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就这么被落下，神圣之火很好的完成了对伤口的灼烧，没有一滴血落下。

再下一刻，火焰裹上残肢，将血肉灼烧干净，露出晶莹剔透的魂骨来。

这是命令，伊安珀看着姐姐黯淡的眼神，明白了她的决意。

和胡列娜以眼神告别，伊安珀身上再次绽放光芒——比之前微弱了很多，犹如火烛的光芒——与依旧神圣的断臂天使向融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天使。

“吸收了吧，”千仞雪疲惫地说，“它可以让你变成雪清河的样子。”

“以后，雪清河就是她了，”她对宫女说道，“帮她，知道了吗？”

“是。”宫女迟疑了一瞬，还是温顺回答到。

“走。”得到回应，千仞雪没有半点迟疑，对伊安珀轻声说道，“快。”

千仞雪摆了摆剩下那只手，“别说话，我现在很累了。”

两人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剩下的话被憋在嘴里，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城里出了这么大事，雪清河必须出现，可千仞雪已经将魂骨剥出，还有谁能代替她呢？

但她强撑一口气，没有倒下。

心头还有余气未消。

“伊安珀，带我回武魂城。”千仞雪将双手按在伊安珀肩上，“武魂融合，飞回去。”

在皇宫里解除了武魂融合，千仞雪已然精疲力尽，最后一剑饱含她的迷茫愤怒，魂力耗尽不说，还伤了心血。

她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就是不想给自己退路，也不给胡列娜选择。

之后她将一个储物魂导器扔给胡列娜，又以一个传信魂导器召来一位宫女。

然而千仞雪直接武魂附体，用第五魂技凝聚出神圣之剑，往左臂一斩。

“雪清河的身份，武魂殿在皇室的一切。”千仞雪说，“和萨拉斯联系，会有人帮你的。”

“不行。”胡列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伊安珀和胡列娜来不及阻止，震惊地看着她。

“姐姐！”

天使向胡列娜点点头。

“照顾好……他。”

下一刻，天使收敛光芒，在夜色掩护下往武魂城飞去。

…………

武魂城，还在忙碌办公的比比东接到了来自天斗城的情报。

“什么！？”比比东看着魂导器显示这的萨拉斯，怒目圆睁，“你再说一次！？”

“昊天斗罗生死不知，”萨拉斯低着头，不敢看向这位大陆上最有权力的人，“三位殿下……失联。”

“那去找啊！”比比东的怒气难以形容，“白痴！还要教你怎么做吗！”

怒吼时，教皇眼底沸腾着暗紫色的煞气，即使隔着魂导器，萨拉斯也感觉自己的骨骼在颤栗着吱呀作响。

“属下誓死完成任务。”萨拉斯知道，若是三位殿下真的出事，自己的主教怕是做不成了。

“如果他们出事了，你就提着自己脑袋来见我。”比比东的话犹如利刃，“滚！”

“是。”萨拉斯不敢有怨，恭敬结束了通讯。

大殿里，比比东身上来自罗刹神的神力愈发浓厚，可她也顾不上这些，急急拿着详细情报浏览。

“唐昊……唐三……”比比东一边看，一边咬牙切齿，“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我要灭你山门！”

比比东简直不敢想如果三人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一个，是她从魂兽手里带回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对他保持着关注，是个伶俐异常，天赋也是绝佳少年。每当看到伊安珀，就好像看到温暖的光芒，自己也会放下心中的压力与黑暗。

一个，是她倾注心血培养的弟子，出生孤儿院，对来自长辈的关心有着超乎寻常的索取与回应，不负比比东期望的成长着，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自己也会畅想，如果自己也像她一样没有被……那该是什么样的光景？

一个……是自己的孩子。

她不像伊安珀、胡列娜失去了父母，可却几乎同样没有得到来自父母的关爱。

她同样天赋绝佳，努力修炼，小时候一旦升级就会来找自己……是什么时候不来的呢？

是知道自己不会夸奖她之后？

她一样像伊安珀一样在刚会爬就像自己爬来，是什么时候到了天斗那么远的地方？

是知道自己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就算自己这么对待她，比比东也知道，自己不曾忘记停止对她的关注。

每一次升级，每一年的成长，她都知道。

她也曾想杀了她，她也曾想去爱她，她也曾想去不想她。

可是……做不到。

为什么啊……比比东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三个人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暗紫色的气焰从她身上升腾而起，将大殿中的吊灯刮得摇摇欲坠，殿外的侍者只觉得寒冷了许多。

只有一件事是明白无误的——他们三个如果出事了，那么，会有许多许多，许多许多生命为此而陪葬。

漫长的等待中，在比比东的理智也像那吊灯将要坠落的时候，一个消息支撑了她的思维。

天斗城急讯，胡列娜平安无事，伊安珀、千仞雪正在往武魂城赶来。

“雪儿……回来？”比比东愣住了，理智努力去探寻这背后的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

比比东起身，走出大殿，到夜空之下，往天斗的方向望去。

今夜的武魂城星子都被遮掩在云层之后，只有来自地上的光照着云飘腾的背影。

恰值此时，一颗流星划过云的幕帷，从彼至此，落在她的脚边。

他们来了。

解除武魂融合，千仞雪的魂力已经寥寥无几，但她强撑着，把残臂遮掩在伊安珀身后，睁着眼，朦胧的眼神就像今晚的夜。

“妈妈。”

比比东心神一荡，千仞雪上次这么叫她，是什么时候？但还没等她去回忆，千仞雪就发问了。

“千寻疾，是你杀的？”

似乎是疑问，似乎是求证。

比比东沉默。

“……是。”

“那，为什么？”

比比东有点惊讶，女孩居然没有直接发火。

“……”

“为什么？”

“你的手怎么了？”她没有回答，看向被故意遮住的手。

“你先说。”

比比东没说话。

漫长的沉默。

“因为他……强奸了你？”千仞雪说话了，“这就是你这么对待我的原因吧。”

声音很小。

沉默。

“是不是！？”

声音大了起来，千仞雪似乎有点生气了。

伊安珀看着她，看着比比东，眼里也满是痛苦。

这是她们的苦难。

“是。”比比东开口，声音沙哑冰冷，“这就是原因，满意了？”

“满意了。”千仞雪一下子泄尽了气力，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伊安珀，你陪陪妈妈，我去找爷爷。”

然后，她转过身，扇动羽翼前往长老殿。

在此过程，始终遮掩着左手。

“妈妈。”伊安珀走到比比东身边，将她抱住，“这不是你的错。”

他周身莹莹，努力从神国搜刮不多的光芒，化作温暖的魂力去拥抱比比东。

比比东一动不动。

不多时，泪水打在伊安珀的发丝间，浸润到他的脖颈、衣领。

直到从长老殿传来的震动打破这里的安静。

“雪儿！！！”

传来大长老的沙哑悲声，以及，天使神力的震荡破碎。

“你！”

“胡列娜，这边能交给你吗？”她稍稍偏头，看向胡列娜，口气里带上了恳求。

“我？”胡列娜一时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你是说什么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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