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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痴心十二

  • 作者:不知者与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8-01 04:48:02
  • 字数:10234

伯容谦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发呆发得专注,跑到一家包子摊的边上去了。这位‘包子西施’翠眉晴目,却是个小女孩儿的身形,看着才有十五六岁大小,长得矮了些,在摊子旁垫了个凳子。

伯容谦意识到这女孩儿是打算帮他,他略一沉吟,果真缩在了筐子里一动不动。层层叠叠的竹篾筐子堆下来,又藏在墙后边,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这种小伎俩在平时定然是无法干扰仙门中人的判断,可伯容谦和对方几次捉迷藏,发现对方似乎很容易被什么东西混淆,几次都在意外的情况下跟丢了他的痕迹,伯容谦便猜想,应当是这个地方有什么级别高一些的仙器或阵法混淆了他们的感知和自己的气息,伯容谦决定赌一赌。

小姑娘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抓着他的后领一把把人拖走,果真力大无比,伯容谦试了一下,竟没挣脱,反而小姑娘觉得手烦,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子,差点儿没把他打出脑震荡。她一边雷厉风行的作风,一边嘴上还说:“好吧,遇见我是你走运,帮人帮到底,你有地方要去吗?没有的话,你跟着我走,保管没人抓得找你。”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伯容谦后来也问过她,当时一面之缘,怎么就肯帮他帮到这个地步?

追着他的人果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来来回回在镇子上地毯式地扫荡,大约是只能确定他就藏在镇上,却无法准确定位。几个生面孔在镇中频发来回,惹得镇子上的人多有侧目,但他们又不好太过激烈地强硬手段逼出伯容谦。毕竟这小城小归小,可是正正经经的朝廷管束城内,有着诸多方眼睛的加注,但凡他们动作大些,必然引人注目,伯容谦毕竟曾是广陵之尊,广陵现在不方便出面管,但若把事情搅和大了,广陵可就得出手了。

此处离城中不远,伯容谦知道现下不是奇怪的时候,赶紧半真半假地告诉了对方,只说是自己父母留下重宝遭人觊觎,被一路追杀至此地。

小姑娘高高地挑起一边美貌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会儿,半晌,她才喃喃道:“你这富贵做派,确实也不像什么逃奴,说逃婚还靠谱些。”

伯容谦:......

这群人本来就是编的故事,既然没用什么手段真走官府的路子,估计就是被什么干扰最后没走成,现在越发引人注目骑虎难下,反而不好下手了。大约也是怕把动静搞得更大,这波人僵持了两下最后还是走了,只在附近不远不近的巡视着,多留了一只眼睛。

小姑娘也是个奇人,到了收摊的时候把东西一收,篓子一转东西全部推进去,盖子一盖,背在背后就这么收拾了回家,轻松得好似背上背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的重量。伯容谦在里头只感觉天旋地转,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就这么被稳稳地拖了起来,这经历好生神奇。

留着眼睛看着街上的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只是小姑娘身量小,细胳膊细腿的,一蹦一跳走得好不轻松,不知情的根本不会以为她背上背着的是什么有重量的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混过了监察的眼。

可无论是哪种想法,仙门之中普遍认为,瑶月尊者突然弃道转死生,必然是从蛮荒之内接触了、或者得到了什么机遇至宝,从中有所感悟。死生之说贵不可言,能够立刻引人入道死生的更不外如是,伯容谦毫不犹豫弃道再证,必然是有所倚靠。虽仙门嘴上唾弃这种不可求之道,可伯容谦之后,各门各派还是派出了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蛮荒晃悠,结果一无所获,倒是死伤惨重。

他们免不得想到伯容谦,认为他应该是后者——得到了什么死生之道的至宝。

若是从前的瑶月尊者,仙门中就算有什么不应当的想法,在阳光下一晒,那也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可伯容谦弃道之后逐渐无异常人,他双手皆废是人尽皆知的事,弃道之后道法无能又是常识,而且他还脱离了广陵的庇佑,简直是天赐良机,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就活泛了起来。

伯容谦入死生之道,仙门虽然管不着,但私底下大多只有几个态度。一是认为他深不可测,应当趁他尚未证道前想办法弄死他,二是赶紧巴结广陵,早早分羹,三就是认为生死大道万人求证从未得免,瑶月尊者自寻死路,也免不了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她住得远,蹦蹦跳跳地背着小背篓就跑出了城外去,大概谁也没能想到,他们一直追查的人竟会藏在一个小姑娘的背篓里,着实叫人神奇。

走到了城外,小姑娘才像倒水似的一把把伯容谦倒了出来。伯容谦刚稳住身形,一抬眼,就见到那姑娘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跟白天那模样一般,睨着他问:“现在到你说,你怎么回事?”

正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个背篓从上而下地把他整个人给罩住了,伯容谦立刻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儿声音说:“别动。”

有千日做贼的理,哪有千日防贼的心?

伯容谦一时犯了难。

小城都认生,他们找不到人,就编了一个捉拿家中伤人、偷盗财务逃跑的刁奴理由到城中各地寻人。寻到这个摊子前边的时候小姑娘明显很不耐烦地摇了摇手,就说不知道。她这一块儿杂物多,对方便再三问,甚至还动手翻了旁边的东西探看。

小姑娘气得立马横眉,一脚便踹开了边上的两个箩筐,她插着腰,摆出了个市井吵架的起手式,指着对方骂道:“看看看看看,爱看叫你们看个够好了,哪儿都叫你们的脏手碰个遍,我这还怎么做生意?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儿,你姑姐姐我也敢调戏起来。要找人上官府报事去啊,找我们这养家糊口的小生意霉头做什么,不敢报官府,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成是个买卖人的玩意儿吧?”

小姑娘傲气得不得了,双手插着腰,说:“同病相怜,当然要搭一把手。”

姑娘叫做小桑,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伯容谦果真跟着小桑走了一阵,亲眼见过她用几支笔几朵花叶和泥在脸上写写画画,青葱的脸蛋能够瞬间苍老,柔媚的女人也可以变作村头的屠夫。她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和笔,怪不得有这个自信说要保下伯容谦。

本以为很快就分道扬镳,结果伯容谦还是和小桑跑了很多地方,借小桑的福气,一路有惊无险,竟一直没让追寻他的人发觉。

伯容谦问说同病相怜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落脚的庙里点着火,火光红彤彤地烧着小桑半边的脸庞,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伯容谦:“我家里也有件东西,我看着没什么稀奇的,可一些人却说那是宝贝。为了这么件傻透了的‘宝贝’,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人,还得这么狼狈地四处流窜。所以同病相怜,我怎么能不帮你呢?”

小桑龇牙咧嘴:“而且我带着你,万一我被他们发现了,就把你推出去,看你仇家凶神恶煞的,我跟你保证,被我仇家抓住绝对比被你仇家抓住要好。”

伯容谦心说那确实。

小姑娘涉世不深,大约是一路顺畅,伯容谦一套说辞就能让她放下心防。伯容谦闭着眼心想,他这也不全然都是谎言,还好。

两人流浪至西行国国都附近时,伯容谦本是求道,听说同文之书的传言,抽了个空档到了荚中院附近观巡,回来时,却发现小桑被当地的寻衙抓入了大牢,罪名是盗窃。

伯容谦赶紧趁夜混进了大牢内,见到了被用了私刑,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小桑眼睛睁都睁不开,鼻子抽搭了一下,就知道是外边的人来了。

小桑问:“小容?”

伯容谦说:“是我,你等着,我马上想法把你弄出去。”

小桑躺在地上难受地挪动了一会儿,突然一边抽气一边笑了起来:“跑有什么用,跑了那么久,还不是被他们抓了起来?”

原来当地的乡绅和觊觎小桑家宝贝的人有亲戚的关系,他们想法和衙门通了气,借了个罪名将小桑抓了起来,逼她吐露宝贝的下落。她觉得有些累了,跑了那么久,一人之力,怎么能和官府、甚至是千百人之力作对呢

小桑痴痴地笑了起来,她每一次呼吸和笑的起伏都在扯动身上的伤,痛得她一边抽气一边笑,跟止不住似的。她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就算这样了,我也不告诉他们,大不了死就死嘛,他们也什么都别想得。”

伯容谦垂下眼睛看她,又黑又潮湿的牢房内,他能很清楚地看着女孩儿的脸,像是有火光随着她起伏的笑声‘突突’地跳,刚巧把眉目照得明亮。伯容谦轻轻问:“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那么执着?”

小桑眼皮肿得厉害,只能觑着眼看着他,嘴角拉得很高:“是一幅画,他们说,那叫《登仙图》,里面藏着求仙问道的秘密,能让凡俗的世人窥视仙界。我的先祖很多年以前发现了这个秘密,便将秘密藏入画中,这些想脱离凡俗之身想得疯了的富贵傻子,可不求这玩意儿求得眼红么?”

伯容谦轻笑了一声:“荒谬。”

小桑说:“可不是嘛?就这么个垃圾玩意儿,这群人居然信以为真。”

女孩儿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当真天这么好登,我的先祖怎么不登仙而去,非留子孙后代在红尘受这等嗟磨,受虐上瘾不成?”

伯容谦问她:“你既不在乎,干嘛不干脆给了他们呢?”

小桑止不住的笑声停了下来,伯容谦听见她问:“那你又是为什么不把你的东西交给他们呢?”

伯容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交不出来。”他道,“而且他们也不止想要我的东西,还想要我的命。”

“是嘛?”小桑又笑了起来,“我不一样了,我交得出来,但我偏不给。”

小桑说:“很久以前,那破烂玩意儿要是我能给,我给他们个千八百万的丢他们玩儿去,谁爱要谁要,我才不爱呢。”

“可是现在嘛......”小桑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他们做梦。”

她说:“就为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东西,我爹娘尸骨无处,连齑粉都不剩下,尚在襁褓的弟妹被他们摔死,家中事物付之一炬,我逃难八年,沦落至此。”她长出了一口气,“这是血海深仇,我凭什么给他们呢?连个蚂蚁的腿他们都休想从我身上得到。”

她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他们将我家付与焰火,我也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烧了个精光,他们大概想都想不到。”

小桑说:“那幅图现在已经不存在世上了,但我把那幅图的内容用刺青刺在了背上,你带不走我的,把我背上的皮带走吧,我就是死,也不给他们。”

伯容谦伸手撩开她本就松散的衣服,露出背后血淋淋的伤口,和一副惟妙惟肖的笔触。

那时云中之鹤相继起舞,仙人背手乘风离去,彩云相会高山亭的画,看得出是出于名家大师手笔,不过恕伯容谦眼拙,他除了被画工震惊、着实巧夺天工外,还真看不出什么画以外‘登仙’的痕迹。

伯容谦轻轻拂过满是痂痕,又血迹淋漓地后背,他轻轻道:“哪里至于呢?”

伯容谦将小桑带离了牢房,又离开了城镇。他用很久没用的万象樽使了个术法,万象樽容纳了小桑的‘意义’,蒙蔽了天,术法将小桑在俗世中的痕迹通通掩盖去。只要接近小桑,其他人就没办法把小桑和任何的关系连接起来。她只是一个俗世中的小女孩儿而已,血海深仇,怀璧其罪离她逐渐远去,世间将她淡忘了。

小桑再醒来时,她在一艘商船上,身上轻快了许多,伤口已经被治疗过了。伯容谦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撑着头有点儿受不住累的睡着了。

小桑问:“怎么回事。”

伯容谦醒了过来,手指轻轻敲了个响,桌上的烛火自燃了起来。

小桑便知道了:“你是仙人?你帮了我?”

伯容谦摇摇头,他将万象樽塞到小桑的怀里去:“拿着这个,那些曾经惦记着你的人不会再记得你,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追求着什么东西。”

小桑傻愣愣地接过怀中的酒杯。

“去新的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去吧。”

小桑问:“那你呢?”

伯容谦便道:“我用了不方便用的东西,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我很快就要换个地方,接下来的路便不与你同行了。”

他说完话,房间外的人便高声地催促起来,大约是这条商船准备起航,船上跑走的伙计在四处通知各处的人。

伯容谦朝她点一点头,转身离去。

小桑捧着酒杯一路追到船沿上,看到站在陆地上的伯容谦目送着她离开。大船轰鸣一声缓缓开动,顺着水流向下行走,把船上未知的,已知的,惴惴不安和满心期待的人载向远方。

和一个小孩儿崭新的目光。

伯容谦在岸边朝她摇了摇手。

小桑看着那人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她想了半天,高声大喊道:“我叫公输桑,你叫什么?”

她没听到对方的回应。

伯容谦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这些天动静本就大了些,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就有些烦人,弄得城里有些埋怨。小姑娘这么一跳出来,周边的人听着也附和了一两句。

拜这些大胆的想法所赐,伯容谦在尘世的寻道之路可谓是高潮迭起趣味横生,不可一世的瑶月尊者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被人追杀还只能一昧地想方设法地避让和逃跑是什么滋味。

有一回他一时不察落入了人家的圈套,虽然好生狼狈地闯了出来,却被几个不明身份的势力围堵在一个小城中,藏也藏不住跑也跑不掉。伯容谦好歹也位尊瑶月之尊千百年,真逼急了不是什么手段都没有的,只是要付的代价稍微大一些。而且也防不住这一群苍蝇一般的人层出不穷,还给他整出身不同目的一致携手共进这一套,可把他给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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