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起身去扶他，却被阮老汉制止了，“老毛病了，一会就好！”

果然，阮子归在抽搐一会之后就站起身来，再次歪着脑袋，拍这大腿乐呵呵地跑开了。

望着那坛酒香扑鼻的烈酒，我们心中都产生了疑惑。对于酒我并没有太多研究，万溪雯也不是爱酒之人，所以对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从万溪雯拧着的眉头来看，显然她在思索历史上名曰云洛的名酒的记载，可惜从她依旧紧锁的眉头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喝下这碗酒，我感到辛辣无比，跟云洛这个浪漫的名字却是一点也不沾边。酒水下肚，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燃烧着自己的身体，虽然我不懂酒，却也知道这酒不是凡品，连声称赞。

万溪雯好奇地问，“大叔，子归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吗？”

我和万溪雯只能静静地看着，显然阮老汉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现在劝慰也无济于事。

“我和老伴中年得子，却是一个子归，虽然他依靠酿酒地天赋让我们家变得富裕起来，但是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孩子健康快乐。那个时候还没有小道士，无妄禅师看过之后，只是摇头，说要等十年后他师父才能一解谜团。很快，十年了，却来了一个小道士，看了子归之后，只说了一声，很像，告诉我们，遇到云洛酒的主人，子归自然就好了！”

云洛酒的主人？

“难道他对所有的酒都这样敏感？”

“那倒不是，只有我们喝的这款云洛酒。”阮大叔轻轻说道，眼中泛着泪光。

“那为什么还让他给我们取这酒呢？”我反问，明知阮子归对这酒过敏，为何还要让他去取呢，这不是害人吗？

见到万溪雯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一本叫做《万灵经注》的书。想来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无论是资源还是知识储备跟这些有着传承的大家族，却是无法比拟的。

无论是《万灵经注》还是人间传说，都将子归鸟视为神鸟。子归是万灵山特产的一种鸟，有人也称其为先人鸟、守护鸟。传说这种鸟只生活在万灵山附近的乡村之中。每次灾难来临，子归鸟都会跑到人类的窗户前，大声预警。

我记得母亲说，现在的陶家村并不在这个位置，而是在万灵山半山腰的一个盆地里，但是一年深夜，子归鸟从万灵山上飞下，在每个村民的窗户前啼叫，还有的鸟甚至因为用嗓过度，直接吐血。有老人知道，这是子归鸟，也叫先人鸟，人死后留下的执念，幻化成为鸟，保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村里的几个老人立刻招呼所有人起来，然后跟着子归鸟来到一出高地，果然山洪爆发，村里的人得救了。

从今别却万灵山，化作痴子带血归！

阮大叔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喃喃道，“在忠骨村北十里的落龙坡有一个婆罗庙，里边住着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道士，老和尚人称无妄禅师，小道士则自称是三心道人。有人说他们是师徒，也有人说那小道士的前世就是老和尚的师父。两人经常下山来超度亡灵，为村民们指点迷津。子归小的时候，已经展现出了酿酒的天赋，我和老伴···呜呜···”

说起自己的老伴，阮大叔竟然哭了起来。

很快，阮子归就带着一缸酒过来，小心翼翼的，就仿佛捧着无数的珍宝。放下酒之后，手又不由自主地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仿佛是在将因双手捧酒而不能拍大腿的习惯给补上。不过没走几步，就全身颤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所以有人也将子归鸟称为轮回鸟，人类灵魂因为执念的引导，轮回变成子归鸟，守护自己的后人。万灵传说中，所有的傻子其实曾经都是有大智慧之人，能够看破红尘命运之人，却因为心中执念，变成一个痴人。几乎每个村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命运多舛，都会如同那石头下的小草，坚强地活着。

但不是每个傻子都可以被命名为子归，只有带着上一世记忆的傻子，才能够被称作子归。眼前的这个阮子归，显然还带有生前的记忆。

阮大叔正在给我们张罗着小菜，听到这话，停滞了良久，但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所有酒菜都上齐之后，拍开酒地的泥封，自己先喝一大碗，抹了一把嘴巴之后才说，“不怕见笑，我这傻儿子只有在酿酒的时候才会正常，所以我们这的人都称呼他为酒仙下凡。偏偏他不会喝酒，闻到酒精的味道，就会神情激动，全身抽搐。”

一个酿酒大师会对酒精过敏，连闻着味道也会抽搐？

万溪雯也呡了一小口，拧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轻轻地说，“很浓的桂花的味道，闻之馨香，入口微苦，苦后回甘，下肚冰爽，沁人心脾！虽为烈酒，却毫不辛辣，反而有种脱尘之味。好酒！”

我顿时更加疑惑了，再次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放在鼻子上狠狠地嗅着，也不曾问道桂花的香气，学着万溪雯的样子轻轻呡了一小口，依旧辛辣无比，哪里还有甘甜之味，下肚依旧是一团火，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一把刀，在刮着我的肠胃，我的骨肉。

无论是酒香、口味还是感觉，都跟万溪雯所言大相径庭。

万溪雯也看出了我表情的含义，柔声问，“这酒有什么不对吗？”

我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阮老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云洛酿正是有这个特点，不同心境的人有着不同的感受，因为里边加了云倩子、洛怀香和灵犀草，所以被称作云洛酿。”

“还有没有其他的添加？”万溪雯的神情有些激动，一只纤纤玉手甚至抓住了我的衣袖。

阮老汉显得有些为难，显然还有添加算的上酒的关键，也算得上商业秘密，想了良久，他才轻叹一声，“不瞒恩公说，最关键的一步都是子归操作的，有一次在酿酒的时候我看到他往里加了一点红色的小种子，入水即化，当时我怕有毒，还揍了他一顿。只是那个批次的酒，寡然无味，味同盐水，难以下咽。我问那红色的小丸是什么，他支吾地也说不出来，想来酒有百味就是那红色小丸的功效。但是这红色小丸是什么，从何而来，却不得而知。”

万溪雯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差点叫出声来，“蠵龟之泪！”

这有些不可思议了。

山洪过后，子归鸟又将村民们带到了一出背靠山包的小盆地，人们在哪里重建家园，从此村子平安至今。

在万灵山有无数关于子归鸟的传说，尤其是子归夜啼，多数被认为灾难的前兆。但是白天，子归啼叫往往被视为祥瑞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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