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徐清韫脑子里好像有本书在哗哗翻页，吵得人什么也想不出来，但他知道，书的最后一页画的是许愿抬着头看他的样子，眼睛里的星星一闪一闪，扑了他满怀。

“当然没有，你的职业道德还是在的，”周思恒转了话头，“我刚刚说的重点是什么你听到了吗？”

其实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天晚上听戚挽玉她们说了几句，大概就是有人陷害她，说她□□之类，然后现在网络上有很多人在骂自己。许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明明她不久前还看过那片粉色的海，转眼间，可能也就灭了吧。

这没什么的，许愿想，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被人看到，只要自己用实力告诉他们，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就可以了吧？明明不应该这么难过的，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参加节目，完成一个心愿，明明只是想变得很优秀，不辜负喜欢自己的人，明明之前就知道，自己不那么好，所以早早被淘汰也是应该的吧？

徐清韫点点头。

他点燃一根烟，烟草的气息裹挟着火焰一下子冲进空气里，然后鼻腔里也开始弥漫着烟草的气息，徐清韫不吸烟，但他会带一点在身上，很烦的时候会点燃看看。

许愿偷偷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选管姐姐登记了名字就就放她出去了，眼里带着鄙夷的情绪，许愿看到也当没看到，她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只是想，认认真真地难过一下。

许愿走得不远，就在两栋别墅之间的小路上绕来绕去，她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夜空广袤无垠，她所能窥见的星星也不过是其中一隅，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围绕自己的悲伤也都是那么的渺小，在无声运转的宇宙眼里，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啧啧啧，”周思恒一脸鄙夷，“你这么能怎么不自己当经纪人，整得像我们一天事儿还不够多一样。”

“行了，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徐清韫丢下这句话，出门去了。

周思恒：……垃圾男人！

徐清韫坐在沙发上，望着外面，眼中看不出情绪。没人知道，自己眼中充满童趣的建筑，其实出自他之手，答应新宜这个约，也有宣传宣传香岛的原因，这是他自己送给自己的小梦想。

“行了，事解决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符垣已经走了，节目组那边也在准备声明稿了。”

“那个洛圆圆呢？”徐清韫转过头看他。

香岛最近的天气都很好，夜空晴朗，星子疏密相间排列在松软的云层间，明朗的光线在玻璃之间穿梭，投射到某间屋子里。

徐清韫站在别墅旁边的阴影里，刚好有一辆小巴开回来，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着下车，往宿舍楼走去，手上还提了几个袋子。他才想起来，她们应该是去拍了中插商务广告，徐清韫看不清人，但他知道，许愿在里面。

所有人都进去了。他靠在墙上，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比他小了六岁的女孩子，他居然也会起这种歪心思，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可真行。

“那不然呢，每次去录节目，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啧啧啧，女人的嫉妒心，我哪里知道。”男人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就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松松垮垮，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正经样子，“对了，还有那个楚宜一，也是踩着你家小可爱在上位呢。”

徐清韫睨了他一眼：“我家小可爱？”

他想起那天晚上听见自己名次呆呆傻傻的女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知道小姑娘这会儿有没有睡觉，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真的不管？”周思恒有些诧异，但心情非常美丽。

可是这么多明明，加起来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不甘心，这些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放在她身上，而她甚至连是谁都不知道。

许愿埋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竭力克制的呜咽声滚动在唇齿间，她想，就哭这一次，就这一次。

徐清韫看许愿在小路上走来走去，最后颓丧的坐在石凳上看夜空，眼泪挂在眼角，被路灯打磨的闪闪发光，他叹了一口气，掐灭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向小姑娘走去。

许愿终于哭够了，抬起头，被吓了一大跳，还打了一个嗝。

“徐……徐徐徐PD？！”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徐清韫，许愿猛的站起来。

“嗯，是我。”徐清韫也站起身，坐在许愿刚刚坐的石凳上，“你不坐了吗？”

许愿想溜走，又害怕自己红着眼睛回去会惹得舒晚她们担心，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知道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徐清韫却是肯定的语气。

许愿被徐清韫突如其来的问问得一愣，然后慢吞吞地回答：“……嗯。”

“所以知道自己被人害了，就只会找机会偷偷躲起来哭？”徐清韫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想不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害你的？”

许愿看着徐清韫，好像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也下不去，憋得她眼睛又湿润了，他没有误会自己。

“想。”

“那你坐我旁边来。”

许愿乖乖坐过去。

看完视频，许愿一下子明白自己是被怎样剪辑了。

有小助理那个明明是自己和何梦导师去找节目组，自己小心翼翼进屋是因为她每天都会拿着题去训练，但是又害怕里面有徐清韫！不，不完全是害怕，许愿偷偷侧头看了一眼徐清韫，还有期待吧。

“看得出是谁在害你吗？”徐清韫收起手机，转头问她。

许愿蓦然撞进徐清韫的眼睛里，据粉丝说能溺死人的温柔并没有淹没许愿，她反而有意识在想，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啊啊啊脑子大概都被彩虹屁糊住了吧！

另一个自己好像在骂她不争气，明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徐清韫看着一脸呆滞的许愿，内心轻叹：又开始傻了。

“我看不出来。”许愿突然反应过来，低下头乖乖回答。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会有谁想害你，可能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也可能是你挡了别人的道，也许有一天，你会拿到一个不怎么样的资源，然后就被很多人针对，这个圈子有多恶心多肮脏，你都还不知道，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徐清韫看着她，说了这样一段话。

许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确还没有准备好进入这个圈子，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了解到他会来参加，她可能连实现这个心愿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呢？是不是就这样就好了呢？反正她也努力过了，也曾经有人喜欢过自己了，这样是不是就够了？

“是洛圆圆，其实不止她一个人。”徐清韫揉了揉她的头发。

许愿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那天公布排名的时候，她平时和洛圆圆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她？她为什么要害我？”许愿喉咙有些干涩，她不敢想，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会想来害自己。

“只是你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和她的定位刚好相同而已。”

许愿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她艰难地张口问道：“那别的人呢？你刚刚说也有参与的，是我身边很亲近的人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徐清韫翻了翻手机，把刚爆出来的那个照片以及底下的评论给她看。

“不会是……一一吧？”许愿想不到别人了。

“唔，戚挽玉也坐过这个位置，葛书瑶和舒晚也都在你附近，她们跟你也都是竞争关系，你不怀疑她们吗？”徐清韫倒问起了别的人。

想起舒晚教她跳舞的样子，想起戚挽玉抱她的样子，想起葛书瑶给她拍照的样子，许愿闭上眼睛：“不，她们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许愿老老实实地说。

“那好吧，你答对了！”徐清韫看许愿依旧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怎么？都知道敌人是谁了，还一脸不开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许愿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也不想退出。”

“唔，那可真是个难题啊，今天就到这里吧，小姑娘，晚安！”徐清韫看她苦恼的样子，反而没有之前的担心了。

看着站起来准备离去的徐清韫，许愿突然脑子一热：“徐PD？徐PD？徐清韫！”

她连叫了几声徐PD，徐清韫都没有回头，直到她追过去，叫了一句徐清韫。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我的姓呢！”徐清韫低头看她。

许愿脸一红，讷讷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这个也算是帮吗？”徐清韫故作苦恼地想了一下，“那大概是我天生就喜欢见义勇为吧！”

第二天晚上，《奇迹少女》第三期正式上线。

徐清韫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楚宜一跟洛圆圆不同，洛圆圆害她，她百口莫辩。而楚宜一在她身边，这是她自己的必修课。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我做得太多，对她并不好。”

“不知道，看符垣管不管她，不管的话，估计明天就会淘汰了。”男人自然地瘫在另一个沙发上，跟他身上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装形成了鲜明对比，“她顶多也就算个三流白富美，你废得着动手吗？”

“我不出手，她也翻不起什么水花，倒是因为这么些小事，就要对别人赶尽杀绝，她脑子里是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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