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刚刚从长发换成光头的人们来说，还不习惯凉风的吹袭，脑后也不习惯吊坠的异物感。

李阎王借满洲之手杀了不少叛徒，李来亨更是直接手刃汉奸，父子俩对锄奸的决心都坚如磐石。

对于李有实事件，他虽有遗憾，他也坦然的很。

即便面对自己的妹妹，他也理所当然：“你已经嫁给李有实了，你就是李家的人了，你们李家处理自家事务，我胡家有什么资格搀和？”

无论是当年李自成系统的汉奸，还是当年张献忠系统的汉奸，亦或者是当年大明系统的汉奸，都默默在心里祈祷李氏父子赶快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吧。

尽管李阎王借天使事件将了图海一军，但在胡茂祯这种阅历丰富的人眼里，这不过是小孩子胡闹。

乱世之手，靠手中刀才能吃饭，哪有靠胡闹能成事的？

他盯着李有实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无奈叹道：“来亨这孩子是有名的重情重义，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奈何你实在是太笨了！”

但他要是抓了李来亨，结果就不一样了。

根本原因在于李来亨手中刀拥有完全自主权，想往哪里挥就往哪里挥，完全凭个人意志。

胡茂祯手里也有刀，但他的手中刀权限有限，要往哪里挥，还得受满洲的控制。

李有实的脑袋，被他的金钱鼠尾高高吊在了旗杆上。

从神农架吹来的山风涌入深步河谷，形成的更为强劲的峡谷风，吹得李有实的脑袋就像被网兜兜住的皮球一般，不住地晃来晃去。

山下的二狗子们尽皆胆寒。

112，吹牛

他内心深处不是不想和表侄合作，但就他目前的见识来说，表侄的努力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在他眼里，除了吃喝之外其他的都是在浪费时间，尤其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努力，是最折磨人的。

这一点，辜鸿铭堪称榜样。

也不可能捂得住。

所以还不如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地晃悠呢。

此时神州的格局已经明了，要么有李氏父子没他们，要么有他们没李氏父子。

湖广提督胡茂祯却不这么认为。

胡茂祯对家庭关系的处理上很有一套，他揭过李有实的事情，隔着深步河又和李来亨对望了一眼。

他只比李来亨大了十岁，小时候跟着闯军颠沛流离没少经历相依为命的日子。

叔侄俩仅仅一个眼神，双方都看懂了对方的心思。

李来亨要安排母亲大邢夫人和高祖高桂英的生路，胡茂祯同意了。

满清抚远大将军图海得知李有实被斩的消息，他并没有感到意外。自从胡茂祯将李有实推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了。

满清从建立到如今，异姓王也就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吴三桂孙可望五个人。

忠义王，图海觉得这是他代表满清政权能给李来亨最高的“荣耀”了。

既然李来亨不要这个结局，那他就给他准备第二个结局。

穆里马等老将却对图海的磨磨唧唧很是不耐烦。

对付汉人最后一根脊梁，还得靠武力解决。

就像百城之战一样，先用正红旗去堆，连都统贺布索都送了，不要紧，八旗有的是人头，接着拿镶红旗去堆，一等公桑图送了，再用八旗之首镶黄旗去堆。

没有别的法子，就用人头硬堆，生生堆死李阎王。

要不是苏尔马不济，穆里马怎么可能急火攻心，中断堆人头战术？

要是穆里马也指挥这场战斗，直接干就是了，明知道李来亨不会投降，何必多此一举？

三十万大军，三十万颗人头呢，全部砍掉堆起来能将整个万朝峰都给淹没了，何况李来亨那区区五千饿殍？

然而图海心里清楚的很，目前满洲军事集团的素质，靠穆里马的堆人头战术是堆不死李来亨的。

茅麓山区的满洲八旗不过一万五千人，在百城一战中已经元气大伤，在人数上和李来亨相比优势达不到五倍围之的数量级，战斗力更是没有优势可言了。

要胡茂祯董学礼于大海等等那些军头执行堆人头战术？

别做白日梦了！

况且军费后勤朝廷压力等等，都是总指挥要面临的问题，所以图海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谨慎。

谨慎无大错，在大的方向上失误率极低。

所以李来亨尽平生所能也破不了图海的布局，最终连心都死了。

但谨慎也有弊端，考虑的全面，布局也很周密，同时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就多，应急速度比较慢，也不便于集中力量容易被人各个突破。

有种说法，如果谨慎的保卢斯换成敢于抗命的古德里安或者曼施坦因，斯大林格勒战役或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指挥官在决策上将对一支部队的命运起着决定性作用。

图海明面上的对手是李来亨，其实已经换成了李破虏。

李来亨破不了他布的局，但在李破虏眼里，他这正面联营推进加侧面偷袭的战术布局，老套的很。

首先在情报方面，满清对明军的情报优势差不多已经完全逆转过来了。

图海的每一步动作，李破虏都清楚的很。

所以他越是谨慎，就越是浪费时间，同时也给留给李破虏调整对策，修订细节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李有实事件给李破虏提了个醒，自己的阵营和对面的阵营虽然是两个势同水火的阵营，但在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满清湖广提督胡茂祯是大邢夫人的表弟，李来亨的表叔。

满清湖广总兵董学礼，是虎骧将军扬山的表哥。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炸子岭总兵王复远，竟然是龙骧将军王希忠的哥哥，一个爹娘生的亲兄弟。

其他的亲戚关系多的数不胜数。

公事之中夹杂了斩不断理还乱的私情，比如胡茂祯同意庇护大邢夫人和高桂英。

王复远暗中表达了保护王希忠仅存的儿子王立人的意思，董学礼也表达了庇护扬山儿子羊羔子的承诺。

结果被王希忠和扬山断然拒绝了。

他王希忠的儿子，这辈子不可能拖根猪尾巴，下辈子也不可能拖根猪尾巴，即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拖根猪尾巴。

龙骧将军全家抗战到底。

扬山的回答很干脆，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可丢。

虎骧将军全家要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就使得李破虏对待二狗子的政策不得不做出些调整。

世间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有永恒的利益。

二狗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四川总督李国英集团最为卖力，湖广总督张长庚集团出工不出力，河南提督许天宠集团和陕西总兵王一正集团基本上是打酱油的。

虎穴行动执行的特种作战战术，行动过程中难免出现意外。

一旦出现意外，李国英集团的反扑将会比八旗军还要凶狠。

必须准备打击方案。

对付张长庚集团，必须拿下炸子岭弓兵大营，拿下之后则以防御为主。

拿下炸子岭大营之后，就斩断了四大二狗子集团在空间上的联系，许天宠和王一正在短时间内弄不清楚张长庚和李国英的情况，根本不敢出兵增援。

所以对付二狗子集团，李破虏制定了打一个看一个夹住两个的策略。

“破虏，你在这写写画画说的我脑壳疼，还不如达子来一炮爽快呢，咱们赶快打吧，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大黑看不懂他画的地形图，催促着赶快行动。

二黑也跟着附和：“要杀达子就得挥刀砍在达子身上才有效，炮打的更爽，一枚开花炮轰一声响炸到一大片，我最喜欢听达子哭爹喊娘的声音了！”

狗头不耐烦地道：“你们懂个屁，破虏这是在教我们怎么打仗，不是杀一两个达子那么简单的事情。”

曹操也附和道：“不错，文人的笔杆子是不见血的刀，杀人于无形。你别看破虏画了这么几道，如果能够完全实现的话，将决定三十万二狗子的生死。”

羊羔子立即反驳道：“连吹牛b都不打草稿了，真是跟你爹学会了啊。我有时候一刀还砍不死一个敌人呢，大黑一枚开花炮最多也就炸死三五个敌人，即便是黑叔的最高战绩，一炮也只打死了三十六个二狗子而已，破虏画上几笔就能杀死三十万人，你说天书呢！”

曹操立即转头瞪了一眼：“我爹平时说话可谨慎了，什么时候在人前吹牛b了？”

曹一铨这个大太监，身在权力中心摸爬滚打，深知言多必失的教训，因此他在人面前很少说话的。

至于吹牛b，那是因为将士们平时没什么事，消磨时间的一种娱乐方式而已。

曹一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学这个。

小叫子却指着曹操的鼻子道：“有什么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老子，你天天吹牛b，不是跟你爹学的你跟谁学的？”

曹操：“……我是跟破虏学的！”

李破虏闻言，停下了手里鹰羽笔。

他是李来亨表叔，他了解对面的那个表侄，以表侄的为人，即便抓到他只讲私情的话就不会杀他。

他们纷纷用手捂住自己脑后的金钱鼠尾，生怕和李有实一样，被屠夫吊猪头一样吊在了空中。

脑子外面的小辫子是捂住了，脑子里面的小辫子是捂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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