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平静，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可顾澜音的心口却倏然一紧，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

对视的那三五秒里，坐在床上抽烟的霍显彰，已经猜中了一切。

“起笙，你别乱说！”顾澜音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他怀里，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濡湿了他的衣服。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到后面，顾澜音就哽咽了，早已泣不成声。

他伸出手将烟灰缸朝着自己这边拨了拨，而后将烟头缓慢地摁灭，这才开口说：“昨天我已经跟医生谈过了，只要能找到匹配的心源，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对于那些或悲伤、或担忧的情绪，他向来都习惯于藏在心里，唯有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而相较于他的平静，顾澜音的情绪就十分外放，霍显彰看到她脸色都白了。

霍起笙还在自嘲的说：“做完检查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好像越来越慢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一下就停了——”

霍起笙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又问：“骨髓配型和心脏配型，哪一个难度更高一些？”

这个问题，霍显彰好像更没有办法回答了，毕竟他也不是医生。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霍起笙牵着顾澜音的手，缓步到床边，垂头看着男人，随后将手里的单子都扔在了床头柜上，似笑非笑的说：“霍显彰，这次恐怕没有人能救你了。”

她一直在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跟霍显彰几乎都要没话说了，才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叩叩——

“进来。”霍显彰先开了口对门外回应。

霍起笙做了很久的检查，对于顾澜音来说，这似乎是一种别样的煎熬。

霍显彰朝那单子上看了一眼，跟他的检查结果几乎没有任何的出入。

一时之间，心里像是坠了一块石头。

霍起笙却在第一时间躲开了，顾澜音的手握了个空，她诧异的那一瞬，抬眸与霍起笙对视了一眼。

顾澜音第一时间跑了过去，问道：“你做完检查了，结果怎么样？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拿他手里的那些化验单子。

霍起笙握住顾澜音的手，她手心的温度冰凉，像是泡过冷水一般。

他问霍显彰：“如果找不到呢？”

霍起笙心里一软，再没有多余的心情嘲讽霍显彰，他将人紧紧地抱住，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老婆。”他沉润的嗓音贴在她耳畔，哄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呢？”

“我现在只庆幸我们没来得及去领结婚证，不然刚一结婚你就守寡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恐怕死了都不能瞑目。”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竟然带着几分认真道：“这样也挺好的，等我死了，你再找个人嫁了。过两天我找律师写个遗嘱，把我的财产都留给咱儿子。”

语气微顿，他又想起了什么，心里不免担忧：“不过你的眼光不太好，别又碰见了什么渣男，再撞一次南墙，还得把咱儿子也害惨了。”

顾澜音听他说的那些胡话，就像是临终遗言一样，鼻音格外的重，哽咽着锤他的肩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澜音哭的他心口都有些发堵，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一块棉花，咽不下又吐不出，那些漫不经心的话，也实在说不出来了。

他低首吻了吻她的头发，无声的叹气道：“乖，别哭了。你这么一哭，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顾澜音吸了吸鼻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哭起来都是没有声音的，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这更加的让人心疼了。

霍起笙哄她道：“医生已经说了，这发现的很及时，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心源，说不准明天一早就找到合适的配型了，嗯？”

霍显彰坐在一边，好像被这两个人无视了。

他索性又靠回床头，拿起烟跟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

打火机啪嗒一声响，霍起笙的思绪才被拽回现实，忽然间想起了旁边还有个人。

他稍稍推开了顾澜音，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随口问了句：“刚才我不在，你们都聊什么了？”

顾澜音也终于想起了，霍显彰还在旁边……

她顿时有些尴尬，忍着眼泪摇头回道：“……没聊什么。”

“没商量着旧情复燃么？”霍起笙这话，带着三分玩笑：“就算你想，我也不允许。”

语气微顿，他拥着顾澜音的肩膀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坐在床边一脸淡定抽烟的人，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句：“看他这样，估摸着要死在我前头，跟他旧情复燃了，还不是守寡？”

霍显彰抿了抿唇，没回答，可那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顾澜音转头时，就看到了拿着各样单子进来的人。

她眼眸顿时一亮：“起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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