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女领导送的杯子，小恩小惠，美其名曰，把她当自己人看待。杯子落地破碎，尖锐的声音划过每个人的耳膜。这气性不小，果然还是宁怼怼。

保洁阿姨闻声过来，寻摸该不该收拾，宁曦换了笑脸，“不好意思，阿姨，请你帮忙清扫走吧，谢谢。”

成澈说：“应该不知道吧，这么丢人的事情，她还能恶人先告状？陈律师应该就是简单地想跟我们吃个饭。”

宁曦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怕我压不住脾气！”

不用的东西都是垃圾，阿姨才不会想那么多，说扫就扫。碎片碰撞声持续了半分钟，终于全部清扫完了。

文珂说：“反正就不道歉！也不走，看谁先烦死谁！”

三人还没有说完，陈耐竟然给成澈打电话了，说他快到红山了，叫上他们三个吃晚饭。

“大老板这么快就知道了？”

宁曦摔了笔，难以置信，“我道歉？不应该她给我道歉吗？怎么，她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不是？”

文珂也是气愤，“做梦去吧！凭什么给她道歉啊！她自己眼瞎吗？每次什么都不准备，跟个巨婴一样，就知道要材料，她活该被领导骂死！”

成澈尽量安抚两个女孩子的心情，说：“她确实挺可笑的，也挺可悲的，都快四十的人了，开个会，还要阿曦给她写发言稿。但是，她是领导......”

会上，她丢了人，回来找宁曦算账。自己蠢到家了，还怪别人没有把结论甩到她脸上去。

成澈说：“结论在这里，红笔标记了......”

女领导脸色一变，瞥了一眼材料，果然，结论是有的，只是她没有翻到。

女领导每次开会都不看材料，开会的发言稿都是宁曦提前写好的。

“老子不干了！受不了这份窝囊气，给陈律师打电话，我明天上午开完庭，就走人！”

每个月提一次离职，每个月都不会落下。宁曦也是绝。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了了之的时候，宁曦抓过桌子上的杯子摔了出去。

成澈掩护这女领导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宁曦身上，因为女领导摔了文件，桌子上的摆件都倒了。宁曦若无其事地一个个摆放好，看起来是忍下来。

氛围僵持到下班，女领导走后，其他人也自觉撤了。成澈过来劝宁曦不要生气。

文珂说：“她自己就不尴尬吗？”

“阿曦，你得去，你看，咱们今天受委屈了，得去跟陈律师说说。你不是想回律所吗，这是个机会啊！”

成澈哄着宁曦，很有耐心。

文珂站在一旁，发觉氛围有些不对。尽管成澈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她总感觉成澈对宁曦的好，有些越界。而且，如果宁曦现在回律所了，这边少了个能干活的人，那她的工作量无疑是增加了。

女领导针对宁曦，如果宁曦不在，那她的坏心眼总不会用在成澈身上，文珂能快速从两人的言谈中，理智起来，感到自身危险警报。

到了车库，成澈扶着宁曦的肩，带她到副驾驶坐下，“别生气啦，开心些，来，你坐这里......”

“小珂，今晚阿曦最大，她受了委屈了嘛！”

文珂说：“我没意见啊！阿曦坐前面嘛！”

成澈开车，载宁曦和文珂。陈耐选了一家日料店，文珂的最爱，但宁曦根本不吃日料。

“想吃什么，点！”陈耐一向不吝啬吃饭。

文珂和成澈点了几样，宁曦说随意。陈耐倒了四杯水，“怎么了，小宁是又和领导闹脾气了？”

陈耐这样问，明显具有偏向性，宁曦说：“怎么是我闹，还又？”

成澈忙说：“陈律师，今天阿曦受委屈了.......”

成澈讲了事情的经过，陈耐听后，却说：“小宁，知道你今天的事情错在哪里了吗？”

宁曦被问住了，陈耐居然还是认为她错了。

“首先，她是领导，你对她要尊重，汇报工作要及时。以前所有的结论写在最后，你这次多了几页附件，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好？”

“她开会被领导骂了，回来心急骂了你，你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你摔东西，谁给你的特权，领导送你东西，你拿去摔了？”

陈耐最后一句很严肃，“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任性妄为，特别是阿澈到了红山之后，你工作不如以前上心，脾气倒是见长！”

文珂听得想拿刀叉人，什么王八蛋老板？就只说最后一句话，很让人迷惑啊！不是陈耐要换掉宁曦这个负责人的吗？她既然都不是负责人了，她想比成澈上心，她有机会吗？

成澈解释说：“不是这样的，陈律师，阿曦对工作一直是尽职尽责，她........”

宁曦忽然哭出声，太委屈了，根本不想解释了。

文珂抽了纸巾，安慰她。

“你根本不知道！”宁曦吼了陈耐一声。

陈耐说：“好，你说说看，我不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每次听别人说，就下了结论，你为什么不听听我说，我是你的员工，你天天说我是你的家人，现在呢！你根本不听我说一句话！”

“还要我怎么做？我就差跪着伺候她了！”

“你开除我吧！我不干了，我不会去道歉的！”

讲个悲伤的故事，我们都是家人，但我一点都不信任你。

宁曦哭得脸都红了，文珂说：“陈律师，别人委屈她，她忍就忍了，你这样说她，她很难过。”

“她就是脾气倔，我这不就是说说她嘛，咱们自己人吃饭，说说能怎么样，我也没有说让她去道歉。”

“那个谁，不是好人，我们都知道，对付她那种人，你得讲究技巧……”

宁曦抹了把脸，起身要走，被成澈拉住了，“阿曦——”

宁曦吸了几口气，对陈耐说：“陈律师，明天我和李律师去开庭，之后跟你汇报开庭情况。然后，请您跟娜娜说一声，我下午回律所办离职手续！我违反了劳动法规定，你不用发我十一月份的工资。”

论一个法律人的自我修养，工资可以不要，庭必须要去开。

宁曦言罢，甩开成澈，决然离去。

“她可能不尴尬吧，她说，想让阿曦道歉，承认她没有写结论。”

这次的资料多，宁曦特地标注了，但是女领导习惯性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找结论，发现最后一页的内容看不懂。

这种时候，不能让领导下不来台，成澈忙说：“其实，这个不用这样一条条地梳理，领导，您听听我的想法，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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