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抱拳应诺，转身下去传令。

很快，布置在城头的十几架投石机就再次运作起来，十几只炸药包被同时抛射出去。

就是这一眨眼的迟疑，使得铁勒人离城头又近了几分。

【不好！】

以往这个时候，铁勒人都会陷入慌乱，给守城的唐军争取到缓冲的时间。

看到这个结果，铁勒人也顾不上再去为那些死去的同伴默哀，纷纷欢呼雀跃地向着城墙的方向冲锋。

唐军原本准备趁铁勒人陷入慌乱的时候收割一波人头，却没想到一直让他们很放心的炸药包居然没有爆炸。

突然的变故，让城头的守军下意识地愣了一瞬。

炸药包甫一落地，众人就划破水囊，朝掉在地上的炸药包扔了过去。

然后，静静等着结果出现。

......

尽管已经从使者那里得知了牛进达的最新计划，不过裴行俭却并没有直接下令大军后撤。

战事虽然对唐军来说有些不利，可是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贸然退兵，必定会让铁勒人心生疑虑。

一旦被他们觉察到牛进达的计划，弃城而走，肆虐草原，唐军再想要短时间内结束战争，就会变得很麻烦。

翌日，战事再起。

“轰”的一声巨响，数十名铁勒骑兵在爆炸中丧身，方圆数丈之内一片狼藉。

可是，就仅仅如此了，十几个炸药包，最后成功爆炸的只有一个！

裴行俭回过神来，一脸镇定地吩咐道:“严令各部加紧防守，此外，传令张怀恩，命他带人从旁策应！”

“报......！”

日上中天，一个士卒快步跑上城楼，来到裴行俭面前拜道:“将军，敌军已越过护城河，马上就要攻城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看着从城头飞下来的炸药包，铁勒人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远远躲开。

看到炸药包没有爆炸，张怀恩瞳孔骤然收缩。

他早就预料到炸药包的缺陷会被人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眼看着一众手下准备再来一轮齐射，张怀恩连忙拦住众人的动作，一边安排人将情况上报裴行俭，一边吩咐众人将炸药包上的引信剪短。

这么做虽然有些效果，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

剪短了引信之后的炸药包爆炸时间变的极难控制。

有的落进敌阵中直接爆炸，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有的却还是被铁勒人扑灭，甚至于有些引信剪得太短，还没来得及落进人群，就在半空中炸成了烟花。

眼见唐军的炸药包无法再威胁到自己，铁勒大军的士气越发高涨，有些人甚至直接在城下发出了嘲笑。

与之相反的是，守城唐军的士气变得有些低沉，就连射出的箭雨，也比平日弱了三分。

此消彼长之下，铁勒人的先锋离城头越来越近......

......

山谷外，咥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对身边众人说道:“唐军之所以厉害，无非是仰仗火药之利而已。眼下火药被本俟斤破去，唐人又怎会是我草原勇士的对手！”

眼见胜利有望，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闻言纷纷拍起了马屁。

只是他们却忘了，火药被发明，也不过就是最近十来年的事情，在那之前，唐军依旧吊打四海八荒，无人能敌。

经过最初的迷茫之后，在各级军官的鼓舞下，唐军潜藏在身体里的血性重新被激发出来，他们的意志重新变得坚定，射出的箭雨前所未有的凌厉。

加上裴行俭临时抽调上城的援军，唐军虽然没有了炸药包的协助，但是仅凭大军自身的力量，依旧将铁勒人的气焰压了下去。

乙部都尉罗敏亲自守在一架云梯前，也不浇开水，也不扔石头，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

但凡有铁勒人露头，就直接一刀枭首，尸体从云梯上掉落下去。

对于罗敏来说，这种刀刀见肉，你死我活的战斗方式，是他的最爱。

交战到现在，他的脚边已经堆积了上百个铁勒人的头颅。

他的这种出挑行为，自然迎来了铁勒人的重点关注。

奉命狙杀罗敏的铁勒神射手足有上百人，可是在罗敏身边亲卫的严防死守之下，这些人直到现在都没能得手，只能继续看着这个恶魔一颗有一颗的“收集”自己同伴的人头。

......

再次将一个爬上来的铁勒人斩首之后，罗敏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

城楼上，裴行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自己这位爱将的特殊癖好，他实在不敢苟同，不过他却没有无聊到去阻止对方。

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自从发现炸药包被铁勒人破解之后，裴行俭就想到了一个能让己方全身而退，又不至于引起对手怀疑的计划。

而现在，到了要执行那个计划的时候了。

裴行俭收回看向城头的目光，对身边的张怀恩问道:“张校尉，本将的吩咐你可都记住了？”

张怀恩有些皱眉地问道:“将军，莫非真要这么做？如此一来，只怕日后要多出许多手尾。”

裴行俭肯定地点了点头:“此事并非本将之意，而是大帅的命令，校尉只需依令行事便可。”

张怀恩虽然依旧感觉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在军队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他也学会了令行禁止的道理，躬身拜道:“末将遵命！”

说完，便告辞出去准备。

裴行俭目光转而看向城外狼山北山口铁勒中军的方向，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淡淡道:“呵呵，既然你们如此想要受降城，那本将军就遂了你们的心意，让给你们好了，只是希望你们日后莫要后悔......”

落点附近的铁勒骑士收起弓箭，取出弯刀和水囊。

听着耳边传来的厮杀声，裴行俭一边指挥大军守城，一边不断思索，寻找一个既能安然退兵，又不至于让铁勒人怀疑的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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