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泽法将这个相框拿出来的瞬间，整个办公室原本沉重的氛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悲哀和思念。

看着相框里的相片许久，泽法没有说话，只不过，他那坚毅的面庞上，却隐约出现了些许泪花。

“什么？！”战国和卡普异口同声的问道。

同时，原本就因为特斯拉的残暴嗜杀非常不喜欢的战国听到泽法的话之后对其印象就愈发不好了。

而泽法眼中那沉重到犹如实质的悲哀和思念，根本没有任何掩饰，让所有看到他现在样子的人就知道他内心是有多痛苦。

战国很想否认泽法的说法，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却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唉！”

反倒是他身边的卡普，眉头一皱，就打算开口说什么，只不过泽法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在那天之后，特斯拉跟我聊了很久很久，从天上金护航舰队的事情一直聊到那件事情，虽然关于他的某些看法，我不认同，但是，另外一些看法，却是让我感同身受。”

泽法的语气很平和，但是话语中透露出的那股悲伤，却溢于言表。

“泽法……”战国非常清楚的知道泽法那句话的意思，也非常清楚这绝不是泽法会做出这个决定的缘由。

“战国，让我把话说完。”看着照片了的妻子和妻子怀里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泽法的眼里终于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

平时的战国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或者说，他严肃的时候一定是在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才可能出现的，而现在的战国，表情可不仅仅是严肃这么简单了。

不过，办公室内的其他两人，都是跟他同期的好友，无论是卡普还是泽法，当初彼此互殴的次数都不知凡几，因此倒是对战国现在的表情一点都不感冒。

只是卡普自己也很好奇，是什么能让泽法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抉择。

“给我个理由！”伴随着战国铁青着脸甩出这句话，泽法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沉重。

“身为海军，在我的前半生，我一直认为，这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即便，我因此失去了我的家庭，失去了我的孩子，可我知道，我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失去，那就是我的梦想。为了实现梦想，我愿意将我的一生奉献给海军，为正义的事业培育更多的继承者和传承者，然而……”

“……事实却是，如果没有特斯拉，那么我的梦想，也将会随之失去……战国，你承认吗？”

是一个相框。

作为当事人的泽法，却像是一点都感受不到现场压力的样子。

先是慢悠悠的从柜子下方拿出一瓶酒，不急不躁的轻松拧开了瓶盖，当着战国和卡普的面喝了一大口后，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物事。

原本气势汹汹的战国沉默了，原本好奇中带着点不满的卡普也沉默了，因为，他们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同期好友，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的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许久，面部表情已经变得柔和而略显尴尬的战国，缓缓走到泽法身边，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泽法先开口了：

“海军的理念是正义的，但是组成海军的人，执行任务带来的后果，却不一定是正义的。更不用说，凌驾在海军之上的某些存在，他们的所作所为，跟海军信奉的正义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不用泽法多说什么，身为海军元帅和海军英雄的战国、卡普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友嘴里说道存在指的是那些人呢？

“但是，泽法，正因为如此，海军才更需要像你这样的存在来培育更多的新生精英啊！如果你真的走了，那你信奉的海军的正义，不就丧失了所有意义了吗？！”战国终于皱着眉头，说出了进入这个房间以后第二句完整的话语。

泽法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战国，是真的不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泽法不由得陷入了当天跟特斯拉激烈讨论的回忆中。

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讨论，可他坚信多年的信则，居然会被特斯拉用一天的时间给摧毁的那么干净利落。

想到特斯拉用来反击他的那些不可辩驳的残酷事实，泽法心中就感到阵阵的悲哀。

正因为他对海军的爱是如此深邃、沉重，所以当他在看到特斯拉举出的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案列之后，他的悲痛更是无以复加！

“海军的正义，不应该是恃强凌弱的正义，不应该是维护特权的正义，更不应该是妥协和视而不见的正义！作为大海的管理者，如果海军连自身的原则都无法坚持，战国，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正义！”说到最后，泽法几乎是对着战国吼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老友如此失态的战国，在面对他发自内心的诘问的时候，沉默了。

不仅是他，卡普也陷入了沉默。

因为，泽法说的话，是被他们刻意忽略的地方。

作为世界政·府下属的最强武力机构，海军的正义，事实上就是维护世界政·府的统治！

其余的正义，无非是作为正统的统治者为了方便统治编造出来的工具。

战国和卡普，在这一点上远比过去的泽法要看得清。

所以，当被特斯拉点醒的泽法用这一点去攻击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连一丝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因为，泽法说的，就是真正的，现实！

“泽法，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如果没了海军，没了世界政·府，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难道会比现在更好吗？”沉默了许久之后，战国还是开口了。

而且不愧其佛之战国的智将美名，简单的一句话，却直指问题的核心。

就连他身旁立场差点就动摇了的卡普，也在听了战国这一句话之后，将目光在此盯向了泽法，想听听对方的解释。

没想到，泽法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句话，我也曾问过特斯拉，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又是他！”再一次从泽法嘴里听到特斯拉的名字，这一刻，战国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巅峰！

“怎么回答？”卡普抢先问了出来。

泽法想起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当时说话时的态度和表情，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慨然：

“没有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政·府，但一样会有一个新的世界政·府出现来取代他。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政·治感悟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却将素有智将之称的战国给难住了。

没等他回味完这句话，泽法就对着卡普说道：“卡普，你知道特斯拉那小子是怎么评价你儿子创建的革·命军的吗？”

在一旁打了会儿酱油的卡普没想到泽法居然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不过对方既然提到了自己的骄傲，他自然非常好奇特斯拉对自己儿子的评价。

“他怎么说的？”

“即便没有蒙奇·d·龙，也会有一个类似他的存在，创立一个类似革·命军的组织，然后颠覆现在这个世界政·府的统治，成为新的统治者。”

“？？？！！！”卡普万万没想到，居然会从泽法嘴里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评价。

“不可能！只要海军还存在，革·命军就绝不可能成功！”反倒是一旁的战国瞬间驳斥泽法大声说道。

泽法对战国的驳斥不可置否。

只不过将相框收回到了抽屉，然后一口将酒瓶里的就给一饮而尽，才缓缓说道：“战国、卡普，其实你们关注的重点，错了。”

“嗯？？？”战国和卡普瞬间盯着泽法，等他的解释。

“你们应该庆幸，那天特斯拉人在并且成功的击杀了那个海贼爱德华·威布尔！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万一他那天不在，而我没能护住那艘训练舰会产生的后果吗？”泽法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让战国和卡普突然觉得有点惊悚的设想。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家人在特斯拉心中的地位。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那一天，如果船上的雷蝶和雷芽真的出了事，那么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乃至世界政·府，在未来的二十年里，都将生活在无限的恐怖和悔恨之中！”似乎觉得之前那句话的威慑力不够，泽法又抛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假设。

战国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可他还没说话，脾气比较急的卡普就抢先开口了：“不可能！他一个人，想对方海军、海贼和世界政·府？别开玩笑了泽法，即便他是你最得意的弟子，也不可能做到！别的不说，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你那另外三个学生的实力吗？更别说，白胡子爱德华、百兽凯多和夏洛特·玲玲三个海贼巨擘的存在！”

“那又如何？”泽法一句反问让卡普瞬间陷入了沉默。

“萨卡斯基、库赞还有波鲁萨利诺的强大的确可以说是我过去所有学生中的实力之最！可是，真因为，我是他们的老师，所以我才更知道，他们的师弟，尼古拉·特斯拉到底有多可怕！战国、卡普，需要我提醒你们一句，他才刚刚过了11岁的生日吗！！！”

绝杀！

伴随着泽法丢出的最后一句话，无论是战国还是卡普，都不在说话了。

直到被泽法点醒，他们才终于想起来，那个如今已经拥有大将级别战力的小鬼，相对于其他最少都30岁往上的存在而言，他才刚刚过了11岁的生日！

他才11岁！！！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消息啊？

“时间，永远是站在特斯拉这一边的。而且，我们也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想来你们应该很清楚，一个人实际战力提升最快的阶段是在15—35岁这个区间。也就是说，未来的特斯拉的实力根本就看不到尽头！甚至，我敢断言，不用10年，按照他实力目前这个趋势继续增长下去，即便是拥有世界最强男人之称的白胡子，也得老老实实的将这个称号移交给他！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说的话是危言耸听吗？或者，你们还是坚持认为，特斯拉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泽法的声音平和稳重，可说的话却是耸人听闻。

只不过，这一次，战国和卡普却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了。

“所以……如果，那一天，雷蝶和雷芽两人真要出了什么事，相信我，战国，你绝对不会希望看到那种状态下的特斯拉的。”

泽法非常非常认真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没有特斯拉……那么，这样的伤痛，我又要在承受一次。”

要知道，这跟泽法向来的想法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啊！

因此，卡普也在等待着泽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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