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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多事十

  • 作者:不知者与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8-01 04:48:16
  • 字数:7940

丁师姐料想得不错,自打怜天独留住在医馆附近后,每日来医馆前闻讯的声音渐渐少了,但若以感知搜寻四下,还是能发现那些窥探的目光仍然在,他们一直在盯着医馆,只是碍于广陵的面子,不敢上前而已。

怜天独觉得奇怪,广陵风芜又不是山头恶霸,不会占着什么不撒手,就算是搞研究,搞完了论文总得公开发表吧,若这些人为饮腑而来,到时候捡个现成的岂不美滋滋,干什么蹲守在附近像打算捡漏一样,连带着看向怜天独的目光都跟杀人夺宝似的了,广茵一个大活人,能有什么漏可捡。

怜天独像是只能顺着她的话思考,此刻无法否认。他甚至忍不住顺着尾音自行往下想象,因为广茵说的话实在是符合他的认知,无论仙门邪、教,总归先是以人为主体的团队,一群良莠不齐的人混杂得多了,难免会出现纷争,在纷争之间,利益是最优先的。一旦混淆到相同的利益,很难说正与邪有太大的差别。

毕竟正邪也是人为定义的。

他觉得这其中大概有什么疏漏的关窍,便去找丁师姐。天毒谷的弟子们在整个明望城附近采取所有种类的植株样本,明望本就靠近山野,这是个大工程,以至于五年过去,还没得见多少端倪,天毒谷的弟子轮流在医馆中扎岗,丁师姐带了一批天毒谷弟子们出去,怜天谷没寻到人,只看见了广茵姑娘本人。

怜天独摇了摇头,随即一愣,才发现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他居然一直没有考虑过。

广茵说:“丁姐说,因为我身上种的饮腑与别处不尽相同,是那邪药的‘活株’,‘活株’不涵纳人的生机,只专用人的血肉于培育幼体。追本溯源是假,调查也是半真半假,饮腑饮腑,我的肺腑被啃噬一空用以供养这些邪药,若不是丁姐姐她们一直用术法吊着命,我这伤体残躯拿出去也没几日好活,大半会被当作土壤,又用来培育那些虫药。”

“这个事在明望中不是秘密,我也不怕同仙长说。仙长啊,你想想,若丁姐姐不说假,这样对于我而言,无论是这里的仙门还是那里的仙门,和那祸害我一家,害了整座城的‘炼星’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约是丁师姐也同她解释过,广茵明白这阵子没像之前那样频频被其他什么人找上麻烦,多亏了不请自来的这尊大佛,左右思忖了会儿,还是放下手中的事,上前来和怜天独攀起了话,想要表示感谢。

闲聊中,怜天独大概是太放松了,竟一时没管住嘴,无意识地问广茵道:“炼星之祸定要有个终场,但不知要延续多久。对修者而言五十百年也不过顷刻,对凡俗却是一生。虽然风芜勤快,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此间。外边的人盯着广茵姑娘全因饮腑,若一直未能从炼星手中取得饮腑的相关情报,难道他们还会非咬死了不放一直盯着你,天毒谷的师姐妹们又能一直守着你不成么?”

广茵抬起头来面朝着他,她眼睛要睁不睁的模样,让怜天独一时间拿不准她是不是在看自己。她这么一盯着,怜天独才突然惊醒似的,意识到自己宽松之下说了什么,虽然确实实话,但广茵一介被迫搅和在仙门的纷争之间,是最束手无策,也是最无辜的人。里里外外,轮不到她来选,无论是天毒谷还是盯着她的各方人,有人帮她,她就活,没人了,她也就随波逐流。这种飞来横祸她又能怎么做了?怜天独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嘴,自责于不该当人面说些伤心话。

这家小医馆原先就存在于明望城里了,天毒谷的弟子、往来的修者们只是暂时借这个空城中少有人气的医馆位子暂时落了脚,用于各种忙活从事,征得了主人家的同意,并不是占据这里的人。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医馆的主人就是先前那个被称作’广茵‘的姑娘,她是明望城人士,和家中父母居住在明望城中,世代经营着这间小医馆。治病不专,只顾些头痛脚热,聊以糊口,并不精进,每日只有着日升月落的平静生活。炼星在明望借凡俗肉身吸取生机、残害明望百姓的时候,广茵姑娘一家也没幸免于难,她的双亲殁于炼星残害之下,自己也是在无知无觉中被种入了饮腑之虫,险些被蛀得血肉一空。

直到趋夺闯入明望,逼退炼星一干人士,接踵而来的修者们将明望城中幸存的百姓们救下,还保有生机的人也由医修治疗后在城中修养。幸存者寥寥无几,明望城中也一度变得空荡,借着这些修者之力,几年过去,明望城才稍稍恢复了丁点儿的活力,变成了一座仙凡交杂的临时城镇。

借着广陵身份和花容月貌的便利,怜天独成功打入明望这家临时小医馆的内部,成为了一个光荣的编外考察人员。

广茵没怎么在意,静默了一会儿,无声摩挲着自己的手,过了小半的时间,才慢慢道:“仙长说的,我如何不知道呢?”

广茵道:“仙长知道为何邪药之下活着的分明不止我一人,可整个明望上下这么多人,却只有我一人给各位仙长留意了么?”

丁师姐道:“他们不敢得罪风芜,想必,也不怎么敢得罪广陵。”

天毒谷为首的师姐姓丁,丁师姐刚见到怜天独的时候本也是打算打出去了事的,但听了他自报家门,说是广陵来人追查后想了想,便改了打算。

丁师姐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着怜天独:“从前风芜能管得起事的人还在这的时候他们倒也不敢这么僭越,仗着修者的一层,竟伸手向凡俗起来。”

怜天独自小长在对颜值有需求的和真人身边,耳濡目染,审美水平不知道被拔高了多少,但乍一眼看见广茵,还是觉得她漂亮得有些出格。大概是被饮腑蛀空了身体,广茵虚弱得眉眼耷拉在了一块儿,面上总有一层抹不开似的浓云,似乎是害了眼,双眸总也睁不完全,可那眼角狭长得厉害,在她当面时,总有一种她一直在注视你的错觉。若不是这一副病体拖累,大约该是个凌厉又明媚的美人。广茵不像是生在偏僻城野的小镇姑娘,倒像是养在重阁的小姐。

怜天独看着广茵姑娘这幅眉目,只觉得心神放松,人也似乎轻松了些,长得好看真是得天独厚,也无怪天毒谷的姐妹们仁至义尽,把人护到了这份上。

飞鸟会觉得啄食虫蠡是恶吗?豺狼会觉得撕咬羚鹿残忍吗?有时候身为利益下首,和这一些……猎物,无甚区别。

怜天独低着头,不知作何感想。可与此同时,他心底却升起一股难以挥散的诡异感,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身上浑浑噩噩的,眼睛和心思都不太清明,隔着一层厚重的布似的在看着眼前。尤为明显的是,他和广茵姑娘闲谈,广茵姑娘讲什么,他就顺着她的话想什么,没讲到的,他也就不做他虑。甚至,广茵姑娘说的这些,因为太符合他的预料中的假定,他提不起一丁点儿的怀疑,就认为这是事实了。

怜天独心里说:啊,这不太正常吧。头却仍是垂得低低的。

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那时候和真人还是瑶月尊者,事务繁多,总是忙得各地跑。他有时候不方便把小孩儿放山里,便会带着怜天独一同出去乱跑。和真人不知是哪儿有点儿问题,每当带着怜天独出门的时候,就会给怜天独挂一条‘儿童防走失系带’,一端系在怜天独手上,另一端系在他自己手上,一条绳子把两个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联系在了一起,看着特别滑稽。

怜天独作为一个心理上的成年人,当然老大不乐意,只是但凡有些微挣扎,都会很快被和真人武力镇压,他一手提溜着小孩儿,一边嘴上还不得闲,嫌弃着狗孩子屁事不懂,就会瞎闹。

怜天独:?!

和真人耐下性子跟小孩儿前边蹲着解释道:“独啊,这世界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怜天独:?

和真人说:“你以为大家跟你似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醒了就是瞎玩。大人们有正事要做的!有些大人!可怕得很!他们还会吃小孩儿!”

怜天独:?

和真人:“有些人表面上看上去和师父我一样,长得文文静静,说话好听,人又温柔,背地里就会拐卖小孩。他们会先装得柔柔弱弱的接近你,让你失去警惕性。然后他们就开始跟你拉家常,卖可怜,你就同情他们,你就开始反思,你就顺着他们的话,他们说什么你信什么,等你真的完全信了,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了……哦豁,完蛋,一个单纯的小孩就这样被拐卖到山里去了。“

当时身体是小孩心里是成年人的怜天独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觉得和真人有那个大病。

而时过经年,加起来快奔百的怜天独不慎落入拍花子现场,才想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惨烈。

怜天独觉得自己还能有些思考,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困倦了,情不自禁地就顺着眼前姑娘的话,顺着她的气息,顺着她的手势和所有从毛孔中透露出来的表达,似乎只有顺着她往下走,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正确。他脑内的回忆挣扎再三,也仅不过是让他后退了一步而已。

广茵似乎是眨巴了两下眼睛,怜天独垂着的视角里似乎看到那双一直睁不开的眼睛透露出些许红光,她眯起的眼睛弯得像月牙,笑出了一脸的快意,不紧不慢地上前了一步,几乎是非常僭越地,用黏糊糊的姿势拂上了怜天独垂着的半边脸庞。

不怎么暧昧,反倒像是长辈的垂怜,怜天独觉得触碰着他脸的手掌心炙热滚烫,烫得像火。

广茵也低下头,爱抚似的摸脸摸他的脸,把怜天独的头放在自己的颈窝,在他耳边吹气似的说:“怎么了仙长,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不对,”她轻轻柔柔地落下一个吻,落在发际间,慈爱得几乎像是普渡的神明了,“……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对和错这么寡淡,何必还要苦苦区分它呢?

怜天独径直向前跟医馆里的人打起了招呼,广茵听见了,也虚虚地应了她一句。

救下广茵姑娘的正是天毒谷的弟子们,广茵痛失双亲,世代经营的医馆只剩下了她一人,她感激这些救命恩人,也借着修者们的照顾,就做主将医馆让出供修者们暂时落脚。大部队撤离之后,天毒谷的弟子们留在明望中企图搞有关饮腑的研究,图个方便,也一直在医馆中住着。

广茵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身上种过饮腑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幸存者之一,不少修者认为能够从她身上追本溯源,借此查到饮腑的由来和踪迹,不厌其烦地频频向医馆打探。只是经过饮腑之祸后,广茵的身体较为虚弱,经不起这几多的波折,驻扎在这的天毒谷师姐们仗义,替她挡了几回,看着这些三天两头往医馆跑的人不知多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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