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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6应龙宠物、敲打穗禾

  • 作者:我的女主叫叶昙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8-02 12:01:29
  • 字数:25334

然后她从一个人,变成了有火神心腹燎原君跟随的大队伍。他甚至派人在前方开路,说是琼华公主大驾,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听到这个名字,有人还故意往这个方向张望了几眼,只看见了一个亮闪闪的人影,被将士驱赶走了。

——真是气人呢。

“小昙,”临秀上前几步,摸着她的双臂欣喜地说道,“你没事就好!”

这活脱脱是在给她撑排场啊,刚好省了她到处乱晃的力气,不用钱就能得大便宜,何乐而不为?

以前燎原君对她尊敬,怕是因为旭凤对她礼让有加,而不是因为什么琼华公主的头衔。更何况,他身为鸟族将领,何必对着水族的一个‘公主’卑躬屈膝,自然也从没有什么护卫的想法。

但是今日他居然主动说要求陪护,这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好像天规说对上神不敬,是要问责的。他久居高位,不会因为族派的争斗,就将自己处于劣势。想来也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在旭凤身边辅佐他这么久,得到重用。

前面过去不就是洛湘府了吗?

这燎原君既完成了他的本职,又给了她妥帖的面子,此举甚是得当。

“谢过燎原君,我爹娘已经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她看着在门口等候的人影,“有机会再向燎原君道谢。”

她的忽然出现,像是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花。

正好在外面行走的众仙,看见她神清气爽地在外面行走,让道的让道,退避的退避,给她空出一片清净的路。同时他们心里纷纷唾弃道,也不知道谁这么八卦,应是把生龙活虎的人传成了奄奄一息,这不是直接打人脸了吗?

燎原君巡守到此处,见到了叶昙,面上一喜拱手行礼,“卑职参见琼华公主。”

叶昙从药师宫的后门绕到了前门,装作在这里住了好几日的样子,和配合演戏的药仙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人轻装简便地出了大门。

“卑职不敢,恭送公主。”

从燎原君的行为,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天界,当上神比当公主有用多了。

“末将遵命!”

面对燎原君忽然的示好,她毫无愧色地接受了。

“我和药仙说想出来透透气,顺便去看看我爹娘,本是一件小事。若燎原君无事,陪着本公主也是好的。”

她假意对燎原君说道,“不需要这么大的阵势,我只是回去见见我爹娘。”

燎原君回答,“公主已经晋神,自是不需要像从前那般低调行事,我等只是尽了本分。若公主觉得铺张,末将这就让他们撤回来。”

看来她虽然给爹娘传了信,但是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谣言影响到了。

“爹、娘,我当然没事了。”叶昙调皮地吐出舌头,“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

洛霖点点头答道,“外头风大,进屋去说罢。”

“好!”

随着大门被紧紧关上,在四周悄悄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开。

天煞的哪个混蛋,居然谣传琼华公主几近殒命,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袋的说出来的。人家明明好好的,甚至比以前还要好,真是小道消息不可轻信。

就这样,有关叶昙所有的谣言,在今日全都不攻自破了。

还没在洛湘府里坐热,就有仙侍递来了请帖。

“启禀神上,鸟族代族长的请帖,是否接见?”

“给我看看。”叶昙说道,仙侍便将请帖放到她手中。看完了请帖,她笑着说道,“请代族长进来吧。”

速度如此之快,估计他得了第一手消息就立刻写下了这封请帖,连墨迹都还没干呢。人家这么着急见她,当然要好好招待一下。

“小昙,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应该在药师宫静心修养的吗?”

叶昙回答,“爹,还不是因为外面有些我的谣言吗?都传到我那里来了,我想不知道都难。本来不想理会那些胡言乱语的,但又怕爹娘真的担心我,所以我还是亲自回来一趟,这样你们就不会担心了。”

临秀叹道,“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四处散布这样的谣言,说的好像你快要……唉,好在都是假的。”

“我不是让人托了口信吗,爹娘不必如此忧心。我只怕要是再不出来,说不定明日就会有人说,药师宫将我的尸首送回洛湘府了。那不就成了我诈尸了?”

临秀被气笑,“就你,还说什么自己的尸首,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能说。”

“左右我也无事,”她看见引路的仙侍,特意说了一句,“就是药仙说,可能他药师宫的好药被我一人包圆了,很是心疼呢。”

洛霖不赞同地说道,“不就是些药材,洛湘府还能少了他的药费?回头爹照单全付。”

隐雀‘无意’中听见这些话,立即超过眼前的仙侍,走进大厅说道,“神上何须费此心?我翼缈洲有的是药材,隐雀明日便送一些好的给公主……不对,是上神服用。”

叶昙起身回礼,“代族长好意,琼华心领。只是这本是洛湘府的家事,不便让代族长费心费力。”

“上神此言差矣。上神既已晋神,便是天界的栋梁。翼缈洲同为天界属地,为陛下分忧实乃天经地义,上神不必推辞。”

“这……”叶昙无措地看向洛霖,得到他一个首肯之后,放心地说道,“如此,琼华先行谢过代族长。”

隐雀笑答,“上神客气。”

一个两个都改口称她为上神了,还不如以前的公主好听。现在在座有三位上神,谁知道你是在和哪一位说话

洛霖见此事一了,开口问道,“不知代族长来的如此紧急,是有何事?”

隐雀坐在一旁的客座上,再次拱手回道,“隐雀惭愧,虽领了这鸟族代族长之职,却无力管理族人,以致之前让上神受那一难,心中实在不安,特来洛湘府负荆请罪!”

洛霖抬手虚扶道,“有关此事,代族长上次已经说明,我等表示了谅解,就不必重提了。”

“非也,”他看着叶昙说道,“上次上神不在现场,隐雀只是向二位神上请罪,今日上神恰好回府,正好让隐雀将此事一并了了。”

叶昙佩服地看着他,“代族长的心意,琼华已经明白了。既然代族长已经将此事和家父家母说明,琼华便将此事放下,请代族长放心。”

“公主心胸豁达,隐雀佩服。”

这件事解决了,叶昙故意“咳咳”了两声。

“小昙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

叶昙给了个眼神,“娘,我只是暂时出来走走,等会儿还要回药师宫按时吃药。娘不知道我和药仙说了许久,还用上了公主和上神的身份,他才勉强同意让我出来透气儿。只怕等一会儿回去晚了,少不了被他念上一顿。”

“那个药仙的脾气真是,”临秀心领神会,顺便说了几句药仙的坏话,“当真是个又臭又倔的。你又不是寻常人,还用的着看他脸色。”

“临秀,”洛霖摇头说道,“医者为大,自是他说了算的。”

“哼,咱们洛湘府来了不少上仙,他一个药仙又算得了什么。我们还不让他看了呢。”她对着叶昙说道,“你就别去药师宫了,洛湘府什么都有,大夫也找得到,不差去他那儿养伤。”

叶昙低声笑道,“这不是落了他的脸吗?”

她低头微笑的时候,头上的流苏鬓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铛铛之声,配合着言笑晏晏的美人,此景不由让在场的人得看呆了。

——除了临秀。

她眉头微皱,叶昙以前不是很喜欢戴这种繁琐的头饰,怎么忽然间换了风格?

“爹,咱们府上还来了许多上仙吗?”

见着氛围有些奇怪,叶昙出声点醒几人。

洛霖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回答道,“的确如此。他们听说你成功晋神,都想来看看你。”

话说到这里,隐雀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了,于是他起身说道,“今日得见上神一面,隐雀心中不甚感激,只是还有别的事不便久留,就此拜别!”

“代族长慢走!”

把这人送走之后,叶昙松下一口气抬头问道,“要不今日我还是先走吧,我怕上仙们会看出我其实没有受什么内伤,也不像是刚渡劫境界不稳的样子。”

临秀低声问道,“是不是润玉出了事?”

“娘怎么这么问?”

“还用说,爹娘也是这样渡劫过来的。你那点演技,只能骗骗没有渡过劫的人。再说你现在灵力充沛更甚从前,我们怎么看不出来?璇玑宫就一个润玉,不是他帮的你,还能有谁?你这么心急回去,一定是你出过事,他出手帮你,然后自己受伤了。你这是赶着回去照顾他。”

叶昙承认了。

“是这样。润玉他现在情况很严重,前几天不是传药师宫忽然用药多了吧,那是真的,不过不是给我而是给润玉用的。”

洛霖震惊地说道,“润玉伤势当真如此严重?”

“没错,我也不会没事说他不好呀。”

“这就难办了。”他想起了什么,“那十五那日是谁去先贤殿跪拜先祖?”

叶昙理亏地摸摸脖子,“我变作他的模样去的,连旭凤都没有发现是我。”

“唉你这孩子,连先贤殿都蒙混去了?!”

“那……先贤殿门口又没有照妖镜,守卫没事也不会去看别人的真身嘛。”

洛霖气急。

“十五算是混过去了,那以后呢?润玉一日没好,你就要替一日吗?”

“也没办法。除了我,谁还敢?”

“当然了,就你胆子最大。”他头疼地扶额,“幸亏火神没有发现,不然他要是向陛下告发你,你怎么逃脱得了亵渎先贤这个罪名?”

叶昙非常认真地回答,“旭凤不会的。而且我在先贤殿很规矩,跪了一个时辰就老老实实走了。大不了我以后早点去,然后早点回来,错过旭凤在那里的时间。”

洛霖倒吸一口气,“还有以后?!”

叶昙沉默了。

临秀赶紧打圆场,“师兄,小昙此举实属无奈。你想想,小昙应该在药师宫养伤,润玉应当在璇玑宫守孝,他们忽然换了个边,其中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该如何收场?不如将错就错,反正也没有别人发现,等他们各归各位,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洛霖思忖半刻,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同时解决天帝、润玉和叶昙的麻烦,只能听临秀的话,尽量将此事掩盖过去。

“只能先这样办了。润玉他……你必须早日想办法让他恢复原样。爹不是在吓你,事关先贤殿,天帝若是想狠狠责罚你,任你是上神、任我们所有说破了嘴皮,他都完全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这么严重吗?

她抿抿嘴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爹娘没有看过润玉的样子,不然他们迟早得气死,看来这个锅只能她来背了。

“好了,你先回药师宫吧。府里的上仙,爹娘还能借你的伤势拖一阵。你尽快让润玉恢复过来,有些事情真的只有他能做。”

“嗯!”

之后,叶昙又出了洛湘府,慢悠悠地走回了药师宫,然后又从药师宫后门,悄悄地回到了璇玑宫。

一天走了这么多路,她只觉得又累又饿。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润玉那条小龙醒了。他听见叶昙虚乱的脚步声,立刻扇起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过去。

叶昙的疲劳一扫而光,她接过晃晃悠悠的小龙,捧在手心里问道,“润玉,你醒了呀?”

小龙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太好了,看样子不出一个月,润玉就能回复人形了。

“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小龙再次点点头,顺着叶昙的手臂,爬上了她的肩膀。在看了她片刻之后,忽然用头轻轻磨蹭着叶昙的侧脸。

叶昙:!!!

太可爱了,果然幼崽都是最可爱的。

这一顿饭是叶昙吃的最开心的一次,因为她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给小龙弄了个小碟子,看着它一口一口吃着。

想不到润玉还有这一面,真是大开眼界了。

吃完饭之后,叶昙带着它在院子里散步。路过水榭附近的时候,她看着水雾萦绕的池子,忽然很想学着润玉泡泡脚。

心随意动,她就地坐下脱了鞋袜,将脚伸进了凉快的水池里。

小龙看着她享受的样子,也忍不住跳进水里,在附近游来游去。

润玉这样自由自在的样子实在不多见,她用脚板拍打出水花,吸引了小龙的注意力。

“我和你一起泡脚,开不开心?”

小龙飘在水面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身体向上游走盘在了叶昙的小腿上,脑袋放在了她的膝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萌,简直萌化了。

她伸出手点点小龙的脑袋,又摸了摸它的胡须。

“上次见你时,你的身体那么大,我抱都抱不过来。现在好了,就这么一点点,太让我心疼了。”

“呜呜。”

“……听不懂,我猜你觉得很委屈对不对?”

小龙点点头。

“可恶,你居然让我对你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她目光灼灼地说道,“要是你变不回去了,我这样养着你也不错。以前是我有个应龙夫君,现在他不行了,我还有条应龙宠物,带出去多拉风啊。”

小龙迟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只想当夫君、不想当宠物的意思吗?

哈哈哈,笑死了。

“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我夫君这样好,我要他当什么宠物嘛。”

小龙“嘤嘤”两声。

“玩儿去吧,还早呢。丑时我还要出门一趟。”

它立刻紧紧地抱住了叶昙的小腿。

“知道了,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然后,它欢快地游走了。

啧啧,小孩子真是容易看懂。情绪不是写在脸上,就表现在身体上了。

丑时三刻。

穗禾准时出现在天牢门前。

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戴上了黑色的兜帽隐藏在黑暗之中,没人能够发现她的身影。

在监视天牢的时候,她发现这个点正是今日换班的时刻。

因为天牢的特殊性,每日换班时刻不定,到了要换班的时候,自然有一队人马会顶上,连值班的人都不知道下一班人会什么时候来。

“看够了就出来,现在这里没人。”

听见了叶昙的声音。穗禾从暗处走来。

“……少主。”

叶昙懒懒地应了一声,“跟上来,没人会说什么的。”

和穗禾不同的是,她戴了白色的帷帽,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放心,”她侧头笑道,“不会有事的。”

“是。”

走进天牢处理公务的明镜厅,叶昙坐在上位,懒洋洋地对她吩咐道,“今日叫你来,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废后在毗娑牢狱里几乎不可能放出来了,她空有一身数万年的修为也没用,不如送给你吧。”

“送给我……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就是和她说些好话,说你现在处境艰难、无依无靠,想要她帮你一把。她自然会把今生的修为全部渡于你,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穗禾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要我将姨母的修为据为己有?”

叶昙点点头,“没错,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意思。趁着旭凤还没想通,你抢他一步先得到不更好?”

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可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姨母。”

“蠢!”叶昙骂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拿她一点修为算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公主位份被褫、族长之位被夺,要不是我在外面顶着风头,你以为你还能过上安稳日子?不早些为自己做打算,倒念着亲情血缘来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谁的人、该听谁的话?”

穗禾犹豫道,“我知道,但我怕她不会轻易地度我修为。”

“你在她身边侍奉了她这么久,还不知道她心里最软的是哪一块吗?旭凤也好,鸟族也罢,哪一样不是你熟悉的?”

她挣扎了片刻,最终狠下心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叶昙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指,“若是她真的油盐不进,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

“不,我一定会拿到她的修为,不需要……少主亲自出手。”

叶昙笑道,“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穗禾眼一闭,决绝地转身离去。

坐在空无一人的明镜厅,叶昙看着挂在上方的牌匾。

“明镜高悬,终究抵不过上梁不正。这里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了。”

她耸耸肩膀,摸摸打瞌睡的小龙,“累了就睡吧,我们还有得等呢。”

这身体变小了之后,连习惯都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了吗?

润玉原来这个时候还在布星台值夜,说起话来精神着呢。现在居然真的像个幼崽一样,到了点儿就要准时乖乖睡觉。

“哈~”它大张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然后舒舒服服地蹭着她的衣服趴下了。

以前也没见着鲤儿是这个样子?大概是自尊心作怪,不愿意在好朋友面前表现出娇气的模样。

所以说因为他们拜堂成亲了,润玉放下了从前的包袱,露出本性了??

叶昙笑着伸出手点点它的头,小龙爱娇地‘嘤嘤’乱喊。见没抵什么用,干脆抬起头把她的手指垫在了身体下,然后安心地睡着了。

——太可爱了。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这么喜欢养宠物了,这种全身心依赖你、眼里只看得到你的感觉,真让人觉得无比满足。

思及此处,她不由感叹一声找了个好夫君。进可击退凶兽穷奇,退可变成小龙卖萌。

怎么算都不吃亏。

毗娑牢狱。

外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盘腿打坐的荼姚,她机警地看向大门之外。

现在已是丑时,管事的都应该下值回去休息了,不可能还有人会来这里看她这个……哼,废黜的天后。

这几天只有两个人来看她,一个是旭凤,另一个是叶昙。

想起叶昙,她眼神一暗。

叶昙其实也不是专程来关心她过得怎么好不好,而是为了要回廉晁送给她的琉璃宝珠。她自知先前对叶昙做了许多的错事,甚至差一点就杀了她,叶昙拿走琉璃宝珠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在她心里只有临秀才是她的娘亲,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两头不讨好的人罢了。

旭凤匆匆来见了一面,因为他没有太微的手谕,只告诉她叶昙晋神的消息后就走了,她心里千言万语也只能凝成一句‘好好保重’。

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一人敢来这里。

但是在看到来人之后,她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穗禾!真的是你!”

穗禾眼神复杂地看着披头散发的姨母。

她虽然心里怪姨母太过偏袒旭凤,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有用之时物尽其用,没用了随时可以丢弃。但好歹姨母养育了她近万年,打断骨头还连着血肉,她们好歹是血亲。

“……姨母,”穗禾走近几步,关心地问道,“姨母在这里,可还安好?”

荼姚擦擦眼角的泪水,“我一个人在这里,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倒落得个清净。”

她端详着穗禾的脸说道,“这些日子不见,你轻减了许多,是不是天界的人苛待你了?”

穗禾摇摇头,“我在穗羽宫很好,只是担忧姨母,才会寝食难安。”

荼姚叹口气回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事已至此,你还是多放些心在自己身上吧,姨母很担心你。”

“穗禾……没什么的。”

“你被天帝削了公主封号,族长之位又被隐雀抢走,怕连累旭凤都不敢去见他,是也不是?”

穗禾一滞,没有回答。

荼姚理所当然地当她默认了,于是说道,“现下情势比人强。洛湘府风光无限,叶昙一举晋神,咱们没事的话少出点门,就不会惹到他们了。一时小不忍,不要乱了大谋。”

穗禾含泪答道,“我哪里敢出现在叶昙面前。她已是上神,再过几日等她境界稳了,陛下就会为她操办封神仪式。我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怕她会记起我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若是直接把气发在我身上我也认了,就怕她觉得旭凤和我是一起的,连带着怨恨起旭凤了。”

“怎么会?”荼姚一惊,“旭凤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这么狠心对付旭凤呢?”

“姨母,叶昙早已想明白了。她在凡界真真切切度过的二十年,之于旭凤不过是一场历劫。且不说他们后来闹崩了,即使叶昙真的曾经把旭凤视为亲人,但是在水神、风神、润玉面前,旭凤又算的了什么呢?那些人才是她真正的家人。而我们……都只是想置她于死地的仇敌,她一旦得势迟早会找我们,把那些旧账算得一清二楚。”

荼姚沉重地闭上了双眼,“自作孽不可活。或许那句话是对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自诩为鸟族、为天界立下汗马功劳,却落得如今的下场,终究是所托非良人啊。”

穗禾低下了头,“前几日隐雀带分族长们亲自登门谢罪,洛湘府碍于脸面只能把这口气咽到肚子里。我就怕等叶昙封了神职之后,会利用她的职位变着法儿整我们。旭凤尚在孝期,叶昙看在天王的份上暂时不会动他,但是我在穗羽宫孤苦伶仃,到时谁会来帮我?”

荼姚看着穗禾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一软,“不怕啊。我知道你现在无依无靠,又怕仇家上门寻仇,实在没底了才会来找我。”

她复又问道,“你是怎么进到天牢里来的?”

“我……”穗禾犹豫着答道,“我在天牢外守了数日,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才溜了进来。”

“你不比叶昙,她早在太微身边安插了人,自是进出天牢无虞。”她叹着气说道,“我知道她今后不可限量。你放心,凭我对廉晁的了解,他断不会把孩子教成一个‘得势后会尽数报仇’的人。只要你不跑到她面前得罪她,时间一长她就慢慢忘记了。”

她抽抽搭搭地问道,“真……的吗?可我还是好怕。姨母,我这万年来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我死了就死了,就怕没有我在身边,旭凤他饮食起居多有不便,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也是。”荼姚说道,“旭凤是鸟族的未来,等他继任了天帝,绝对不能让别族女子当天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守在旭凤的身边,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穗禾擦着眼泪没有说话。

“我空有一身法力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今日我就把毕生法力全都渡给你,让你能安心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穗禾低头跪下,“拜谢姨母大恩。”

一滴泪水从她面颊划过,砸到眼前的地砖上。

在姨母眼里,只有旭凤才是最重要的。天帝、鸟族乃至她穗禾,也不过是为了让旭凤当上天帝的踏脚石。他们也许很重要,但只有旭凤有需要,他们迟早会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毫不留情地丢弃。

——姨母,穗禾早该明白的。

明镜厅。

叶昙等了许久都不见穗禾回来,干坐着的时候被润玉的瞌睡虫影响,也开始点点头打呵欠了。

瞌睡不是病,发作起来能要人命。

她没有取下帷帽,把帽帘当做遮光的窗帘,就着面前的案台双手托起下巴缓缓睡去。

快到卯时天快亮的时候,穗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明镜厅。

此时叶昙依旧没有醒来。

她看着坐在正位上的人,眼里闪着鲜红的火焰,手忍不住在颤抖。

刚才她出去的时候,姨母和她说,叶昙也是她的孩子,希望自己能够放下以前那些事,可以真正地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

和叶昙?!

她身处绝境之中,心里多么盼望着姨母和旭凤能够出现,将她带离那个无边炼狱,但她最后谁都没有等来。

姨母另找了杜佳,替代她陪在旭凤身边。而旭凤呢,怕是巴不得她这个麻烦精走得越远越好。

在她备受煎熬、无计可施之时,却是叶昙从天而降助她脱离苦海,代价就是成为她的属下、任她调配。她们两个早就不在对等的位置上了,如何能够成为一家人?

姨母恐怕被天王的出现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她自己也曾是恨叶昙恨得牙痒痒之人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心里不想着怎么逃出来,还劝说她要放下成见与叶昙和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不看看,人家自有真心实意的家人相伴,还需要他们这些人装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人?

似是察觉到了穗禾的杀气,小龙忽然从梦中惊醒。

隔着帽帘它也能看到穗禾面色沉重,又转眼见叶昙睡得深沉,知道大事即将不妙起来。

穗禾手里幻出一朵蓝色的莲花,花瓣上跳动着琉璃净火。

就在她踟蹰之际,只见叶昙身上忽然包裹着一层清澈的水蓝色灵力,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须臾间玄冰剑闪现在他右手上,散发着寒意的剑尖正直直地指向着她,同时他另一只手臂的大袖将叶昙虚虚包围起来。

“奉劝你及时收手。”他说着唇语。

穗禾一惊,手中的业莲在手中瞬间消散。

润玉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颇为识相地收起了杀气,润玉挥手将案台上的折子打翻,本人却逐渐消失不见。

叶昙被这股动静惊醒。

一看穗禾已经回到了明镜厅,打着呵欠问道,“怎么样?拿到修为了吗?”

穗禾拱手答道,“废后已将所有修为度予我。就算是面对旭凤,我也有把握与之一战。”

“哦?”叶昙挑起一丝笑容。

她的称呼变了。去之前还念叨着什么姨母,回来了就能面不改色地称之为废后了。也不知道她们在牢里聊了些什么,竟然能让穗禾做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叶昙笑了笑,“外面天快亮了,你趁着没人早些回去,这里我来收尾。”

“是!”

说完穗禾坚决地转身走了。

穿过大门之时,她看见了门口的守卫。守卫同时也看见了她,但是他们只是瞄了一眼后,就当做她不存在似的,任她大摇大摆地出了天牢的门。

——难怪叶昙进出天牢如入无人之境,想来她已将天牢控制在了手里。

她不禁后怕,要是她刚才没忍住用业火攻击叶昙,那叶昙的寒英凰珠必定有所反应。说不定此举会惹怒叶昙,她不仅会被叶昙当场捉住,还会被守卫以攻击天牢、企图营救废后的罪名上报给天帝。到时候叶昙不止不会保她,还会落井下石反咬她恩将仇报,待引起众仙的义愤之后,旭凤说什么都保不住她,她就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幸好润玉来了,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那一边叶昙伸了个懒腰,发现肩膀上的小龙不见了,它居然睡着睡着滚到了她的膝盖上。要不是有帽帘拦着,说不定它就摔到地上去了。

“还说我睡觉不老实,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呀。”

叶昙把盘旋着身子睡觉的小龙放在了手心,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它的身体。

长在龙身上的龙鳞和取下来的龙鳞,触感好像不太一样。它身上的感觉更柔软、更加贴合身体的曲线,而被她戴在脖子上的逆鳞更坚硬。难道不同位置的龙鳞,软硬曲直也会不同吗?

这个问题还是等润玉好了之后再去问他吧。

幸好穗禾走得早,没多久天就大亮了。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天牢附近,还不知道传到天帝耳里会是什么样子。

天牢管事禹严正从厅外走来,他看见叶昙端坐在主位上,不气不恼不缓不急地拱手说道,“参见少主。”

“你来得的真早。”

“少主过誉。少主这不是比小人来得更早吗?”

叶昙和他隔着帷帽笑道,“要不是有事要做,我也想好好睡个懒觉。”

“是。”

她一只手摸着小龙,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压在最下面的金色折子。

“我前几日回去了之后,天帝的手谕来了吧?”

禹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折子回道,“天帝陛下在琼华公主走后,便派人紧急送来了手谕,经小人确认属实。”

“……你想不想知道这是谁批下来的?”

他喉咙一紧。

就算叶昙不说,他也猜得到应该是天帝身边那位天妃做的。毕竟是少主调.教出来的人,即使换了个狐族的身份,也当明白到底谁才是主子、谁的话才需要遵守。

“小人对少主忠心耿耿,愿为少主效犬马之劳。”

叶昙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居然想到这么远。心思之活络,和润玉有得一拼。

她哈哈笑道,“你留在这里实在是屈才,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到最适合你的地方了。”

他再拜,“谢少主。”

叶昙点点头问道,“你是叫做……禹严吧?”

禹严回道,“正是。”

“是个好名字——大禹治水,公正严明。”

她一笑,“听说你把天牢管理得井井有条,那一定对这里十分熟悉了?”

“小人不才,家父在天牢任职五万五千年,小人任职一万六千年。天牢里有多少间牢房、关了多少个犯人、每人因何罪入狱,小人不说滚瓜烂熟,倒也勉强知晓一二。”

“哦?”叶昙一愣,“那关在这里的犯人,有多少是因为得罪了鸟族被关进来的,又有多少是因为上面误判了蒙受不白之冤?”

禹严旋即跪下说道,“小人势单力薄,即使知道当中却有冤枉之人,奈何身份低微实在无法相助。”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来问罪的。”她漫不经心地点着案台说道,“现在我还没这个资格管这么多,但你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小人明白了。即日起彻查天牢里所押犯人之罪名,务求早日造册呈给少主。”

这么贴心?

——她好像无意中找到了,像太巳仙人和燎原君那样聪明能干的下属呢!

叶昙起身说道,“那就劳烦你了。”

“遵命。”

她抬头看看大亮的天空,寻思着也该走了。

走到禹严身边之时,她拍拍禹严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是!恭送少主。”

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风,等他回头问是否需要护卫之时,这里早没了叶昙的踪迹。

这个少主……原来不只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她修为如此高深,心里的弯弯道道也不比天帝少。

也是,能在水神和风神身边长大,能将夜神紧紧抓在手里,能让鸟族退避三舍的人,又岂非寻常女仙?

若是他爹知道了天王有后,也不至于在死前念念不忘了。

他走向叶昙刚才坐过的主位,抚摸着带着余温的案台。

“璇玑宫仙侍,司乐仙子,洛湘府少神,琼华公主,天王少主……接下来我又会称呼您哪一位神上呢?”

无声笑了一会儿,禹严招了几位师爷过来,“天牢里三千一百四十六个囚犯,所犯何罪、关押时间、所属族系,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师爷们面面相觑,看着他忽然信心满满的样子,最终拱手回道,“遵命。”

叶昙回到璇玑宫的时候,她肩膀上的小龙还在呼呼大睡。

她让戌三拿来那个竹篮,把沉睡的小龙放了进去。

“公主,”戌三面露难色,“殿下不会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叶昙不慌不乱地答道,“慌什么?这可是我夫君。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戌三不自在地扣扣脸,“可……我看公主也怕得很。”

她甩了个眼刀子。

“就你多嘴。去洛湘府和我爹说一声,让他给洞庭水君捎个信儿,要彦佑尽快到天界来。”

“彦佑?那是谁?”

叶昙想了一会儿,“一条贱蛇。他有多贱,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那他到天界执行什么任务”

“叫他来,肯定是有好事。”她笑道,“有时候,贱也是一种本事。”

看着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二犬,她补了一句说道,“虽然在我这里没用,但偏偏有人适用得很呢。你们该庆幸了,我和润玉都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她哼哼两声,“有你们受的。”

戌三戌四立刻陪着笑脸回答,“我们当然知道公主人美心善、殿下谦逊有礼,否则天界再好,我们也绝不会跟来的。”

“停。时间到了,我要去跪拜画像了。”她提起竹篮起身,“有什么事,等我下午再看看。”

“是。”

刚才那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叫一条贱蛇来天界?

她在明镜厅里醒来的时候,穗禾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火系灵力,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忘记了她的身份,又看着废后过得惨心里不舒服,想替她报不平,顺便给自己出口恶气。

动手就动手,干嘛半途而废呢?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穗禾。不然随便说几句话,就得了别人一生的修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穗禾忽然停手,因为忽然想通了?一时用不惯别人的灵力?还是说……

叶昙看向竹篮里的小龙。

还是因为有人出面制止了她?

润玉到现在还没醒,昨天他可不是这样的。看起来那么精神,可以绕着水榭飞五圈!今天就焉了半截,还不是偷偷做了什么事?

其实没有必要的。

她戴了寒英凰珠,连雷劫都能挡,还怕扛不住穗禾初得灵力的一击吗?

只等穗禾出手,她就可以用弑主的罪名折磨她一顿,打消她‘有了废后修为就可以无视叶昙’这样天真的想法,她自然就会收敛一些。

想法很好,就是忽略了这条龙会出面维护她。

——真是甜蜜的负担。

现在还要叫彦佑上天界来一趟……

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就心烦,早点打发他去穗羽宫,安慰穗禾那颗胆战眼跳、惴惴不安的少女心吧。

说什么撤回来?

叶昙笑着回答道,“燎原君巡逻到这里了?果真尽忠职守。好好干啊!”说完她转身即走。

“公主,”燎原君叫住她,“公主这是要去往何处?是否需要末将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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