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世俗之人最后又能留下些什么呢？就像那塞北战场上被裹挟进来的战士孤魂一样。

人们自以为有意义地跟随着众生的后尘，就如同跟随在安禄山身后的胡科、吴仁智、高金海一样。

“这是谁剩的？”

冯德发回道：“是从赵都尉那里讨的，他说他要回南阳复命了，过些天可能就要走了。哎，香吧？”

我们只知道不假思索地前赴后继步人后尘，却不知自己与那所谓的真谛含义已是渐行渐远了。

“哎，来来来，你也吃点。”说着就把布袋口递了过来。

“什么呀？”一边说，吴仁智一边把手伸了进去抓了一把。

吴仁智一看，原来是炒熟的小米，于是便往嘴里一塞，也大口嚼了起来，顿觉满口生香。

赵奇古等人皆说道：“是，大人。”

大家见了收殓叶都尉的木匣，也都有些失落，于是也就散去回营休息去了……

……吴仁智坐在空荡荡的营房中，略感失落，就走出了营房；秋日的夕阳停在远山之间，被一片暗粉色所包围。

逃过了契丹人的追杀，安禄山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意态，一副张扬自得的脸孔又出现在世人的面前。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安禄山高挑着眉毛，鼻梁上挤出两道皱纹，嘴角微微往下撇着；大跨步地走出营寨，右手使劲一挥，孙孝哲和几个亲信卫士便你推我顶地把安禄山挤上了马背。

安禄山手往前一指，说道：“走，出发，先回柳城，再回范阳大营。走！”说着，便跨马向前慢慢走去。

十六：秋日余晖

脚下的衰草叶似乎也有些发脆了，一扯就碎。

冯德发从别处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布袋；也不知冯德发从里面抓了些什么，直接往嘴里一塞，就嚼了起来。

“连野鸭走过的地方都能兴起一点小小的风浪，而那些兄弟们死了连个声响都没有啊！唉……”胡科心想，不禁有些失落。

胡科只顾低着头往前走，时不时望望旁边的小河；初秋时节，在这紧临北境的小河水面上，竟已有了些氤氲的水气了。

一只灰黑色的野鸭正带着一群小鸭仔出来觅食，划出一浪浪菱形的水波。

胡科就这样随着那不再绵长的队列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范阳大营内，王洪与赵奇古、崔宝等人将叶裘锋的人头做了妥善处理，用木匣收殓起来准备带回南阳叶裘锋的家中。

“香，真香。”

“就是嘛，比我们吃的香多了！哎，你再拿些！”

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朱有悔和其他两个兵士也都走了出来。

冯德发一看：“来来来，朱大哥，来一点！来，你们也来点。”

朱有悔和另两个兵士也都伸手抓了两把嚼了起来，朱有悔显得格外腼腆，嘴角的笑意满是亲昵，但目光中却是跨不过的距离感。

吴仁智看着他们问道：“哎，朱兄弟，你是什么原因到此的？”

朱有悔缓缓转过头来：“噢，是朝庭大赦，我就从牢里到这里来了……”说完，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朱有悔也跟着不解地讪笑着。

“唉，我们不是问你这个，就是问：你是怎么进大牢的？”吴仁智声音转低道。

“噢，我是失了生计，在外流浪，与人争抢吃食……伤了一个官家的管事的吧……嘿嘿……”说着，还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又说道：“这官家的门外，第二天总会倾倒些吃食……我们这些流浪人常去捡来充饥……唉！只是那天那个管事的有些戏弄我等了……我便失手伤了他了。唉，嘿嘿……”

听完，吴仁智等也皆沉默半晌，只听得冯德发嚷道：“那些官家货色呀，只知自己享受，哪还顾得上我等的死活啊？哎哎哎，听闻那信佛的说，这辈子杀生多了，是要遭报应的！那岂不是说今日他们吃了猪肉狗肉，那明日就定要去做那小猪小狗啦？”

几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朱有悔听了，眼里也仿佛多了几分信任……

……太阳渐渐隐没到山形之后了，这一天之中最后的光亮把远山高树的剪影刻画的轮廓分明，仿佛是在告知我们：没有光明，一切界限就将晦暗不清，黑白难分，真假难辨！

王洪望了望赵奇古道：“前日有战报，安大帅已脱离险境，不日便会回大营。你等就等着大帅回来吧，到那时你等就可暂回原籍了。”

于是，史定方便带着几百骑兵到前面开路去了；史思明等人及其余骑兵军士都在后面跟着，胡科、高金海等逃回来的军士们远远地跟在最后面。

一回头看见无精打采的胡科，高金海便问道：“唉，好像没看到两面穿他们呀，估计十有八九是遭了难了！唉，没办法的，生死有命嘛，胡兄弟。”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胡科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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