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晨竹也和我讲过。”提到小女儿，乔善川的表情舒缓了一些，说道：“可是我们推演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相对无言，葛磐石恨恨的骂道：“杨同心这个龟孙！不想年纪轻轻手段如此狠毒，我就想不明白，他用十两银子的价格收粮食，那他也是赔啊。难道说他收的粮食能卖更高的价格？可他往哪里卖呢？”

“此次谋划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这次多亏师爷和白先生两位出谋划策，杨某感激不尽，今年的分红，两位可以多得两成。”

“东翁，这次高价收粮涉及几个州府，必然有无知商贩跟风囤粮。两天之后，粮价一旦崩塌，会有不少人家破人亡，这个咱们要考虑到。”万德福说完看看杨同心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白瀚文不说话，也看着杨同心。

杨同心府里，三只信鸽落在鸽房，鸽房主事孙飞宇小心的握住信鸽，从腿下解开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截芦苇管，倒出一个纸条，让手下人安置好信鸽。立刻急匆匆赶到书房，把纸条交给杨同心。

白瀚文摇摇头说道：“不妥。”杨同心有点意外，问道：“为何？”白瀚文很干脆的说道：“画蛇添足。”

“嗯，那这样，春雨。”杨同心转过身面向周润：“你去告诉孙掌柜，把咱们库存的所有粮食两天之内，暗中都卖给乔善川，能卖多少是多少。”

“是。”周润起身离开书房去亲自去粮行传话。书房里，杨同心请白瀚文和万德福坐下，赵家声进来斟茶之后，又退了出去。

杨同心把写好的纸推给三人，问孙飞宇：“孙主事，民信局加急从山西太原送信到河南洛阳，最快要几天？”

“最快也要六天，咱们的信鸽是飞回来的，能比民信局快两天。”

“两天……”杨同心闭目想了一下，说道：“我决定今天把收粮价再提上一两银子，然后把收到的粮食转头卖给乔善川。从明天开始，我们天人和不再收粮，几位以为如何？”

鸿泰行参谋师爷俞高嵩无意间从流放到太原做苦役的蒲安祥处得知事情的真相，当即如同五雷轰顶，立刻派人回去送信儿！

洛阳城里各种卖粮的商人乡民个个喜笑颜开，这阵子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眼看天人和跟鸿泰行互相抢行市，这粮价一路攀升，最后竟然涨到了十两银子一石的天价，这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以至于最后一些乡民小贩把家里的口粮都拿出来卖了换银子，洛阳城里欢声笑语，没有发现阴云将至。

乔善川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街上欢天喜地卖粮食的小贩和乡民，脸上神情复杂，他这次斥下重金跟杨同心的天人和血拼粮食行市，他万万没有想到，已经涨到这个价格了，杨同心那边居然仍旧屹立不倒。乔善川现在越来越怀疑杨同心的财力到底是多少？杨同心不过是一个经商不过五六年的商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财力和自己这个河南第一商家抗衡这么久而毫无败象？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东翁，咱们办事已经如此小心仔细了。俞高嵩是怎么发现咱们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的？”万德福十分的不解，杨同心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瞒到咱们第一批粮食交付，已经很好了。”

“白先生，你看我每石粮食收购价再涨上一两银子如何？”

“东家，自从我们为了山西的买卖开始高价囤粮，我就觉得这个事情总是哪里不对，可那份邸报我看过，那确实是真的。之后咱们的谋划也没有什么纰漏，可我经商多年，总是感觉咱们似乎上了杨同心的当。”

葛磐石没有坐下，忽然留下泪来，哽咽道：“东家，咱们就此罢手吧，这样和杨同心耗下去绝对不是正道。如今粮价虚高，一石粮食收购价已经突破十两，试问天下百姓谁人会买一百文一斤的大米？现在又不是大灾之年，这样的价格若是崩盘，咱们收到手里这些高价粮食可就全砸在手里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杨同心死死咬住了这个收粮价，若是我们不跟着涨价，卖粮的商贩百姓就直接去他那里去了。”乔善川长叹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目下，杨同心的天人和在洛阳府已经成了合围之势，洛阳府治下十个县城行市都已经被杨同心夺取。现在只希望师爷在山西能谋得朝廷征粮的买卖，否则今年一过，乔家粮行是彻底的没戏唱了。”

杨同心拿出一本书，对着纸条上的数目字，在纸上写完密语：俞高嵩已从太原获悉事情真相，派人走民信局加急送信回洛阳城。杨同心放下纸条，问道：“刚到的？”孙飞宇点点头说道：“是，按规矩是五只，只回来三只。”

“来人。”杨同心喊了一声，赵家声从书房外面进来，躬身说道：“东家请吩咐。”杨同心一摆手：“你立刻去请春雨、师爷和白先生过来。”

“我已经命马堂主在咱们坐庄的几个州府探查，基本已经把这些跟风囤粮的小商小贩名字都记录下来了。师爷的担心是对的，商家做霸盘难免伤及这些跟风的商贩，事后我决定赔付这些商贩的本金，这笔银子我已经名历卿夔、游凤藻两人暗中在办了，白先生和师爷不用担心。”

白瀚文起身敛容拱手行礼：“东家高义，白某代这些商贩多谢东家救命之恩。”

杨同心扶起白瀚文，说道：“这笔赔付商贩本金的银子，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过这个霸盘的由头却是我挑起来的，自然由我来善后。”

鸿泰行十三家粮行忙得热火朝天，卖粮的人从天不亮就开始排队，一直到掌灯还不停歇，粮行只得挑灯连夜收粮。

第七家分号粮行掌柜喜上眉梢，美滋滋的叫来账房：“去，告诉东家，今儿咱们七分号收了足有十万斤粮食，满仓了，让东家派人来送到城外粮仓，不然明天就没法收粮食了。”

账房撇撇嘴说道：“掌柜的，今早一天我这右眼皮直跳，你说这都一个多月了，这收粮价格打着跟头往上走，将来这些天价粮食卖给谁啊？这都一百文一斤的小米，谁吃得起？”

“你操那个心干啥？东家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去，麻利的去报信。”

“唉，是。”账房带着两个伙计出门去乔府报信。

粮行三个掌柜都在乔善川书房里议事。乔善川放下账本，长眉紧皱闭口不言，表情越发凝重。大掌柜葛磐石说道：“从今天一早开始，这卖粮的人就没有断过。咱们鸿泰行十三家粮行光今天这一天，拢共收粮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万斤。东家我看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啊。”

二掌柜寿松岩也说道：“东家，我听说杨同心这厮惯用移花接木的招数，看今天这个架势，别是杨同心这个龟孙，暗中把自己的存粮转头又卖给了咱们吧？”

三掌柜荆立节吓了一跳，颤声说道：“不会的，我暗中查问过这些卖粮的人，都是外地口音，有路引有商引。”

乔善川问道：“师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咱们这边还不能撤。目下一共收了多少粮食了？”

“若是算上今天这些，已经有三百万斤了。”

“多余的那些粮食，大掌柜你派人暗中都卖给杨同心。”乔善川抬手一指葛磐石：“事情要做的隐秘。”

“东家，我早就暗中试过，不行。杨同心那边有闻风堂盯着，咱们暗中派去卖粮的人都被闻风堂被认出来了。”葛磐石摇摇头。

事情似乎又绕了回来，不涨价就收不到粮食，高价收到粮食却又卖不出去，绕来绕去都是一个死结。乔善川也是一筹莫展，叹口气说道：“如今只能看师爷能不能带回来好消息了，老夫只怕万一……”

三个掌柜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善川疲惫的抬起头，说道：“散了吧，明儿再来议事。若是明天杨同心还涨价，咱们不跟着涨了，目下咱们已经收足了三百万斤，若是山西那边谈妥了，这些粮食足以交付第一批了，余下的以后再说。”

三个掌柜拱手离开，乔善川洗了把脸，翻看今日的账目。忽然，乔善川的小女儿乔晨竹快步进来，乔善川闻声抬头，看到一脸惊恐的乔晨竹，不禁笑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乔晨竹走到父亲面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颤声说道：“爹爹，我终于弄明白杨同心的整个谋划了。”

“哦？”乔善川大喜过望，抬手招呼女儿过来，乔晨竹看着父亲，忽然留下泪水来，乔善川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敢给我女儿脸色看，看爹爹打断他的狗腿！”

乔晨竹打开纸张，咬了一下嘴唇，说道：“这个局一开始就是杨同心布下。最开始就是那份邸报。”

“那份邸报师爷给我看过，那确然是真的。”乔善川说道。乔晨竹说道：“爹爹，那份邸报确然是真的，师爷劳苦功高不会骗您的。只不过能从邸报里看出来商机的人，可未必只有他一人而已。我推断杨同心也看出了商机，不过他比咱们先一步看到这份邸报，他的谋划就是从此开始的。”

“等您也开始为这次山西征粮做准备的时候，我推演杨同心已经派人去山西谈买卖了。爹爹，杨同心手下有位账房叫白瀚文，外号冷面财神，您可曾听过这个名号？”

“有所耳闻，可他怎么会在杨同心手下做事，他不是在江海票号么？”

“咱们先不管他为何到了天人和做账房。单说白瀚文在山西是赫赫有名的，我找人去山西客商那里打听了一下，白瀚文十六岁就进了山西布政司为庞大人出谋划策。爹爹您想，若是杨同心把白瀚文派到山西，咱们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白瀚文在山西的世交故旧的啊。”

乔善川恍然想起来说道：“师爷来信让我查过这位白瀚文，信里还说若真的晋城的白瀚文，让我暂缓高价收粮的事情。不过我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白瀚文虽然也是山西人，却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冷面财神。”

“爹爹，怕是咱们派去打探的人被糊弄了。如今看来，山西的买卖已然被杨同心声东击西的拿下了，女儿推断十有八九他是从卫辉府运走的粮车，所以咱们在洛阳城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乔善川听完心里如堕冰窟，心里总是还存着一线希望：“不会的，师爷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还有机会。”

“爹爹，不是女儿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怕即便师爷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了，从开始咱们就掉进了杨同心的陷阱里。咱们家在山西也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可用，更何况师爷呢？师爷这些天没有回信，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行了，别说了。”乔善川只感觉两个太阳穴嗡嗡作响：“让爹爹歇会儿。你先去吧。”

乔晨竹关切的握住父亲的手：“爹爹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你有这样的见地，爹爹很是欣慰，为你二哥三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你先去吧，我去躺会儿。”

乔晨竹只得出来，乔善川躺在床上，心里再想：万一真如丫头所言，那这个局面乔家只怕难逃劫数了。

二百九十五、崩塌之前

鸿泰行参谋师爷俞高嵩无意间从流放到太原做苦役的蒲安祥处得知事情的真相，当即如同五雷轰顶，立刻派人回去送信儿！

洛阳城里各种卖粮的商人乡民个个喜笑颜开，这阵子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眼看天人和跟鸿泰行互相抢行市，这粮价一路攀升，最后竟然涨到了十两银子一石的天价，这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以至于最后一些乡民小贩把家里的口粮都拿出来卖了换银子，洛阳城里欢声笑语，没有发现阴云将至。

乔善川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街上欢天喜地卖粮食的小贩和乡民，脸上神情复杂，他这次斥下重金跟杨同心的天人和血拼粮食行市，他万万没有想到，已经涨到这个价格了，杨同心那边居然仍旧屹立不倒。乔善川现在越来越怀疑杨同心的财力到底是多少？杨同心不过是一个经商不过五六年的商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财力和自己这个河南第一商家抗衡这么久而毫无败象？

“东家。”大掌柜葛磐石进来，拱手行礼说道：“我有事情和您商量。”

“磐石啊，坐。”乔善川坐了下来，说道：“什么事情？”

葛磐石没有坐下，忽然留下泪来，哽咽道：“东家，咱们就此罢手吧，这样和杨同心耗下去绝对不是正道。如今粮价虚高，一石粮食收购价已经突破十两，试问天下百姓谁人会买一百文一斤的大米？现在又不是大灾之年，这样的价格若是崩盘，咱们收到手里这些高价粮食可就全砸在手里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杨同心死死咬住了这个收粮价，若是我们不跟着涨价，卖粮的商贩百姓就直接去他那里去了。”乔善川长叹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目下，杨同心的天人和在洛阳府已经成了合围之势，洛阳府治下十个县城行市都已经被杨同心夺取。现在只希望师爷在山西能谋得朝廷征粮的买卖，否则今年一过，乔家粮行是彻底的没戏唱了。”

“东家，自从我们为了山西的买卖开始高价囤粮，我就觉得这个事情总是哪里不对，可那份邸报我看过，那确实是真的。之后咱们的谋划也没有什么纰漏，可我经商多年，总是感觉咱们似乎上了杨同心的当。”

“这话晨竹也和我讲过。”提到小女儿，乔善川的表情舒缓了一些，说道：“可是我们推演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相对无言，葛磐石恨恨的骂道：“杨同心这个龟孙！不想年纪轻轻手段如此狠毒，我就想不明白，他用十两银子的价格收粮食，那他也是赔啊。难道说他收的粮食能卖更高的价格？可他往哪里卖呢？”

杨同心府里，三只信鸽落在鸽房，鸽房主事孙飞宇小心的握住信鸽，从腿下解开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截芦苇管，倒出一个纸条，让手下人安置好信鸽。立刻急匆匆赶到书房，把纸条交给杨同心。

杨同心拿出一本书，对着纸条上的数目字，在纸上写完密语：俞高嵩已从太原获悉事情真相，派人走民信局加急送信回洛阳城。杨同心放下纸条，问道：“刚到的？”孙飞宇点点头说道：“是，按规矩是五只，只回来三只。”

“来人。”杨同心喊了一声，赵家声从书房外面进来，躬身说道：“东家请吩咐。”杨同心一摆手：“你立刻去请春雨、师爷和白先生过来。”

赵家声立刻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三人赶到书房里。

杨同心把写好的纸推给三人，问孙飞宇：“孙主事，民信局加急从山西太原送信到河南洛阳，最快要几天？”

“最快也要六天，咱们的信鸽是飞回来的，能比民信局快两天。”

“两天……”杨同心闭目想了一下，说道：“我决定今天把收粮价再提上一两银子，然后把收到的粮食转头卖给乔善川。从明天开始，我们天人和不再收粮，几位以为如何？”

“东翁，咱们办事已经如此小心仔细了。俞高嵩是怎么发现咱们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的？”万德福十分的不解，杨同心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瞒到咱们第一批粮食交付，已经很好了。”

“白先生，你看我每石粮食收购价再涨上一两银子如何？”

白瀚文摇摇头说道：“不妥。”杨同心有点意外，问道：“为何？”白瀚文很干脆的说道：“画蛇添足。”

“嗯，那这样，春雨。”杨同心转过身面向周润：“你去告诉孙掌柜，把咱们库存的所有粮食两天之内，暗中都卖给乔善川，能卖多少是多少。”

“是。”周润起身离开书房去亲自去粮行传话。书房里，杨同心请白瀚文和万德福坐下，赵家声进来斟茶之后，又退了出去。

“此次谋划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这次多亏师爷和白先生两位出谋划策，杨某感激不尽，今年的分红，两位可以多得两成。”

“东翁，这次高价收粮涉及几个州府，必然有无知商贩跟风囤粮。两天之后，粮价一旦崩塌，会有不少人家破人亡，这个咱们要考虑到。”万德福说完看看杨同心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白瀚文不说话，也看着杨同心。

“我已经命马堂主在咱们坐庄的几个州府探查，基本已经把这些跟风囤粮的小商小贩名字都记录下来了。师爷的担心是对的，商家做霸盘难免伤及这些跟风的商贩，事后我决定赔付这些商贩的本金，这笔银子我已经名历卿夔、游凤藻两人暗中在办了，白先生和师爷不用担心。”

白瀚文起身敛容拱手行礼：“东家高义，白某代这些商贩多谢东家救命之恩。”

杨同心扶起白瀚文，说道：“这笔赔付商贩本金的银子，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过这个霸盘的由头却是我挑起来的，自然由我来善后。”

鸿泰行十三家粮行忙得热火朝天，卖粮的人从天不亮就开始排队，一直到掌灯还不停歇，粮行只得挑灯连夜收粮。

第七家分号粮行掌柜喜上眉梢，美滋滋的叫来账房：“去，告诉东家，今儿咱们七分号收了足有十万斤粮食，满仓了，让东家派人来送到城外粮仓，不然明天就没法收粮食了。”

账房撇撇嘴说道：“掌柜的，今早一天我这右眼皮直跳，你说这都一个多月了，这收粮价格打着跟头往上走，将来这些天价粮食卖给谁啊？这都一百文一斤的小米，谁吃得起？”

“你操那个心干啥？东家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去，麻利的去报信。”

“唉，是。”账房带着两个伙计出门去乔府报信。

粮行三个掌柜都在乔善川书房里议事。乔善川放下账本，长眉紧皱闭口不言，表情越发凝重。大掌柜葛磐石说道：“从今天一早开始，这卖粮的人就没有断过。咱们鸿泰行十三家粮行光今天这一天，拢共收粮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万斤。东家我看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啊。”

二掌柜寿松岩也说道：“东家，我听说杨同心这厮惯用移花接木的招数，看今天这个架势，别是杨同心这个龟孙，暗中把自己的存粮转头又卖给了咱们吧？”

三掌柜荆立节吓了一跳，颤声说道：“不会的，我暗中查问过这些卖粮的人，都是外地口音，有路引有商引。”

乔善川问道：“师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咱们这边还不能撤。目下一共收了多少粮食了？”

“若是算上今天这些，已经有三百万斤了。”

“多余的那些粮食，大掌柜你派人暗中都卖给杨同心。”乔善川抬手一指葛磐石：“事情要做的隐秘。”

“东家，我早就暗中试过，不行。杨同心那边有闻风堂盯着，咱们暗中派去卖粮的人都被闻风堂被认出来了。”葛磐石摇摇头。

事情似乎又绕了回来，不涨价就收不到粮食，高价收到粮食却又卖不出去，绕来绕去都是一个死结。乔善川也是一筹莫展，叹口气说道：“如今只能看师爷能不能带回来好消息了，老夫只怕万一……”

三个掌柜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善川疲惫的抬起头，说道：“散了吧，明儿再来议事。若是明天杨同心还涨价，咱们不跟着涨了，目下咱们已经收足了三百万斤，若是山西那边谈妥了，这些粮食足以交付第一批了，余下的以后再说。”

三个掌柜拱手离开，乔善川洗了把脸，翻看今日的账目。忽然，乔善川的小女儿乔晨竹快步进来，乔善川闻声抬头，看到一脸惊恐的乔晨竹，不禁笑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乔晨竹走到父亲面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颤声说道：“爹爹，我终于弄明白杨同心的整个谋划了。”

“哦？”乔善川大喜过望，抬手招呼女儿过来，乔晨竹看着父亲，忽然留下泪水来，乔善川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敢给我女儿脸色看，看爹爹打断他的狗腿！”

乔晨竹打开纸张，咬了一下嘴唇，说道：“这个局一开始就是杨同心布下。最开始就是那份邸报。”

“那份邸报师爷给我看过，那确然是真的。”乔善川说道。乔晨竹说道：“爹爹，那份邸报确然是真的，师爷劳苦功高不会骗您的。只不过能从邸报里看出来商机的人，可未必只有他一人而已。我推断杨同心也看出了商机，不过他比咱们先一步看到这份邸报，他的谋划就是从此开始的。”

“等您也开始为这次山西征粮做准备的时候，我推演杨同心已经派人去山西谈买卖了。爹爹，杨同心手下有位账房叫白瀚文，外号冷面财神，您可曾听过这个名号？”

“有所耳闻，可他怎么会在杨同心手下做事，他不是在江海票号么？”

“咱们先不管他为何到了天人和做账房。单说白瀚文在山西是赫赫有名的，我找人去山西客商那里打听了一下，白瀚文十六岁就进了山西布政司为庞大人出谋划策。爹爹您想，若是杨同心把白瀚文派到山西，咱们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白瀚文在山西的世交故旧的啊。”

乔善川恍然想起来说道：“师爷来信让我查过这位白瀚文，信里还说若真的晋城的白瀚文，让我暂缓高价收粮的事情。不过我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白瀚文虽然也是山西人，却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冷面财神。”

“爹爹，怕是咱们派去打探的人被糊弄了。如今看来，山西的买卖已然被杨同心声东击西的拿下了，女儿推断十有八九他是从卫辉府运走的粮车，所以咱们在洛阳城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乔善川听完心里如堕冰窟，心里总是还存着一线希望：“不会的，师爷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还有机会。”

“爹爹，不是女儿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怕即便师爷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了，从开始咱们就掉进了杨同心的陷阱里。咱们家在山西也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可用，更何况师爷呢？师爷这些天没有回信，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行了，别说了。”乔善川只感觉两个太阳穴嗡嗡作响：“让爹爹歇会儿。你先去吧。”

乔晨竹关切的握住父亲的手：“爹爹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你有这样的见地，爹爹很是欣慰，为你二哥三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你先去吧，我去躺会儿。”

乔晨竹只得出来，乔善川躺在床上，心里再想：万一真如丫头所言，那这个局面乔家只怕难逃劫数了。

赵家声立刻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三人赶到书房里。

“东家。”大掌柜葛磐石进来，拱手行礼说道：“我有事情和您商量。”

“磐石啊，坐。”乔善川坐了下来，说道：“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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