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越来越少，宇文烨意识逐渐开始模糊，雪花不断落入眼睛中，宇文烨干脆彻底闭上了双眼，也许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

忽然一只手插入深深的雪堆中，宇文烨感受到一股强有劲的力量拉扯着自己的右手。折射的光线使得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梦幻中的白日星辰。

昨夜凌晨，我角字楼几名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人却说，今日凌晨所有的北蛮子人都已经返回各自的营地了。”

中年子放下手中的胡辣汤，一脸沉重严肃的看着老人。

在一股强光透过眼皮刺激了宇文烨的瞳孔，逆光中宇文烨看到了一名女子的轮廓。白色的长发因为惯性飘扬在空中。

摊主是一名老人，厚厚的棉裤上，补丁摞着补丁，肩上的白抹布却极其干净，一旁的大水壶此刻正巧沸腾。

“找到少主了吗？”说话间，老人从锅里舀出了一碗胡辣汤。

“老子昨日收到命令就立马撒开丫子漫山遍野的乱跑，但是到现在连只鸟都没见到。

然后做出合理的安慰，沐阳觉得比起外面复杂的世界，一个从小生活在无菌室中人反而更加让人觉得纯粹。

两人隔着防护膜，却能互通心意，至于这种朝夕相伴产生的感情，是不是爱情，真不不重要。但是，沐阳却在之后拼了命的研究如何移植骨髓使得闻烨获得免疫力。

只是，如果时光能给人机会，那么会多好！

一刻钟前，面对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敌人，宇文烨点燃了火药引发了这一场大雪崩。死过一次之后，宇文烨发现自己的心性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用力活着。不过多久，四周逐渐的变得安静下来，只能感受到上方的压力一层一层的传递下来。

上方的积雪结构开始变得紧实，宇文烨拼尽全力活动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终究还是很多事情，即使努力了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山上崩落的雪块汇聚成巨大的洪流，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力裹挟着宇文烨不断翻滚，耳边是持续的山体滑坡声。

清州城外有一家小茶铺，没有人记得他什么时候开的，就像没有人记得昨夜什么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在清晨摊主也会卖一些早食，但是在寒冬中的清晨并没有什么客人。

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放下了肩上一担柴，随意的将头上的斗笠丢在桌上，然后找了一把简陋的椅子坐下。

不用考虑，自己的病情什么时候会恶化，也不用考虑京城里那位老爷子的喜好，再也不用精心的伪装成一副恶心的状态。

如果自己还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变成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人，间隙中雪花不断落下，挤走本就不多的空气。

宇文烨之前在电脑上看过纪录片，雪崩往往是压不死人的，很多遇难者真正的死因是窒息。忽然宇文烨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等宇文烨稍微适应了光线后，能够看清女子的五官，宇文烨嘴角上扬！

“沐阳，我兑现诺言找到你了！”

“但是有一支百余人的狼卫不知去向。”

听到这句话以后，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

“老毒物，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小王爷要是落到北蛮子手上，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完蛋。

修春院的小翠还指望老子照顾她后半辈子呢？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十分的激动，言语中甚至能听出齿间的颤抖。”

“上次不还是一名叫小玉的姑娘吗？”

“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听说上个月有名唤做小玉的姑娘，似乎给城北柳总兵做了小。而某人在大街上提着一把斧子直奔北边，只可惜最后只背了一担子柴回来。”

“老子那天就想去北边打柴，你有何意见？”

“不过你的那位小翠姑娘还差半月余就足足四十余岁了，和你倒也蛮般配的。”

“老子就喜欢半老徐娘你要咋地，总比你这个老不死家里就只有些毒虫和枯枝烂叶好多了。”

“如若之前你敢这么说老夫的宝贝，老夫会好好的花上几天的时间，让你体会何为生不如死。

老毒物，你都七十多了，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

“言归正传，可惜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少主目前情况如何？”

“到现在草原的暗桩都没有发来消息，少主应该没有被北蛮子抓到。就算少主运气不佳，大不了老子就走远些，去草原将那些人都当烧柴全给劈了，然后把少主救出来。”

“那么少主布置的任务，有没有人送消息回来。”

“那件事小王爷吩咐了不允许其他人插手，所有的消息直接送给他。”

“真是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这么干？我老头子的角字楼，派出去五个分楼几十号人没有一个人回来，这些可都是老夫几年的心血。”

“上面的用意我们自然不要乱猜，我的商字楼更可怜，现在也只剩下百十余号人，不然太行山今天有几只鸟飞过，老子都知道。”

“京城今日有消息传来吗？”

“从京城到冀州不到五十里的路上，遮天殿那群野狗至少派出了四十余名杀手。幸好王爷有先见之明，安排小王爷从北境绕路走。”

“据说，这是少主主动要求的，据说少主在京城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王爷才把北境五大主楼六十余座分楼交给少主节制。”

“听说宫字楼，羽字楼，征字楼的人手都派去草原边界了。老毒物，你说会不会要打仗了？”

老人没有回答，放下了抹布，坐到了樵夫对面望着不远处，太阳已经越过了太行山。

樵夫拎起了斧子。

“不早了，我还是赶紧去找少主去。不然王爷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老人起身继续照看着茶摊上的几口锅。

前一世，自己在庞大的无菌实验室中，只有沐阳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作为同样有着不堪童年的沐阳，闻烨每一次都能猜中她的心思。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十余年都一直被囚禁在金陵城中，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前世是一个不能接触外界的任何细菌的重症联合免疫缺陷患者。

这一世又是一个被两位长辈玩弄在手中的棋子，宇文烨苦笑。自己到底还是输了，输在了自己只是一粒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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