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真就是来搞事的。

守门的卫兵有的拿起长枪，架在了方启身前，有的空着手，打算来一波擒拿，他们当然知道方启敢来闹事不会简单，但他们不会退缩，看大门的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和贴身保镖的重要性差了一个量级，但性质却基本相同，这种位置上，当权者都会安插自己的死忠。

“也不算错。”方启微微点头，紧接着说道：“但成为高等超凡后，应该更加立体的考虑。”

手指轻点，仅仅几个小动作，将冲上来的卫兵引的七零八落，方启说道：“刚刚接触战斗时，不需要也没能力考虑太多，牢记对方是敌人即可，但高等超凡到传奇之间，很关键的一点在于明确自我的认知。”

方启话音刚落，甚至没有队长的统一命令，看守者们有的负责控制他，有的负责擒拿他，各司其职，这种素质，方启也忍不住看了两眼。

如果有人挑衅上门他们却什么都不做，那他们现在这位置也坐到头了，哪怕只是为贵族家守门，但这至少能保证自家几口人衣食无忧，甚至家里还有余钱。

方启耸了耸肩，转头对梅菲问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教你战斗的？”

“只要站到对面就是敌人，不用多想，赶尽杀绝。”梅菲答道。

怎么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怎么引动火山爆发，怎么靠一根手指的摆动在几千里外形成暴风……

以普通人的历练干涉天象，需要太多偶然太多巧合，就好比拿一根手指引导数千里外的暴风，生成位置往往是不可调节的，也唯有世界意识才能在无数次巧合的叠加中，将这些手段拿来对敌，方启只能因势利导，但欺负欺负普通卫兵问题不大。

这下，所有看门的卫兵都发现不对劲了。

按照常理来说，大贵族们都会选择在郊外建城堡，建造城堡的最重要目的是防护敌人，而在郊外，完全可以对靠近的所有人下死手。

不打招呼并靠近别人家城堡的，铁定是敌人。

但眼前的城堡，却建在城市之中……在城市内将建筑建的豪华一些无所谓，但带上军事用途，就相当有意思了。

方启打量着眼前的城堡，又或者说，堡垒。

方启拍了拍手，淡淡说道：“我敢来这里，肯定是有依仗的，你你们通报进去即可，别为你们的主家招灾。”

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分出两人向内通报，其他人却齐刷刷的拿起了武器。

忽然冒出来一位陌生人，对你说‘你家家主儿子死了，我杀的’，正常人的第一想法是懵，然后惊觉，你是来搞事的。

方启笑了笑，从这城堡的布局来看，大致情况他算明白了，就算没有他的存在，这家也会在不久后家破人亡——或许就是因为这家人本就快死了，世界意识才会影响这家人撞到他手上，因为这样造成的影响不会太大。

方启很礼貌的拍了拍守门者的肩膀，想让守门者进去传话，但守门者明显另有想法。

就算放到和魔王军的战场上，这也称得上合格。

方启伸出手指，轻弹架在他面前的长枪的枪身，持枪者双手一震，枪势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干扰到周围的同僚，连锁效应下，围着他的人莫名其妙的倒了一地。

伸手制住一位卫兵，将他手中的枪械一甩，在卫兵的军阵中拉开一道空隙，卸掉卫兵的肩膀，方启将这位卫兵丢到了梅菲面前。

“……你觉得，他该死吗？”方启问道。

梅菲毫不犹豫：“该。”

方启失笑，问道：“理由。”

梅菲说道：“他动手了。”

方启点头，继续说道：“但他只是打工人，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只能听从贵族制定的规章。”

梅菲说道：“他动手了。”

方启接着问道：“但就算他不出手，他的同僚们也会上前，他一个人的意愿什么都办不到不了。”

梅菲说道：“他动手了。”

方启继续说道：“他家里或许有八十岁的老奶奶正等待抚养，或许有八个月的儿子孙子等待他的回家，他的家人或许是救人无数的善人，或许偶然间还对你有恩。”

梅菲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他动手了。”

拿着武器，对准了自己选中的男人，管他背后有什么隐秘，还重要吗？

方启侧目，对梅菲有些满意。

方启说道：“超凡这个位阶，是自我成长的过程，无论是战系还是法系皆是如此，而高等超凡这一位阶，是自我认知的过程。”

梅菲怀中的萝叶，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

方启继续说道：“超凡等级，身体大部分机能要靠潜意识运作，杀人会痛，遇见危险会恐惧，会胡思乱想，这都是身体散发出的信号，在这个阶段，战斗生死一瞬，没有半点时间犹豫，将所有站到自己对面视为敌人不算错。”

“但高等超凡，应该更深刻的理解自己，将战斗中的种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反而会加深对自我认知，无论是战系职业还是法系职业，都能从中收益。”

“思考的太多，会让武器变慢，这并不错。”

“但思考的太少，会让武器变轻。”

“正视然后看破杂念，和无视而后摒弃杂念，结果完全不同，前者能让高等超凡认清自我，促进自我成长，后者只不过是逃避。”

方启耸肩，普通人说一句无剑胜有剑，与独孤求败说一句无剑胜有剑，话语的重量能一样吗？道理都是同样的道理，但独孤求败是真的知道怎么以无剑胜有剑，普通人嘴里的无剑胜有剑，毫无内涵，就算说个一万遍，也改变不了别人拿剑就能砍了他的事实。

梅菲微微点头，看着摆在她眼前那没有了战斗力的卫兵，按照方启所说的，试着代入思考。

假如这位卫兵的女儿是她的……她没有朋友，没有玩伴。

那就假设是她的同学。

假设这位卫兵小时候救过她一命……那肯定是她自己想死，也算不上恩。

假设……梅菲想了一会，发现还真没什么可假设的点。

如果这卫兵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孤苦伶仃，一家人都指望他在吃饭，他来当卫兵并动武器，实属迫不得已……

梅菲心道，那又如何？

已经对她选定的人出手，那些还重要吗？哪怕方启几乎不可能因为他的敌对而受伤，但也仅仅是几乎，已经动了武器，就已经算作敌对了，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心中明悟，以前被教导的‘不要对敌人留手’的常识，现如今部分化为了自己能理解的认知，隐约间精神力变得纯粹，梅菲拿起魔杖。

火焰蔓延。

对他所选定的男人，对救赎她的光辉展示了敌对行为，那就没有任何可商量和退让的余地，你就是圣人在世，女神临凡，只要能杀的了，她也不会犹豫。

将面前的卫兵烧成灰烬，梅菲抬眼看向了方启，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卫兵，意思是是否需要她动手，方启则摆了摆手。

这次世界意识给他送来的坑……目前方启看来，还真没什么问题。

比起探查世界意识给梅菲背后挖了多少危机，方启更在乎的是，梅菲个人的精神问题。

如果跨越高等超凡，达到传奇领域，纵然还谈不上彻底了解自己，但也几乎不会被影响个人本质。

较极端的假设，梅菲曾经是一位传奇魔法师，但是被封印了记忆，并在失忆状态下重新进入了传奇等级，解开了封印的记忆——只要两次晋升传奇刻下的自我认知不同，就算诞生于同一身体上的人格，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两个寄宿在同一躯体上的生命。

简单的试探一番，对目前梅菲的表现，方启挑不出一丝毛病，如果她直到传奇都不曾改变，方启甚至可以考虑完全信任她，实在是听话好用的工具人。

不过，以梅菲这个年纪，纵然已经手染鲜血，但杀人的事如果让她做，方启还做不出来。

方启手伸入腰间，拔枪。

手指摸着手枪的龙形花纹，方启摇了摇头，他干涉这个世界越多，世界意识的反扑也会来的更猛烈。

方启不在乎，世界意识并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自然也不会停手，但有人在乎。

这把由他出设计图，精灵族和矮人族联手打造的枪械不算弱，真正的用处只有一个。

死在这把枪之下的人，会被世界意识算在精灵族和矮人族头上，算作由这两个种族扰乱了既定的命运轨迹。

至少世界意识能完成对他们的惩罚，使世界仍处于正常运行范围，而非将这份因果算在方启头上，卡了bug，世界意识根本处理不了。

方启倒霉，那不是世界意识给他的惩罚，而是为了惩罚而使用的手段——世界意识只想让方启这异世界人死。

将异世界看做普通人，方启这病毒很能苟，为了防止免疫系统搞坏身体，其他身体器官只能想办法来替病毒背锅，告诉世界意识，这里器官没发生问题，那里发生的问题是我做的，你个免疫系统别去和病毒刚了。

方启对天开枪。

初时，是一枚子弹拖脱膛而出，直升天空，但紧接着子弹一化十，十化百，漫天遍野，黑压压的如蝗虫一般，如乌云般落下。

精灵族箭术，幻影箭。

虽然子弹靠从天下降砸死人有点好笑，但想来精灵族矮人族也不清楚什么是枪械，至少被附魔之后，在杀伤力这块没有问题。

方启不管这间城堡里是否有无辜者，不管死者是否上有老下有小，方启只知道一件事。

在这异世界，他是孤身一人，他才是外人。

他死了，只会普天同庆，所以他自己的命，只能自己珍惜。

对挡在他对面的，他不打算分出什么是非善恶黑白好坏，哪怕是圣人来这家里拜访并劝这家族向善，哪怕有平民被掳掠进这家族里被虐待，在他面前，都只有一个身份。

世界意识为了针对他，为了送上门来让他杀的人。

方启礼貌性的劝说一句，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仁慈，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伪善，他没有一桩桩一件件调查他人好坏，调查其他人是否主管意愿上和他为敌的精力和想法。

哪怕，挡路的只是城堡的卫兵，而非这城堡的主人。

凡挡路者，无不可杀。

方启跟世界意识玩了有几年了，先不提实力增长与否的问题，单论这种靠巧合以力打力，如果是世界意识是天，那方启自认天下第一。

防谁？

如果类似方启穿越之前的古代那般，将城市划分为外城和皇城也就罢了，可这城堡周围虽然没有集市或者民居，但却不乏一些散居的贵族，这只能说明，城堡的当家人没有挥手将一片区域划为自己驻地的实力，远做不到皇帝那般一言九鼎，却又不乏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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