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今日来也有一小事要程老板照应。”

“何事？请说。”

在归云海见墨翞没有其他的表示，打算回屋继续读昨日借回来的新书籍时，墨翞一扬手给归云海盖上了一件大棉披风，冲她一挑下巴：“走，带我去选礼物。”

归云海闻言兴奋极了，就像是墨翞在说“我给你买礼物”的样子……甚至比那还要兴奋。

“不是什么难事，”墨翞一哂，“程老板可曾听闻我收了个徒弟？”

主要的课业考察还是基础的武学拳法、腿法、剑法。还有一点点归云海对于灵脉的控制。

这次课业检查可以用非常成功来形容——至少归云海在尝试着控制灵脉之时，已经可以稍微集结灵力，在手掌心上凝出一朵水花儿来。

这可真是巨大的进步与突破，代表归云海此后，便可以开始逐步参与练习灵力的方向了。

田埔里长了不少叫不出名字来的杂草，一直是一幅荒废院落的模样，不过墨翞在清理雪堆的时候却没有忘记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归云海走到记忆力埋下种子的那一块地，拿出一瓶培养液来尽数浇灌了去，等到花种子发了芽，又浇透了冰泉水，收拾收拾旁边的杂草，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翌日。

谛霺城里有三条主要的街道，这三条街道边的许多商家生意都很好，近日里其中最旺的就是大酒楼、布匹坊、和肉菜大集市。

还有一家饰品铺子。

铺子主人是个中年男子，有自己的手艺，饰品精巧漂亮，是谛霺城里许多爱美之人的首选产业。

第34章记住这个漂亮明珰（不记也没关系）

墨翞如她言所说，用完饭小歇一会儿后，就考察起归云海的课业来。

说是课业，大多数也并不是文字性知识的背诵。只有一点常用草药的性、味、以及用法，还是墨翞捧着书看着听着归云海背诵的答案对错的。

程奕老板笑着去摆弄墙边柜子上的工具：“谅我这手艺入了心的，尽想着活儿了。”

“墨姑娘许久不曾来了，是哪只簪子又要修吗？”

“程老板铺子新开张以来，我都未曾光顾过，突然想来看看罢。”墨翞放下茶盏。

……

归云海借了书回来，发现墨翞不在院里，悄悄地拿上小手帕包和灵玉瓶，绕到明玕院后。

小孩儿的课业考察处处都没大失误，陪着去挑份礼物又能怎样。墨翞是这样觉得的。

若是顾妧知道，墨翞此时在带徒弟方面有了这种觉悟方面的大突破，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就这样，归云海几乎是小跑小跳地下了山，来到谛霺城里，顺势便牵起墨翞的手走向东街去：“听芷藜说，冬街上的小饰品和工艺品店铺数量比较多，徒儿觉得……应该能合师父的心意！”

墨翞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任由归云海拉着自己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

归云海牵着墨翞许久，才发觉自己所为有些逾矩，连忙松开了墨翞的手，羞了红脸小声说着：“师、师父，徒儿没注意……”

墨翞不想在这种无关痛痒的死板方面扰了小孩儿的兴致，并未责怪什么，只是淡淡地把手收回了斗篷里。

“无碍，走吧。”

归云海又在墨翞身前走着，步子同适才相比放小了许多，墨翞也收了点步幅，否则便会一不小心踩到归云海的脚后跟。首发l https://www. https://m.

说到底，墨翞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有个人一直呆在自己身旁，特别是走路的时候。

斗篷里比外面暖和许多，墨翞想起适才牵引自己的那只冰凉凉的小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最终，归云海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小铺子前。

“两位姑娘，要买些什么？”铺子前的小学徒问道。

墨翞抬眼一看，那学徒是个眼熟的面孔，她又看向归云海：“你来挑。”

“可是，师父，”归云海为难地抬起头，“我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

“按你的心情挑，这家不行就换一家，不必担心价钱。”

“不用换不用换，这家的饰品都好好看……”归云海扫视一遍台面，咽了一口口水，说，“可是我怕我还不起师父的钱。”

“都说了不必担心价钱。”墨翞挑眉一笑，“实在不放心，就当做是前日里给我做饭的酬劳。”

墨翞放话如此，也未曾提自己适才的冒犯作为，归云海悬着的心，这时才微微沉下来。

归云海在铺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个刻花白银大手镯，摇摇头，不行，太俗；又拿起一个水晶雕花项链，不行，师父会硌着；再拿起一个祖母绿大圆戒面的金戒指，这个更不行了，显得老成；还有珍珠项链，翡翠珠串儿，点翠头面，玉石金羽钗……

小学徒跟着归云海，待她每次拿起一个饰品，就要开口讲解几句，可是还没说出几个字，归云海就放下手上那个拿起另一个看。

小学徒没有办法，只好不说话了。

墨翞在一旁的圆桌旁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归云海挑选饰品苦恼的样子，轻轻笑了几声，又往人来人去的街道上望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归云海才下定一点主意，在墨翞附近的展示柜上拾起一对耳环，眯着一只眼对着墨翞看合不合适，墨翞发觉归云海的目光，转过头来支起胳膊对向归云海的目光。

归云海匆忙低下头去，装作继续挑选的样子，最终选出一对耳环，拿给墨翞看：“师父你看……这一对明珰可好？”

墨翞尚未回声，正细细打量那对耳珰。

这是归云海第一次顺势直勾勾地往墨翞耳朵上看去，突然发觉自己忽视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臂，转身要去挑别的饰品，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轻声嘟囔着：“师父原来没有耳洞，选这个不妙，徒儿还是换一个吧……”

“不必，包起来吧。”墨翞一把拉住归云海的手腕，站起身朝小学徒说道，“加一对儿耳夹的配件。”

“好嘞，姑娘您稍等！”学徒招呼着过来，接过了耳珰，不久后便用一个小礼盒包上。

“多少钱？”

“三两银子又三十文。”

“这么贵啊……”归云海忧心地抬起头，却见墨翞满不在意似地掏出了钱袋。

学徒对归云海说：“小孩儿挺识货，竟是挑到了我们铺子里最贵的那一档耳珰了，这是用上好的狮负石和玉髓制作的，当然贵重了。”

“狮负石？”归云海奇异地望向学徒手上的小盒子。

“通俗来说便是猫睛石。”学徒朝归云海笑着。

“点点数，正巧对上‘狮负’石这个名，也算有本事。”墨翞往桌上放了几块银子，示意归云海接过学徒手里的盒子。

学徒点清了账，又找了墨翞几十文钱，笑嘻嘻地看着客人离开。

归云海拿着那个小首饰盒，走在墨翞身旁：“真是让师父破费了。”

“无碍。”

“师父，这个太贵重了，徒儿还是得还师父一些钱。”

“左右也是送我的，你何必这般过意不去？”墨翞被归云海这磨磨唧唧的性子搞的无可奈何。

“可是……可是……”归云海可是了半天，想了想自己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师父，低下头来不再吱声了。

路旁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墨翞停了步子买两串糖葫芦。

也许是归云海想着怎么才能让墨翞接受她还钱，连身旁墨翞的步子停了都没意识到。

“云海？”墨翞唤了一声归云海。

归云海回了神儿，停驻脚步，见唤自己的人不在身旁，转身向后看去。

天空早已飘起了小雪，是邻近春分的、这一场难得的晴天落雪。

还有那难得的一句云海。

街上行人较少，近春分的雪易化，仅有的行人大多都撑起了各色的油纸伞。

墨翞静静地望向归云海，两人前后距离不过十步，西北风一阵起落，却是能将二人的声音尽数卷走，徒留下这一个只有呼呼风声的喧嚣世界。

墨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又咽回了肚子里。

“师父？”

归云海兴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墨翞此刻想说的那句话什么。

那是一句“谢谢你”。

墨翞在许久以后想起那一刻，也不曾想透为何想说这句。此时，她终究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摇了一下头，垂下眼睑，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冷的脸往斗篷的大毛领子里埋了埋，轻轻地、缓缓地，哈出一团热气。

归云海大步跑回墨翞身旁：“师父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墨翞递过一串糖葫芦，“给你买的，吃吧。”

“谢谢师父！”

后院处墙边有一块田埔和几颗小树，墨翞几乎不会往这里来，于是此地就成了归云海种植雩冰花的地方。

那主人原本只是关起门来研究手艺的，借点他人的路子小量销售，亦或是有人亲自上门寻去，才能买到他的饰品。这家铺子也是他今年新开，又近年关，单子多，生意旺，人也忙。

学徒让墨翞在里屋候着，她慢悠悠地喝了两盏茶水过后，店主才和客人交完了货，从外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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