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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我只是来探访出于好奇

  • 作者:遥远的陆家湾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8-09 09:43:38
  • 字数:7886

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和警惕。她很有礼貌,深深道了个万福,柔声细气地说:“原来是半瓢子小哥,但不知你要探访什么?我们姐弟俩又有什么让你感到好奇呢?”

半瓢子虽然年轻,但阅历甚广,经验老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姑娘,虽然只是道了一个万福,说了一句话,他已然看出这决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沦落到离乡背井外出逃难的地步。难道真是洪灾吗?在这眨那间,半瓢子的脑海中已掠过了无数个问题。但此刻不容他多想,连忙回答:“当然,不至是好奇,更有重要的事相告。”

半瓢子把手一抬,拦住了她的话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在他面前再去说这些解释的话,已经毫无意义。来的路上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镇使作出的处罚决定,现在已经不再犹豫了,因为他已然看到了实情。虽然与姑娘只交谈几句,但已看出这是个正直和善良的好人。

而他急切想知道的,是姐弟俩的另外一个故事:他们从何而来,究竟遭何不测,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重要的事?”姑娘那双捏在一起的手抖了一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是我们姐弟俩的事?”

姑娘说:“是,前天下午。”

半瓢子又说:“是不是他们看见你只穿一件单衣,和你弟弟躺在一张床上,你紧紧地搂着他?”

姑娘的脸刷地红起来。变得惊惶失措,急忙辩驳说:“那是因为我弟弟……”

外间是吃饭的地方,角落里砌了一台单眼锅灶,灶后堆放着柴禾。锅盖开着,锅里有一些白花花的米汤。用的桌子有一条腿断了,用一根木头支撑着。

姑娘让半瓢子坐。没凳子,是几个树墩。

半瓢子看着这情景,可以料想姐弟俩过日子的光景,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早已认定那天姑娘向村长和管家所讲的实情。

这木板车很窄,坐两个人已经有点挤了,真不知道如果再多一个人该怎么安排。不过,半瓢子觉得这哑巴虽不能说话,但很机警,这是从他刚才一瞥的目光中感觉到的。这条土路比官道差很多,顛得就像海浪中的一艘小船,半瓢子早晨吃的东西差点统统翻出来。半瓢子甚至有点后悔管这桩闲事,非亲非友,趟这淌子浑水,究竟为了什么?是好奇?是同情?是相信姐弟而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或者说,只是去问问,弄个明白。哎呀,如果看到的真是不成器的姐弟俩,那这一路颠波,真该连肠子都悔青了。

幸亏,当时半瓢子只是这么想,没有真的叫哑巴停下来打道回府,否则,只怕真要悔青肠子了。

哑巴不说话,面无表情,。到了葫芦村,见不到半个人影,阴森森的像进了一座大坟墓。他一直把半瓢子带到村西的那片树林旁边。果然,那里有一间茅屋,建的时间不长,墙上的泥和屋顶的稻草都是新的。哑巴指指里面,半瓢子明白了。为了感谢,又给了他一个铜钱。

半瓢子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坳里是一大片玉米地,长得一人高,风吹杆摇,哗哗的响。可是四周连个人影也没有,哪来的当当车?半瓢子依照大婶的话,装腔作势地招招手。心想能有这么神奇吗?走南闯北十几年,莫被小镇上的大婶给耍了,把我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正这么疑惑着,怱见斜刺里一棵大树底下,有狗汪汪叫了几声,立即,玉火地里钻出来一个壮实的汉子,用手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变魔术般从玉火地里牵出一辆矮矮的有二个木轮的扳车,把车上的绳子往狗身上一套,狗就拉了车过来了。半瓢子心中大呼神奇。这狗很高大,把车拉到官道上,掉过头,停在半瓢子身旁。驾车的中年汉子,说话吚吚呀呀是个哑巴。半瓢子作着手势,说到葫芦村。原来耳不聋,听得见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半瓢子给他一个铜钱。想一想,又摸出一个铜钱给他,说:“到村西树林旁边的茅屋,我找屋里的姐弟俩。”哑巴听了,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停了那么一停,目光朝这个外地来的陌生小伙子瞥了一眼,然后,一声唿哨,那狗拉了车撒开腿朝前奔去,那架势跟刚才那匹马没什么两样。

姑娘提起一把陶壸,往一只碗里倒了半碗水,端到半瓢子面前,放在桌上,说:“请喝点水!”然后坐下,轻柔地说:“小哥远道而来,不知究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半瓢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水,看似随便却是一针见血地问:“是不是村长和镇使的管家来过了?”

半瓢子料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姐姐了。便立即自我介绍说:“啊,我从镇上来,但也不是镇上人,是从南边漂过来的,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名字,人家叫我半瓢子。昨天在客店里听了一些你们姐弟俩的传闻,今天特来——探访,对,探访,出于好奇!”

门开了。

站在半瓢子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穿着黑色粗布斜襟棉袄棉裤的姑娘。她身材高挑匀称,长长的发辫梳理得十分整洁。一张鹅蛋脸,眼睛很大。皮肤白晳,但脸呈菜色,神情显得十分疲惫。

半瓢子也变得十分认真,一本正经地说:“要不然,我吃饱了没事干走这么远的路,差点连五脏六腑都颠出来,干什么!”

那姑娘朝半瓢子看了一眼,侧身往旁边一让,说:请进屋说话。“

姑娘被半瓢子阻住,出口的话戛然而止,满目不解的神色。

半瓢子说:“姑娘,这些不必多讲。”语调有点沉重,与他的年龄显然不符,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我只问你,你们姐弟从何而来?”

姑娘说:“南边。”

“南边哪里?”

“福建。”

“不对,是广州!”

姑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诧和恐慌:“你怎么知道?”

“我到广州去过,你的口音虽然有了改变,但我还是听出来了。”半瓢子顿了一下,继续问:“你们的家里应该很富裕,很有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你们的家人呢?”

姑娘低下了头,用很低的声音说:“是因为洪水、、、、、、”

半瓢子又打断了姑娘的话,说:“今年广州没有洪涝灾害,这两年都没有。即使有,受灾的也只是乡下百姓,城里的大户人家却毫发无损。你在说谎!”

姑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瓢子的连连追问,使她束手无策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好一阵,没说出一句话来。

半瓢子盯着姑娘看了半晌,突然说:“你们是不是姓陈?”

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声辩:“不对,我们姓赵,我叫赵、、、、、、”

“不对,你叫陈元杼,你弟弟叫陈中轩。是翰林大学士陈京泽的儿女。”

姑娘听到这里,浑身发抖,双手撑了桌子站起来,“扑通”跪在半瓢子面前,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脸色惨白,泣不成声,只是把头在地上拚命地磕。

这下半瓢子慌了神,急忙扶起姑娘,让她坐下,口中连连解释:“姑娘放心,我决没有丝毫恶意。没有,决没有!”

姑娘听他语气诚恳,神情稍微平静了一些。随后缓了口气,问:“小哥,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

半瓢子侧耳朝门外听了一会,然后放低声音说:“你们的爹叫陈京泽,是翰林大学士,他的哥叫陈京庠,是京城大都督。尽管陈京庠替刘晟出谋划策篡位成功,使刘晟做了南汉皇帝。但生性多疑的刘晟容不下这个手握兵权既是心腹又是大患的陈京庠。半年前,惨遭九族灭门,菜市口一百多人被斩首,血流成河。其中就有你们全家。第二天,京城里就布满了对你姐弟俩的通缉告示,上面有画像,所以,我一看到你似曾相识的脸形,加上南方广州口音,又是姐弟二人,凭我半瓢子的机智聪明,还不是`猜个十有八九!

姑娘的确叫陈元杼,但并非陈京泽亲生。那天一早管家抱了一个婴儿匆匆前来秉报,说是大门前捡到一个女孩,看来出生不到一月,不知谁家所扔。陈京泽夫妇都是慈善之人,见这孩子可怜,又长得伶俐,便收为养女,十分宠爱,似同己出。弟弟陈中轩至今都不知云抒并非他的亲姐。

陈元杼听半瓢子讲到这里,悲从中来。半晌,抬起一双泪眼,说:“小哥知情未报,云抒感激不尽,这里先行谢过,日后定报大恩!”说着,又深深道了个万福。

半瓢子连忙止住,说:“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听说诛杀陈京庠九族是皇帝下的密诏,一夜之间照单全收,而你们姐弟俩又是如何得以逃脱的呢?”

陈元杼从衣袋里抽出一方蓝色手帕,洗得发白了,绣在一角的一只梅红蝴蝶十分显眼。她用手帕轻轻拭去泪水,沉吟了一会,说:“既然小哥对我们的底细已然一清二楚,我也不再隐瞒,把我知道的实情统统讲与你听。看得出小哥也是侠义中人,我讲述之后,还望小哥能够伸出援手,帮我们姐弟一把!”

半瓢子说:“帮什么?”

陈元杼说:“我弟弟病得厉害,一直昏迷不醒,我担心再这么高烧不退,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我们身无分文,无钱买药,央求小哥帮忙,也是万般无奈,如能让弟弟病体痊愈康复,实是我们陈家之大恩人!”

半瓢子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到镇上买药,来回折腾,至少半天时间,就不知道镇使什么时候动手。如今镇上沸沸扬扬早已传开,镇使为防姐弟俩闻风而逃,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听她讲过之后,不妨先帮姐弟俩逃出龙虎镇地界,找个落脚的所在,然后再治病,也为时不晚。

这时,陈元杼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讲述她家惨遭灭门和她与弟弟逃脱虎口的经过——

半瓢子走进屋,姑娘顺手把门关上。北边有个木格子小窗,有一些光射进来。不大的屋还要一分为二,里间是卧室,两边靠墙摆着两张小床,中间只有一个人站立的余地。里外两间用一人高的布幔隔开。此刻布幔正拉开着,半瓢子看见靠南小床上躺着一个人,黑糊糊的看不清脸,身上盖着两条薄薄的破旧棉被,估计其中一条是姑娘用的,此刻也给了他了。不用问,他就是传说中的弟弟。半瓢子走过去用手在他额上一碰,虽然知道他在生病,却也不由得一惊:好烫!

严格地说,这不能算是房,也不能算是屋,只能算是窝――一个比较大的窝。四周的墙虽然是用砖砌的,也糊了些泥浆,但有许多孔洞。前面有一扇木板门,门上有几条裂缝,半瓢子凑上去想看看里面的样子,但黑咕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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