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真是佩服张晓洞主和蓝蓝姐妹，颇有些办法，把这些东西都给弄得来。

对，关键是灵石所费定然不菲。

有了盐，饮食让他气血更足，精神头更好。

结果并不赖，这也许就是食补法的意义。

有好些东西在妖界可不甚风行，价格自不会太低。

周原动筷一吃，果然不同，是在现世界时吃到的盐味。久违的感觉。

妖界自己的盐矿本身就供应不足，正好赶上张晓升了小洞主，才有一定的量在月例下放下来。

小洞主以下的，就只能在清汤寡水中打转了。

周原不解，“石食？什么玩意儿？”

张晓笑嘻嘻说——她肯定又用上了新的定形符。

“石食石食，自然就是吃石头了。”

有时，透过洞窟的窗户看着大海，不免觉得，人唯一的结局就是被世界遗忘，而自己似乎早已到达。

他想不到，来这修炼界，就提前体验到一把中年人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这也许就是修仙能增加寿元的原因。

不久，周原的心境自然也发生变化。

“啊？我了个去！”

但好在见蓝蓝姐妹把食物端上来时，虽不说话，却也是笑吟吟的，想必没什么坏事的。

想通那小周天，大周天，更是全无可能。

无欲且无情，无爱且无心，如果修仙者要筑基，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没有这个，所有的筑基都是妄谈。

真是欠了人家三位大人情，心下好是过意不去；就想一有机会，当好好报答。

很快又是“石食”了。

终于，一天张晓冲进洞来，“食补法可以停了，以后都是在已成的习惯上，自然饮食。”

也就是说，食补而成习惯，而成自然，以后连食补法都可以不用刻意提。

那就练吐纳。

吐纳的终极目的是：在炼气时冲击小周天，在化神时冲击大周天。

同时，这修法是一门基础功法，会贯穿修炼十境。

按照《方术和境界基础》所说：

吐纳的关键，是要让气息的进出，在神识根骨的控制下，吻合经脉的流动，最终就会把气息渐渐炼为真气。

打坐是外界条件，静修是内在条件。

张晓有时也从上层洞窟下来，跟着他一起练。

张晓自己大小周天未通，她自然是该练的。

她在的好处是，可以指正周原吐纳时经脉流动方向不对的地方。

这样持续一周，周原渐渐感觉自己大小周天有一种圆融通畅之感。

但是有这感觉，并不意味着有了真气。

不过他也不急。

毕竟吐纳是一项需要经常练，常常练的基本功。

一则孰能生巧，二则通经顺脉。

久而久之，形成真气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直到周原能流畅完成吐纳了，这个修法他也就掌握了。

吐纳为方，真气为术。

术的事就需要时间，但也要注意勤加练习。

又，《方术和境界基础》中说到的附吸、合气。

张晓说，境界不够，这两样可以暂时不练。

最后，承苦。

《方术和境界基础》说，承苦的关键就是重复。

比如吐纳，苦吗？苦，但要一直重复。

其他方术也是如此。

就是苦的时候，苦得掉眼泪，苦得满腹委屈，苦得孤掷一注，苦得无人问津时，都要坚持一个字：忍！

周原理解这一条：

一，是一种顺序。

由身到意。

苦是一个身体感受的过程，身体往往是骗子，蒙蔽神识。

神识根骨还在，身体的苦就是假的。

所以该练还得练，该重复还得重复。

直到身体乖乖的听了脑中神识的话。

相应方术也就成了。

二，是一种激励。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三，是一种修炼。

即是苦上加苦，然后苦中找甜，最后不觉得苦的过程。

放在修术的最后一条来学，是很合适的。

周原如是这般告诉张晓。

张晓点点头，又给他把了经脉，“恭喜恭喜，终于，你开始出现一点真气了。”

“啊？”周原却只觉得慢，“到现在才出现第一缕真气？”

“你已经比很多人快太多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修了一辈子，到嗝儿屁，都不知道真气是什么。”

“难道你指望自己刚入修界就真气旺盛？”张晓又说。

周原道：“但我感觉自己最近就特别有力量，我还以为我真气很旺盛呢。”

张晓笑起来，“你那不叫真气旺盛，你那叫精力旺盛！”

“精力旺盛？”周原不解，“有差别吗？”

张晓想起普特当时所说说的根骨境界的修炼心得，即“单练”，便道：

“精力旺盛适合耕田，但真气旺盛……”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略一想，“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现在就能够理解了，精力旺盛就像牛！”周原解释道。

“对！”张晓道，“这个比方非常恰当！”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周原补充了一句。

张晓听了以后，眉色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周原见她哈哈大笑起来，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蓝蓝姐妹刚好又在边上路过。

见他二人好久没有这幅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自是心中高兴，蓝信儿说了一句：“两个无耻之徒！”

蓝珠儿即道：“前头吵后头抱这都是正常的事了，一直介怀才是真的郁闷！”

“对啊，妹妹说得真好，最近聪明了！你知道人家这种叫什么吗？”

“叫什么？”蓝信儿自己犹豫一下，“这叫贴得越紧，捅得越狠！

有时候关系太近了反会生分，一生分难免就互相折磨！”

“姐姐你说错了，我知道你想说昨天从黑长老听来的那句话。

但是你说错了。人家黑长老是文化人，可不是你这个说法！”蓝珠儿道。

“什么说法？”

“当时黑长老说的是……相爱相杀。”

“但是我没见他们合啊！”蓝信儿道。

“合不合那是另外一回事；何况周兄弟没到筑基，咋合？”

这时，见周原和张晓一起过这边来。

“你俩以后再胡说，戳烂你们的花芯！”张晓正拿着一根木棒前后挥舞。

蓝蓝姐妹只得低调下来，默着头闪开在一边。

张晓即向周原示意，“来嘛，现在来试试你有没有真气。

你来让这跟木棒变弯。

变弯了，你就是有真气；变不弯，要硬掰，那你就只是精力旺盛！”

“这咋变弯呀？”周原很为难，“硬掰肯定不会弯，力气大了，也只会断。”

“你先硬掰。”张晓把木棒递到周原手里。

周原接过，用力一掰，木棒纹丝不动，只得递给张晓。

张晓接过去，“你现在可以看看，我给你示范一下，我怎么用真气让它变弯的。”

见她左手拿着棒子，右手伸出中指、食指和拇指。半蹲下去，扎了一个马步。

“等等，”周原打断她，“为什么要伸这三根手指？”

“要发功啊！”张晓说，“当然你要用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并拢后再操作，也行呀。”

她一说完，左手握住木棒，右手依上面手势往左轻轻一推……

“注意哈，真气是不需要接触的，而只有蛮力才需要接触。”

她手继续左推，毕竟已是筑基境界，打周原时真火都释放得出来，现在这一点真气对她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几人注目看，果见着木棒轻轻向左边弯了，像是点了个头似的。

“你按这个方式试试。”

周原把木棒接过，连试了两次，终于成功，只是木棒弯的角度非常小。

“不错。”张晓说，“第一重境界，根骨境界，你就快到了。”

周原第一次体会到修炼的魔力，虽然真气微弱，却坚定了他继续修下去的决心。

心想，无论之后遇到多大困难，我周原一定不抛弃不放弃，一直修下去。

张晓又说：“我虽不是你是师父，但机缘凑巧既同住一洞，按你前天说的这叫‘舍友’对吧？

那既是舍友，就是一种缘分；所以也不揣冒昧，给你一点建议。”

“你讲。”

“希望今天你取得的这点成功，能激发你更认真修炼。

不要自暴自弃，不要患得患失。

假以时日，在修炼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周原点了头，“我下一步就是设法冲破第一重境界，根骨境界？”

“是的。”

“入了根骨境，有什么好处？”周原问。

“假如你将来去仙门，就不可能是那个不能入门的人。

如果真的去了仙门，他们往往会有入门会，那些项目你就不可能通不过了。”张晓道。

“仙界有入门会？为什么妖界没有？”

“妖界魔界一般是从自发修炼自发入门开始，需要什么入门会呢？”

“明白了。”

周原心想：要是能去仙界，自然最好。

“……我倒是希望你一直留在妖界的。”

张晓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这个到时候看。”周原道。

“我想说，反正在哪里修都是修。又是合规的。”张晓道。

“……你当初带我来，就是要和我合气？”周原问。

“是。我听女王说效果好，她还教我说话语气和扭身子的姿势。”

“那现在我跟你合吧，管它筑不筑基了。

你多准备一点定形符，这几天都保持人形。我每天和你合一次。”

“你干嘛呀？”张晓喊了一句，呆坐在石凳上，又岔开话题，“……定形符定形符，屁的定形符，最近用得太频繁了，三个人甩开膀子用，灵石就快没了。”

周原转身走开。

张晓叫住他，“你快到根骨境界了，也算略有小成。

一直在我洞中修炼，确实也该出去走走了。”

“要去哪里？”

“鬼市。”

……

他俩现在的关系早已经缓和了很多。

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

而情深者则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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