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奚想想觉得也是，每回裴旻弄得都挺狠，一身的印子要消许久，怕别人看见，夏天里还得好好捂着。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在意，裴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失控，这么一想，越奚心里又十分满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动了心。

地泉里不知何时被撒了许多栀子，今年栀子晚开，香气浓郁，越奚脸一红，仿佛自己在下花雨一样，被裴旻放进泉里时啧了一声：“怎么不用梅花。”

“没有什么，只是顺便罢了。”裴旻说，“那时候的臣已经不能常常见到殿下了，心里放不下，正好泽渝同你要好，便拜托他多照顾你，偶尔和我说说你的近况，他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

裴旻在越奚头上落下吻：“至少他就从没告诉过我，殿下从小时候开始就那么喜欢臣这张脸。”

过浓便是俗，越奚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更喜欢裴旻那样的味道。

两人都是岚君，虽然楚泽渝年长一岁，但混熟了便无话不谈，楚泽渝有时候在太医院里留得完了，越奚都会亲自去接他到自己宫里休息，甚至在陈执去了北原后，楚泽渝几乎就在静安殿里长住了。

无话不谈便是什么都说，楚泽渝和越奚讲了自己父母早逝，被世交的定海侯家接过去养大，讲了他和陈执的少年事，也讲了自己对陈执的心悦……还有许多事，都是少年人认为的秘密，楚泽渝对越奚这般敞开心扉，越奚也一样，讲了小时候一直喜欢的漂亮哥哥，讲了听到漂亮哥哥变成书上说的奸佞后的难过，这些藏着的心事跟倒豆子一样全蹦了出去，更无论自己的信香。

“你给了小鱼儿什么好处？”越奚有些郁闷，“丛云岭那平安福也是你送的，我那时便觉得奇怪，护国寺的平安福不好求，小鱼儿花费那么大的心力才求到，怎么想也是陈执优先，你到底还偷偷让他做了哪些？”

裴旻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越奚：“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信香是栀子？”

当时越奚晓得自己的信香是栀子后便一直不大满意，又是爱面子大过天的年纪，便央了父皇和母妃不要外传，就算替他相山君也莫要那么快给出去，楚泽渝会知道也是因为那时正和越奚在一起，闻到了味儿——

像是突然想通了那般，越奚盯着他：“小鱼儿说的？”

裴旻圈上越奚的腰，反客为主将人扣在墙上，那黑伞被碰掉了，金银杏的串子嚓出脆声，抵不上越奚悦耳，博古架晃了晃，裴旻将越奚情不自禁圈上来的手拽紧，手指交缠，能落亲吻的地方都被裴旻肆虐了个遍，却就是不去碰越奚亮给他的地方。

“殿下。”

裴旻在外头的伶牙俐齿到了越奚跟前，统统失了效，看着被自己欺负出好看颜色的人，裴旻心里只生得出绵延不绝的爱和怜惜。

“来啊，”越奚将头发撩到了一边，将岚君另一个隐秘的地方亮在裴旻面前，“这里别漏了，待会儿好好咬，不过别跟摘元那晚上一样，咬狠了我怕疼，你也得心疼心疼我，下嘴轻些。”

裴旻在水底下抓着他的手，承认得非常爽快：“嗯，我叫他帮我的。”

那会儿的楚泽渝在太医院里跟着那时的院首余笃行学医，进出宫方便，余笃行又时常去静安殿给静妃问脉调理，楚泽渝总是跟在老师前后，一来二去便和静安殿里的六殿下混熟了。

“别为难我了。”裴旻被他逗笑，托起他挂在自己身上，推开门往地泉走，“臣哪里控制得住。”

裴旻这时提起越厉，便是在提醒越奚丛云岭的事。

“那你就别给我那么多。”越奚圈上裴旻的脖子，深深嗅着淡淡的冷梅香，“控制些，这样你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猫猫了。”

“哪里有那么多梅花。”裴旻跟着下来，“臣人就在这里，殿下想闻只管吩咐就是，不用跟以前小可怜那样，一个人躲在里头，想臣想极了才舍得拿一片出来。”

被说中了私事，越奚心跳快了起来，掬了一捧水飞快泼向裴旻，裴旻躲得快，被一道掀起来的几朵栀子在空中连成弧线，裴旻伸手去悉数接下，放到面前闭上眼闻。

“是啊，我就是喜欢。”越奚抬手散了裴旻的冠，乌发没了束缚便散进了水里，他玩着一缕，“我现在还喜欢上了别的。”

裴旻呼吸乱了，越奚跟个无事人一样，说：“我现在够坦率么？”

“殿下。”裴旻格外无奈，“臣带你来地泉只是想试试，被药压着，能不能把信香控制得好些。”

不然若是就这么噬颈，裴旻觉得明日睁眼一定见不到小猫仔。

“那就咬啊。”越奚听他这么说，也不玩头发了，凑得近了些，两人中间隔了几朵栀子，“我晓得噬颈的坏处，但我接受你的一切，这还不够么？”

“不够，臣贪心得很。”裴旻直直看着他，像盯着自己志在必得的猎物，他布好了笼，等着越奚跳下来，“殿下晓得臣要什么。”

当然晓得，越奚手上突然用力，听着裴旻低下头在自己耳边肆意发出让自己喜欢的声音，忽然就懂了什么叫做情难自禁。

“我也心悦你。”

越奚撩着裴旻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被裴旻的反应所影响，色/欲是山岚之间最表面的东西，本能很容易就被掀起，越奚反思过自己，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尝试拒绝，对裴旻给予的一切全盘接受，若真的厌恶裴旻，自己哪能没有一点排斥。

实际上他现在根本舍不得、也不愿意让裴旻觉得是在强迫自己，有时候行动远比不上几句话的效果要好，只做不说便永远藏在阴影里，感情不是朝堂，实干和言辞都要抓在手里。

“我爱你，越哥。”越奚不断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地说给裴旻听，地泉水荡起了白色的浪花，他每多说一次，裴旻便更失控，失控变会得到越奚更多的爱语，不断反复，两人都忘了到地泉来只是想用裴旻一点点信香。

水面恢复平静时早已月上中天，越奚已经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你的猫明天不会出现了。”越奚陷在柔软的床被里，裴旻熄了灯上来，从背后圈住他，“裴相准备怎么办？”

裴旻在越奚的后颈咬了一口，已经注定有一阵见不到猫了，也得了自己想要了许久的答案，便不准备在压抑自己：“在家里等我？”

“我一定要去的。”越奚摇头，没有推开恨不得黏在自己后颈上的裴旻，“再喝一回避子汤吧。”

裴旻不说话了，甚至也不抱他了，退开了一些距离，冷了脸，绷紧了嘴角。

“我不能这样去。”越奚亲了他，“我也不能不去。”

避子汤能减弱信香的效力，但服用过多，对岚君的身体只会越来越不好，这和裴旻以前总用的抑制本能的药是同样的道理，楚泽渝已经对裴旻的身体下了通牒，自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更不想越奚也这样。

可裴旻也明白，明天越厉的洗尘宴，不论出于怎样的心态，越奚都要去看他。

像是一种斩断过往的仪式，越奚想要认识到真实的越厉，只有这样自己亲自把曾经的兄友弟恭敲成碎片，扎了手，他才能在日后的交锋里更加清醒。

“这是最后一次。”越奚又亲他，这次除了绷得像满月弓弦那般紧的嘴角，他又顺着吻了裴旻的喉结，再往下便是锁骨，上面还有自己留下的印，越奚重新覆了上去，“我发誓。”

怀里的人太会挑着地方顺自己的毛，裴旻无奈：“……我下次不会让你这样了。”

越奚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又听他道：“找个时机，和自己人说说吧。”

自己人的范围太广，往小说便只有相府里的人，或者再加上裴国公，往大了，便连小鱼儿和陈执也会知道，甚至还有温书，越奚猜不准他的意思，但不论是大是小，这些人必须是最先晓得的，特别是陈执和温书，他们知道了，裴旻在朝中才不是孤军。

越奚道：“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裴旻说，“当年你便是东都里许多山君梦里的情郎，我那会儿就觉得不爽，如今更是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六殿下的山君是我裴越山，让那些人还在梦里的人早日看清，他们不配。”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说的对，裴越山说什么都是对的。”越奚笑出了声，想了想，道：“那就七月初二吧，确实是个好日子。”

“这可是臣这些年来的慰藉，好些夜里都要闻着栀子才舒服得起来。”裴旻说着放浪话，挨着越奚靠在池边。

越奚喘了会儿，叹气道：“又是何必，说了我是愿意的。”

“那明日你不去了么？”裴旻在他眼睛上吻了吻，一边贪恋着，一边平复情绪，“不想见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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