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班头，东家说就请您自己，不要带手下。”

“哦？”孔如亮转转眼珠，知道杨同心必然有什么秘密事情要求自己，他倒是很喜欢和杨同心办事，这人办事大方出手阔绰，他点点头说道：“行，你先回去禀报吧，我最多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汤如海捻须笑而不语，喝了一口茶，问道：“他和府里那些女书办之间，又是如何？”

几个婆子一愣，又互相看看，不敢冒然回答。汤如海放下茶杯，说道：“你们东家和我关系很好，他尊称我一声兄长，虽然老夫年纪做他父辈都还富裕，既然是做兄长的，就要适当的帮他把把关，免得他年纪小被那些美色迷住了眼，所以才这么问，你们只管如实回答，不用顾忌什么。”

张茂财放下茶杯，躬身行礼，退了出来。出了县衙到四海酒楼订了一桌酒席，言明要送到府上，罗东山对张茂财现在已经不敢再像往日那样看低了，他笑道：“多亏茂财兄弟，小号的生意在杨老板的捧场下，真是蒸蒸日上这点意思请收下。”说着拿出一锭大银，五两上下，递给张茂财。

几个粗使婆子虽不是颟顸之辈，却也摸不清楚汤如海是什么意思，几人互相看看，一个年长的粗使婆子起身恭敬回道：“禀汤老爷，我们这七八个人若不是汤老爷抬举，伺候杨老板这样的舒心差事，原是轮不到我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婆子身上的。这里先谢过汤老爷，我们东家虽然年纪才二十岁，待我们那是客气的很，这几个月工钱从来都给足，还时不时给些赏钱，我们都领过几钱银子的赏钱。”

“是啊。”另外一个婆子起身接着说道：“做工这些时候，他就提了两条规矩，一是干活利索，二是手脚干净，其余的啥都没说，对我们几个做工的下人也是有礼数的，倒杯茶都要谢谢，噫，哪里见过这样和气的东家。”

“他对俺们那可是好得很咧。还给俺们几个排了班次，七天一个轮休，这样的好事，老婆子给人做工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往日那些雇主哪个不是往死了使唤人？哪有这样为下人想得如此体贴的东家？”

“这是哪里话，孔班头肯赏光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张茂财过来接过孔如亮的礼物，杨同心作势一请，孔如亮一抱拳，迈步进院。

汤如海家中，在杨府里做工的几个粗使婆子站在正厅里，神色紧张。李管家笑道：“诸位婶子不用害怕，我家老爷就是趁着你们有空，问一些事情，你们如实回禀即可，我家老爷你们还信不过？”

张茂财哭诉完自己的过去，杨同心说有机会一定帮张茂财报仇雪恨。

张茂财用力摇头表示反对：“东家，您若是有个闪失，我张茂财那是要悔死了。”杨同心微笑道：“我自有打算，你去县衙把孔班头请到家里，路上再去四海酒楼叫一桌酒席到家里，一会儿我要请请孔班头。”

“是。”张茂财用袖口擦擦眼泪，出门之时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从他跟着杨同心这几个月来看，杨同心一向不说空话，但是一想到对付青帮那些地痞，张茂财还是感觉毫无胜算。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几个粗使婆子唯唯诺诺，过了片刻，汤如海一身居家常服出来，过来一拱手，说道：“几位老街坊，请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要询问你们。请坐。”李管家给几位婆子上了茶，就退到门外远远站着。

“你们在佛海府上做事已经两月有余，在他府里做工可还顺心。”

“嗯，行，我拾掇拾掇，一会儿就到，其实大家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在酒楼吃不是更方便。”

“茂财啊，找我啥事？”

“孔班头，我们东家一会儿请你在家里吃酒席，有事相求。”

张茂财笑笑推回，说道：“我们东家待我如同兄弟，这样捞油水的勾当，我若是做了，那就是不知好歹了。罗掌柜，你家酒席是县内第一，我们东家又会吃，您把酒席做好了，于我就是帮忙了，这种银子，咱们以后就免了。”罗东山没料到张茂财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对张茂财不禁敬重起来，他察言观色，看张茂财不是随便说说，收回银子，一拱手说道：“茂财放心，酒席我一定用心，误不了府上请客。”

张茂财回到府上和杨同心禀明了，陪着杨同心看书。

几个婆子听汤如海这么说这才放心，说起女书办，这些婆子一下子活泛起来。

“说起那些女书办，噫，还真是个个长得漂亮，休说是个男的，老身一个娘们看得也是眼热。”这个婆子话音一落，几个婆子轻松起来笑成一团。

“不过，我们东家，对女色上守的很严。汤老爷，您想不到吧，这些女书办进府之后，东家和张茂财就去吉祥客栈住了，晚上从来不曾回府住过一个晚上。这一住就是将近两个月，噫，这些女书办是他真金白银买来的，要杀要剐还不是东家一句话，即便要了她们几个，也不妨事。可东家却没有，说起来，我们几个对东家那是佩服的很嘞。”

“对，那是真的很佩服哩，东海从来不单独和哪个女书办说话，安排差事都是在书房里，我们几个都在场，那女书办住的后院，东家从来没去过。和这些娘们说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句轻薄调笑。”

“我琢磨，是东家心气高，没看上这些入了罪籍的犯妇。汤老爷，我们这些婆子都是过来人，那男女之间有事儿没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这几个月，东家对这些女书办说话办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最清楚不过了，绝对干干净净，没有啥勾当。”

“倒是有几个犯妇对东家动了情。那个叫蔡雨晴的妇人，在老身看来，那是真的对东家动了心。不过，东家最后也没留下她，其实按我没见识的笨念头，这些女书办都已经妥善安置了，不差她这一个，留下也没什么。不过东家还是给送走了，想想也是挺可惜的，那蔡雨晴知书达理的，还真是不错。”

“唉，也不是这么说，东家要是留下她，那怎么和那些想留下却被送走的姑娘交待？我看东家是没看上这些人。”

汤如海听着这几个婆子在叽叽喳喳议论，放下心来，他等这些婆子议论得差不多了，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放心了。我这做兄长的是怕我这位小兄弟年纪轻，沾染了浮浪子弟的习性，才有此一问，几位还要守口如瓶才好。”

几个婆子连连保证，她们也从汤如海的问话里品出来，杨同心和汤如海关系非同一般，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谁不希望有好靠山？喜滋滋起身和汤如海行礼，又说了些客气话，这才离去。

孔如亮听完杨同心的计策，沉思许久，杨同心这个计策虽然简单，推演一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破绽，他望望面带微笑的杨同心，心中一寒：这杨老板看着面善，可用起手段来，真是毫不手软，我还要小心应付，别哪天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计策可行，孔某一定帮忙处理。不过，杨老板咱们自己人，我就多句嘴，你身边确实需要几个有功夫的侍卫了。”他看看在一旁伺候的张茂财，伸手一点：“以后要是再遇到青帮找碴这样的硬差事，茂财兄弟虽然忠心护主，可他确实无能为力。你看这次，若不是杨老板你谋划得当，茂财也差点搭进去一条命。所以啊，你早就应该多收几个人了。”

“事情也是赶到这一步了。这些日子买房盘铺子，置办家当，编撰行商图，还有修水渠，一样赶一样，我也分身乏术。孔班头说收几个有功夫的侍卫，您见多识广，推荐一下。”

“哈哈，老杨啊。”孔如亮悄悄改变了对杨同心的称呼，他笑道：“你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在河南省收有功夫的人，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咱们河南可是有少林寺啊，找侍卫你去少林寺啊。”

杨同心哑然失笑，自己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他点点头说道：“也好，明天我就去，不过今天晚上的事，还要老孔你多帮忙了。”孔如亮非常满意杨同心这样点头知尾的聪慧，他端起酒杯，笑道：“你放心，一定办得周密，不会走漏丝毫风声，只不过，你这一去几时回来，我总不能一直关着他吧？”

“大概十二天左右。老孔，这事一定要办得小心，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正好今天也让你看看我孔如亮的手段，我在县衙这十几年的捕快可不是白干的，你瞧好吧。”

当夜，杨同心和孔如亮一切安排妥当，只等鱼儿上钩。

白青松在家里憋闷了一天，越想越想是憋屈，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困兽一般焦躁不安，小妾李翠兰也不敢惹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眼看夜色深沉，白青松猛然从炕上起身，拧眉立目咬牙切齿，呐呐自语：“杨同心你给老子抹屎，老子今天烧死你个龟孙！”他起身下炕，拿出一柄短刀连刀鞘别到腰间，穿好鞋子，李翠兰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他：“当家的，你要做啥啊？”

“你少管，老实待着！”白青松表情狰狞，李翠兰知道白青松这是发狠了，她吓得赶紧闭嘴，眼看着白青松推门而出，连忙披了件衣服跟了出来，看到白青松准备好引火之物翻墙而去，不知如何是好，长吁短叹。

白青松憋着一腔怨恨，带着引火之物直奔杨同心的宅院而来。他对这栋三进的宅院并不陌生，当年胡广利住的时候，他带人来搬过家具，对环境还有印象。他知道杨同心府里没有门房，就几个粗使婆子，女书办送走之后，连女镖师也都请退了。白青松咬着牙，摸黑来到杨同心宅院，用刀顺着门缝拨开门栓，蹑手蹑脚摸了进来，周围一片漆黑，他凭借记忆，摸到正门一侧的马厩附近，这里虽然已经没有马了，但是仍旧放了不少干草，正好做放火的材料。

白青松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周围非常安静，伸手入怀，取出打火石刚打了两下，只听得脑后生风，顿感脑袋一阵巨疼，随后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粗使婆子来回报县衙三班捕快头孔如亮来访。杨同心出来迎接，孔如亮拎着两盒点心两瓶子酒，笑道：“第一次登门拜访，礼物备得仓促，杨老板还请见谅。”

到了县衙，张茂财熟门熟路的来到巡捕房，跟当班捕快说要见总班头孔如亮。现在整个县衙都知道张茂财是大老板杨同心的长随，问了几句就过去禀报，片刻之后，捕快回来摆摆手，放张茂财进了捕快房。

捕快房也叫巡捕房、班房，是县衙里三班衙役所在之地，在县衙正门左侧，是一处不小的四合院。张茂财奔了正房而去，孔如亮一身皂衣，没有戴帽，正在翻看手里的案卷，看到张茂财进来，也没起身，抬抬手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张茂财浅浅坐在下首，有衙役过来给张茂财端了一杯茶，张茂财起身道谢，端着茶杯，却没敢喝，等孔如亮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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