然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他其实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开个玩笑。

但是，荒野中真的站出来了一个人。

是陈宗。

跛豪愕然。

大雨落幽野。

雷电遮天。

待他看清这是一个少年时，又放声大笑。

“小孩，你可真有意思，看到我杀人，还敢站出来？是谁给你的勇气？”

陈宗也不想站出来，看到这个恶魔一样的人在瞬息之间连杀十二人的时候，他都要吓尿了。但是他感觉这个杀人狂是要继续东走，再东行下去就是荸荠庵了。

荸荠庵里，可是有着小和尚和小禾子的。

“我不能让你继续东行。”

沉重的雨水打在身上，陈宗虽然两股战战，但站得极稳。

“可笑。”

跛豪可不会说自己会转南。

“站起来，就死吧。”

这个绿林里鼎鼎有名的大盗没有兴趣和小孩纠缠，右手一抬，水刃就疾射而去。

然后他看也不看，就要离开。

第一次面临生死战斗的陈宗斗志昂扬，虚指一捏，从九天之上牵引来暴烈雷声，雷声如狂躁舞动的蛇，蜿蜒着朝水刃吞咬过去。

水刃瞬间湮灭。

暴虐到极致的雷声只在接触的瞬间，就将这片水刃瓦解消融，然后一路平推，如吹毛断发的利剑，又如寒光闪烁的蛇牙，从跛豪的后心穿过，震乱他的神经心脉，烧焦他的血管五脏，在这个恶贯满盈的恶人身体内肆意横扫，最终又消失在无尽的雨夜里。

跛豪骇然扭头：“你……我……求……”

他死了。

尸体砸落在水坑里，泥点四溅。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个恶名传遍王国、被暗鸦局通缉四年的大盗跛豪，死在了泥水坑里，死在一个初出茅庐第一次战斗的小孩手里，死得毫无尊严可言。

陈宗当场呆立。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原来杀人这么容易。

——唦唦——唦唦——滋啦——

电流杂音急促地响起，像是在催促陈宗赶紧处理。

陈宗没心思感叹生命脆弱，他经历了母亲的死亡后就对生死看透了。

少年学着跛豪之前的作为，牵引来无形的声波将跛豪的尸体，连同那个装满财富的箱子，都震落进汹涌奔流的河里。

然后他又引来九天之雷的声音将这片区域来回扫荡个遍，彻底清理了自己的痕迹。

或许连跛豪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下子暗鸦局是彻底找不到他逃离的踪迹了。

少年迅速离去。

雨继续下。

风继续吹。

这个夜晚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过了一会，这里出现了老和尚的身影。

“阿弥陀佛。”

他低念佛号。

“老友，宗娃子还是走上了我们的旧路。你和望舒都错了，这是血脉，是宿命，是我们永远的悲剧。阿弥陀佛。”

老和尚在河岸上静默。他一直在关注陈宗的成长，但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成长得如此迅速，和世界暗面的纠缠如此之深。

他不觉得陈宗杀人是罪不可赦，觉悟大师曾经经历过生与死的绝唱，铁与火的激荡，他深知世间之恶，才一朝顿悟，皈依佛门。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他懂得，自己这些身负异能的人、与世界暗面纠缠过的人，是永远无法平静地生活了。

“喏！”

“局座，老郭在那里。”

张之风闭上眼睛，微仰着头，任由大雨冲刷着他的面孔，这位见惯生死的暗鸦局局座没有过去查看，而是深深吸了口气，道：“小仵作探查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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