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传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南归雁声音平淡，她猜测着可能与南疆之毒有关，但他想做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她的确是不知的。

南归雁面上不显，心头却是一震，皇上竟然派人去查了自己，虽然做的天衣无缝，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不过听皇上的说法，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有没有在淮州。

“幼时身子不好，淮州气候适合养病，但仍旧见不得风，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不爱出门的习惯。”

皇上看着南归雁仿佛无知无觉少言寡语的样子，突然大笑不止，“倒是有趣。”

皇上又大笑了起来，听着倒比上回笑的真心。“爽快！南天鸿倒是有个好女儿。”

南归雁并不搭话，昨日下过大雨，木槿上还有不少雨水，地上也潮湿，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坐下去的，反正她是坐不下去的，便依旧站着。

“我派人查过，南家小姐在淮州深出简入，除了几个家奴，并未有人见过。”

“……不是”南归雁对皇上的问题颇为无语，有问有答就行了，还指望她说什么话呢？和皇上唠家常？哪可能。

“朕又不是浑水猛兽，不必拘谨。”皇上看着南归雁话依旧不多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又突然把她传来，吓到她了。

“是。”南归雁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笑的十分和善，但她绝不会认为皇上是和善的人。他已经在位三十多年，和善的人可做不了这么久的皇帝。

最后内侍停在了一座偏僻的宫殿门前，门上红漆暗淡无光，像是许久未有人住。推开大门，内里却并无房屋，只栽满了木槿。多数已经开了花，木槿多以重瓣的粉色为佳品，但此处开的花均为单瓣黄色，不过因为繁茂，凑成一堆倒也十分有趣。

风吹过，枝叶带着花蕊摇摇晃晃，带来一阵清香。

而皇上就在花丛深处席地而坐，离得太远，看不清神情，南归雁开始觉得皇上审美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了，比如小白花婉嫔比如这满院杂乱无章的木槿。

南归雁跟在内侍后面，只见路越走越偏，心下有些疑惑，但并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对自己武力值还是有信心的。

“来，你也坐下。”皇上似乎有意和南归雁唠家常。

“皇上有什么想知道的，想问的，臣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归雁如非必要，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兜圈子，于她而言太过麻烦。

南归雁闻言便站着装木头人，也不继续行礼。

“不必多礼。”

婉嫔不在，皇上似乎也去油成功，双眼如炬，贵不可言。

“听闻你最近才从淮州归家？”

“是。”

“可见淮州确实养人，如今不单身子康健，医术，马术，武术也都有涉猎。”

“医术是幼时出不得门，便时常自己瞎看些医书，武术则是身子好些为了强身健体，至于马术，我们南家在淮州有不少马场，自然也会。”南归雁说的半真半假。

皇上似乎是被说服了，点了点头。“那你又为何对南疆之毒所知甚多？”

果然是对南疆之毒感兴趣，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女人吗？南归雁默默握了握拳，尽力平静的答道，“皇上不知道淮州离南疆颇近吗？”

语气仍不由自主带了些嘲讽，尽管还不知道真相，但她内心深处清楚的明白宸妃最大的痛苦来源于眼前的这位男人。后宫的女子大部分还是要依附着皇上过活的，他可以将一个人捧到天上，自然也能将一个人踩进泥里。

皇上难得语塞，他竟一时忘了，咳了几声掩饰尴尬，“那你可知哪种毒能令人性情大变，短短时间内形如枯槁？”

南归雁低下头，静默不语，短时间内形如枯槁倒是像宸妃所中之毒。“听描述症状太过笼统，臣女不敢断言。”

不是南归雁不告诉皇上宸妃中毒真相，而是这事牵扯众多，南家的欺君之罪，药谷的隐世之谜，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比复仇重要。再说如今南归雁并不信任皇上，万家虽然要被抄家了，但当初也是他一手扶起来的。宸妃这事，如今只能她自己悄悄地查。

“一个大夫曾告诉我是南疆之毒，你可将所知与此症状有关的毒一一列举。”

南归雁思索片刻，“据我所知，罂粟可让人性情大变，精神萎靡，此毒可令人上瘾并产生幻觉，精神短暂高昂，但长久食用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她精神好的很！”皇上狠砸了一下地面，她还能将自己气的再也不踏进她的宫殿，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松软的泥土沾了他满手，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知那名患者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皇上语气变得有些艰涩，“是为女子，双十年华。”

南归雁看在眼里，只觉皇上惺惺作态，人死了知道后悔了，这么多年过去想起来查真相了，晚的离谱。皇上对宸妃的感情如何她不知道，倒是知道这后宫年年还进新人呢。

不过南归雁也是想知道真相的，仍旧透出些话来，“我倒是听过一种毒，只对女子有效，名为红颜枯骨，会让人容貌憔悴。”

“你对南天鸿话也是这么少吗？”皇上突然话题一转，好奇起来。

南归雁一步一步的走向花丛深处，琢磨着皇上又单独传自己来的目的。她不会觉得皇上看中了自己的颜色，一来这种想法会令她觉得恶心，二来在御书房皇上表现的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南归雁有种他对南疆之毒更感兴趣的直觉，三就是如果皇上真的昏了头她不介意下点毒让他清醒清醒。

“臣女南归雁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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