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没睡好？”老妈不知道在忙什么，大早上就盯着电脑，瞅了我一眼又看向屏幕，“怎么精神这么差。”

怎么说也是见了一晚上的鬼，“肯定没睡好啊，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我没打算让她知道做噩梦的事，她知道也解决不了什么。

“心理疾病，主要看治疗情况，”陈老头倚在凳子上喝着麦茶，“要是负担轻的话很快就好了，要是负担重，都有一辈子治不好的。”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不理解，但他说的话肯定很至关重要。

他没在说话，反倒是一个拖拽爬行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在床下吗，我把手电照向床下，确实有一个人形物体在爬动，这是之前我没注意到的。我猛然想起又一次眼睛做手术的时候，那时候也做过一个梦，梦里就有着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声音。

那股不安的违和我怎么也找不到在哪里，在这点上确实让我心烦意乱。我仰面躺在他的躺椅上，顺着他的引导渐渐沉入梦中。

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也么想到！两次梦是接上的，好像是哪个可笑的黑色幽默的恐怖喜剧在我身上上演。我看着扭着脖子的郑文阳，心凉到冰点。

“想象在一片森林中……”穆志德的声音传来，“有着点点阳光透着树叶洒在你的脸上和身上，虫鸣鸟叫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他文采挺好的，但没什么用，这里依旧漆黑一片，哪有什么树林，虫鸣鸟叫，只有歪着嘴转动着脖子的郑文阳。

大开的房门好像在欢迎我的到来，漆黑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带着一股粗重的喘息声。喘息声？对，我听到了除我之外又一个呼吸声，以我的判断应该是哮喘之类的呼吸疾病，如果那还是人的话。

声音从417中传出来的，我听得真真切切。我缓缓挪步，尽量放轻了脚步，站到417门前，鼓足勇气端起手机照向里面。

我猛地坐起喘着，汗水顺着脸颊留下。那个画面属实有些让人难以承受，饶是我也有些扛不住了。我看见了郑文阳，这是意料之中。在浅淡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他还是那个姿势坐在病床上，只不过他的手上有着什么动作。

我没有贸然的上前，手电晃过旁边的房间，416。这是四楼？我刚才明明上的三楼才对啊，微弱的光扫过其他房间，415，414，一股熟悉的恐怖萦绕在心头，那前面不就是417？就算我知道现在应该是在做梦，可那股未知的恐惧根本无法驱散。

“你到底想干嘛。”我用光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脸让我现在就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我和你是一样的，”他咧着嘴说着，声音好像是一种摩擦声被无限拉长，“我以为你还记得我呢。”

七点多爬了起来，下楼洗漱。醒来之后在没睡过，就那么闭着眼睛硬熬过来的。

谁见了这种场面还能睡得着？惊醒之后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多了，天色已经泛白了。全身湿漉漉的感觉让我很难受，我推开窗，一股略微凉爽的空气吹拂而来让我稍微静下心来。

看来我仍旧没有摆脱郑文阳这个梦魇，他依然在纠缠我。在梦里我的眼睛为什么会那样子，是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心烦意乱干脆躺回了床上。

“嘿，”老妈喝了一声，“就你是医生就你知道啊，这些用你说啊。”老妈怼着陈老头，“吃饭也闲不住嘴。”老妈合上笔记本，“还有你，赶紧洗，洗完去看医生，我今天事多着呢。”也不知道早上陈老头怎么惹到老妈了，我也遭到了无差别对待。

没什么可废话的，吃过饭后陈老头驱车带着我和老妈又到了穆志德的心理诊所。严格来说我是有一点忐忑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昨天晚上的梦给我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那最后一幕的画面到现在都如在眼前。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穆志德又换上了那个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哪里来的自信我也不知道，但我怎么看都只是在安慰我或者鼓励他自己。“放轻松，又不是第一次了。”

手电的光聚焦在他的脸上我才勉强能看清他在做什么。郑文阳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不能说是很熟悉，但那把刀曾经握在我的手里，现在不知道为何却在他的手上。他举着刀缓缓地在自己脸上描着什么，原本我不想用“描”这个字来形容，可当他看向我之后我才知道他在干嘛。

郑文阳在用刀描着自己的眼睛。他原本空空如也的眼眶上如今多了两个大小不一形状不同位置也不对称的“眼睛”，姑且称之为眼睛。鲜血淌成几股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汇聚在他的下巴上滴落在他的胸前。我看着他朝着我慢慢歪着头，嘴唇动了两下，“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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