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获救了？那特级咒灵其实没对自己下杀手？

更多的思维苏醒，感知更加清晰，不断涌进鼻腔的, 那些血腥的气味被辨出来。

七海建人的心猛地一沉，心中猛然升了不安。可身里多出来的陌生却不停地催促着他，做出一件事。

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应该的。

各种各样的灰『色』，深的浅的，就这么构成了一整世界，像是一幅只用了铅笔的素描。

他抬自己的手，眉蹙。

掌心中，一枚熟悉的蓝『色』弹珠闪闪发亮，而除此之外，就连拿着这颗弹珠的手，是不是属于皮肤的肉『色』。

下一秒，他愣住了。

这是……他倒下的地方, 可身……

他低原本被烧焦大半的身如今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如果不是缺失的衣服与裤子残留的烧痕,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梦。

七海建人只知道, 在身近乎麻木的疼痛中，仅仅是一瞬间，在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受更多的时候, 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切变为了无。

可既然变为了无, 却又什么……有能够再次“感受”到呢？

死亡是怎样的感受呢？

最要的是——

墙壁是灰『色』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改造人是灰『色』的，就连地面，本应该是红『色』的鲜血, 是灰『色』的。

七海建人模糊的想。

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是昭示生命的存在。

这可能吗？

以自己的伤势, 能救自己的大概只有会反转术式的家入医生, 可如果是对方, 他绝对不会被放在血腥味如此浓烈的地方。

以——

他缓缓地，学着三源葵曾经的那样，举手中唯一能看到颜『色』的弹珠，放到眼睛，透过它去看。

下一秒，七海建人瞳孔紧缩。

涉谷事件里，七海建人异军突。哪怕是事件落幕之后，与夜蛾正道一，做出了许多即使五条悟被封印，能拖延层的事情来。

就连原本被层想要卸磨杀驴的夜蛾正道本人，没有死亡。

直到五条悟从狱门疆里出来反杀层终结一切，七海建人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在处理完杂事的下午，再次递交了离开咒术师界的申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虽然在外人看来，对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只有与七海建人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异常。

谁都清楚，对方和葵的感情有多好，而现在，在那孩子……“失踪”的现在，谁无法对七海建人说出那名字。

七海建人没有变，但是确实又变了。

他拿着那颗曾属于葵的蓝『色』弹珠，或看或感知到许多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的东西，对蓝『色』投以更多的目光。

虎杖悠仁还在私下偷偷的担心，不仅仅是三源葵，还有七海建人。

他曾亲眼目睹人是怎样杀死的七海建人，整半身都化为血水，只剩下下半身倒在地。

是绝无可能被救对方样子。

而现在，对方完好无损，葵却消失了。

无是“感知”还是“看到”，这都是葵的能力，可七海建人却拥有了。

以，一定是葵做了什么。那孩子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没有暴『露』多少在其他人的视线里，就连曾经的七海建人是一知半解。

从未被实现的，完整地“死而复生”的价……

“没错，已经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七海建人的神情是超乎寻常的平静，他注视着夜蛾正道，目光却又像是掠过对方，注视到了什么更加深远的东西一样，平带出几空旷。

“还有其他更要的事情需要做。”

夜蛾正道：“……”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的很让人担心啊！

“七海。”

夜蛾正道沉声想要劝劝对方，并非是不想让对方离开咒术界，而是至少先把心态变正常了。

可还没开口说出什么，就被早有预料的七海建人打断。

“抱歉校长，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

他说着，低看了眼左手腕的表，对夜蛾正道了。

“那么，没有事情就先离开了，需要早回家。”

夜蛾正道沉默地目送七海建人离开，墨镜下的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自欺欺人，这样的好吗？

早回家。可哪里还有葵……等你回去呢？

七海建人忽视身后的眼神，大踏步离开校长室。他刚走出屋外关门，左边就忽然响一道声音。

“七海。”

他转，是五条悟靠在墙壁。

对方手指把玩着墨镜，毫无遮挡的苍蓝『色』眼眸就这么暴『露』在他的视野里，用笃定的声音，说出一句话。

“你已经能看到颜『色』了吧。”

七海建人的脚步停住了，他尚还握着门把的手攥紧，用不带情绪的目光，注视着对方，没有说话。

对方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在逐渐失去这一份，葵赠予的能力。

不知道该说到底算是怎样的了，但对于他来说，这绝对称不幸运。

一开始，是除了黑灰之外，只能看到蓝『色』，世界的蓝『色』从未像是这段时间一样，瞩目得只要出现在视野里，就能第一时间被注意到。

天空的晴蓝、大海的湛蓝、路边标牌参杂的蓝『色』、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哪怕是隔着橱窗的商店里，会看得清清楚楚。

没经历过，就永远无法正的会。

现在，他终于正理解了，自家的小姑娘对蓝『色』的喜爱。

那是漂亮的颜『色』，不是吗？

可现在，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能力，在一的消失。

就像是……的消失一样。

相当突兀的，在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能看到淡淡的『色』彩。与之相对，能力逐渐减弱。

直到现在，他看到的世界已经和从无二致，而那份让他更贴近葵的能力，再感受不到了。

七海建人甚至在想，到底是彩『色』的世界更好，还是只有灰『色』和蓝『色』的世界更好。

就连最后一丝的联系……

他的沉默想着，低声开口。

“早就能看到了。”

是的，能看到彩『色』世界的方法，他在苏醒的时候，在透过弹珠第一次观察世界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明明是只有灰『色』与蓝『色』的世界，可透过那颗蓝『色』的弹珠，展现在眼的，却是世界原本的缤纷模样。

——是彩『色』的世界。

正因此，他才明了，他在之，不让葵随便用她的能力，不让对方随便用弹珠观察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他亲口隔绝了对方可以看到彩『色』世界的通道。

而葵从没有拒绝过。

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明自身的愚蠢，就越会明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无能为力。

他应该更加视葵的话，更加视对方的异常，不应该放松警惕。

可现实……

“七海。”

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七海建人的思绪。

“去喝一杯吗？”

大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排解宣泄痛苦的方式，不同于少年，很多时候，他的情感并不会多么丰富。

五条悟相信，对方总是会走出来的。

“……下次吧。”

七海建人深吸一口气，用平日里的冷静声音，第二次说出一句话。

“要早些回家才行。”

他说着，对五条悟了，新迈开步子，离开这里。

五条悟看着对方虽然挺拔却莫名孤寂的身影一步步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新把手中的墨镜戴在脸，唇边再没有了笑意。

很不妙。

他想。

对方的这“走出来”需要的时间……大概不会短了。

七海建人并不想知道人都是怎么想他的，他从不是活在人评价中的人。

离开、坐车、回家。

他用钥匙打开门，空『荡』『荡』的客厅与外面同样空旷的走廊间，回响着同样的声音。

——金属钥匙碰撞的叮叮声。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声响，安静得让人难以忍受。

七海建人进屋，啪的一声关门，他先是一如既往地扫视了一眼客厅，嘴中是早已经形成习惯的几字。

“回来了。”

没有半回应。

那句本该拥有的，就连冷战时期没有缺少的回答，迟迟没有响。

明明他这次已经很早回家了，只要想，以后不会再出现加班的情况了，甚至可以随意调动未来的时间。

七海建人换了拖鞋，走进屋，坐在沙发。

然后，停住不动了。

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他想。

只要想，自己应该算是可以正式退休了，毕竟他攒的钱，绝对够他后半生过得舒服了。

说来，他以是怎么想的来着？

七海建人垂眸，原本想过无数遍的东西出现在脑海里。

好像是……买一靠近海边的房子，最好带花园，然后就可以和葵一……

和葵……一……

不，还不能离开。

如果离开了，那么这最后的，一生活的痕迹不就消失不见了吗？

下意识的，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那枚蓝『色』的弹珠。

蓝『色』的、一如既往的光滑圆润，在阳光下甚至折『射』得闪闪发亮。

可在那份被赋予的能力消失殆尽之后，这颗特殊的弹珠在他手中就只能变成一颗普普通通的弹珠。

谁又能想到，它是由泪水形成的呢？

像是童话中的小美人鱼，若是哭泣，泪水就会化为一颗颗珍珠。

他这样想过，可忘了一件事。

小美人鱼仅仅拥有……

这是他的幸运吗？

明是对方的不幸才是。

“不应该这样。”

只有一人的屋子里，七海建人喃喃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新站身，拿了一瓶酒，回到沙发，倒进玻璃杯中，一人独饮。

酒是很好的饮料，能帮助许多的人。

可惜，七海建人的酒量很好。

金黄『色』的『液』中，有微小的气泡升腾，更有许多挂在杯壁，固执地不想动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因为卸下了有的担，或者仅仅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仅仅是无法忍受现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咽下一口酒，缓缓开口，像是对谁说话，又像仅仅只是对自己说着未来的打算一样。

“之，想过，要照一些照片。”

因为小孩子长得很快。

“后来想想，买相机出去拍挺好。”

更方便，更适合。

“可这想法来得有些晚了。”

晚到就连他自己，没有一张属于对方的照片。如果不是学校还有入学时的证件照，那么他甚至就连这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

“或许拍一些风景不错。”

没有人……就只能是风景了吧？

“说来，之想过去旅游，可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去过。”

出差时还想过一去北海道，却一直没能完成。

“如果的旅游了，时间会很长，这件事可以以后再想。”

他……不适合去远的地方，他要早回家才行。

“可以养一只动物。”

他曾见到过葵接近流浪猫，应该很喜欢猫咪。只是他需要班，而葵需要学，家里不适合养宠物，才没有提及。

“再养几只鱼，蓝『色』的。”

虽然大概葵会更喜欢水母。

……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而外面的太阳早已日落，只剩下稀薄的夕阳还保留在天际，让失去了光明的客厅逐渐昏暗。

直到那光消失殆尽，黑暗占据有，七海建人灌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对着仅仅只有自己的房间，落下最后的声音。

那是一句询问。

“你觉得呢？”

葵。

躺在地的七海建人猛然睁开眼, 忽地一下坐身, 锐利的目光迅速看向四周, 周围一地的改造人残骸映入眼底。

不知到底有没有断片的意识浮，知觉缓缓回到身，却再没有了原本的疼痛, 凉意从背后涌，以及……不可能的心跳。

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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