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地球搜寻，终于找到了还剩余了一些人类的基地。略作休整，他们带着人类搬进了还有生气的雪山之下。那时的沙海比现在富饶，所以人群很快恢复了生气。

这些人承担了守护晶壁迷宫的责任，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他们的记忆中关于凌空宇的部分也被遮掩了，所以并没有想起还有一个通往星门的基地。

缝合脸青年又叹了口气：“已经这样了，自责有什么用？我们快点找到闇幽之盒，把沙海里的人民群众集中起来传送吧！”

两个人便在满是血肉的污秽石池里摸索寻找，花了不少时间，总算在一处触手碎块的缝隙里找到了。

眼看着剩余的人类在他们保护下欣欣向荣地发展着，这个时候，坠落在雪山的邪神尖兵苏醒了。

凌空宇点点头：“所以现在还是需要闇幽之盒里的星门，那里有一个半位面。希望三百年的时间不会影响它的稳定性。对了，那些没有我引导的人进入星门会怎么样？”

缝合脸青年叹了口气：“王茜不是告诉你了，凶多吉少。不是迷失在时空乱流，就是直接传送到不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甚至太空中，当场死亡。这些还算好的，如果传送到了某个亚空间邪神的领地……那么早些自杀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凌空宇垂下了头：“都怪我，没有承担责任。也没有办法救王茜……都是我的错……”

凡人的意识终究无法与怪物相比，几人在压制一次火山活动时力竭沉睡。之后的事，就是污秽之爪利用哈立德，慢慢扩张势力，企图解封自己了。

……

听完了缝合脸青年的故事，凌空宇目瞪口呆。原来圣山亦正亦邪的本质原因是这样。只可惜，现在最应该知道真相的哈立德，已经殒命于万丈深渊了。

凌空宇躺在血肉之中，目瞪口呆。

他抛弃了应尽的责任，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如果他果断一点，或者更强大一点，这些悲剧都不会出现。

一边的缝合脸青年终于从震惊中醒来，抓住凌空宇的领口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以为你早就走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那些人呢？你保护的那些人在哪？！”

一切谜底都解开了，从来没有什么穿越，这里就是地球。

想到那个苦苦奉献两百年的老人，凌空宇又是难过，又是羞愧。与自己相比，他才更适合承担保护火种的责任。

缝合脸青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凌空宇说：“现在我既然能自由活动了，说明污秽之爪已经彻底被消灭了。只是这还不够，地球的所有希望都被封印在天上的红月里，只靠我们是没办法触及的。而且晶壁迷宫还有不到两百年就会失效，留在毫无遮拦的地球是没有未来的。唯一的办法还是走。”

王茜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不止震晕了凌空宇，其他几个坠落到地面的队友也被震晕了。不过他们还残余着与种子的联系，生命力顽强，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虽然这样，他们也丧失了大部分能力。

凌空宇震惊地看着他好像几个人缝到一起的脸，那青年也不答话，铁青着脸在溢满血肉的池子里摸索。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这才颓然坐在一块较大的肉块上，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

他们建立的城市被瞬间夷为平地，但是尖兵这一击也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最后，他们双方达成了谈判共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就维持在目前状况，对战力相当的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维护这脆弱的平衡，他们在封号血肉之生的种子主人主持下，几个人融合到了一起，将邪神包裹在身体里。然后沉睡在邪神撞击形成的天池底部。如此一来，他们几个人就成了看守尖兵的监牢。沙海中的人类就彻底远离超凡世界了。

凌空宇擦了擦盒子表面的血污，闇幽之盒依旧以奇异的方式吸纳粒子，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两个人来到岸边一个还平整的石台席地而坐。缝合脸青年说：“现在时间还充裕，你检查一下星门还能打开吗？”

凌空宇点点头，运用起灵力，闇幽之盒熟悉的提示音又响起了：

“自检系统启动，身份确认中……身份确认：百兵之主……灵能纹路确认完毕，开启星门。开启成功。”

从盒子中放射出亮蓝色的粒子，在空气中聚合成型。短短几分钟工夫，一道闪烁着微蓝旋涡的蓝光星门就在二人面前成型了。

就在这时，从悬崖底下飞出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用双蹄按住了虚弱的缝合脸青年，另一个张开双翼肉翅，对准凌空宇的面部吐出了一大口污秽恶臭的黑烟。

凌空宇只感觉身躯僵硬，动弹不得。但是他抬头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真定加央！！”

“不错，就是我！”头生双角，背后张开肉翅的真定加央依然挂着纯真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说。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

“死了？哈哈哈哈，你这种轻信别人的性格真的太好利用了！只不过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你就真以为我要死了吗？”

看着他帅气纯真的笑容，凌空宇的心中一阵恶寒。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玛赫塔用血写出的图案，两点一划，本以为是“你”的意思……

不是！那是一张笑脸！那是玛赫塔经常听他念叨真定加央迷人的微笑之后，做出的指向标！

“是你杀了玛赫塔！！为什么？！”凌空宇的质问脱口而出。

“哦？你才发现吗？哼，那天我确实有些虚弱，就从谷地抓了个小男孩献祭。想不到她跟在我后面，还用心眼识看到了。没办法，我只能把她摔到没有人敢去的雪山下面，目的就是让你找到。可惜啊，我把宝贵的种子种在她身上，还期望能晚点养熟了再吃，完全浪费了！”

凌空宇双目冒火，瞪着不再掩饰狂笑的真定加央。可是他的身体被他喷出的黑烟死死缠住，灵力在刚刚斩杀污秽之爪的时候又燃烧了个干净，现在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真定加央似乎憋得太久了，将藏在心里的故事一股脑地倾吐了出来。

…………

原先的真定加央只是一个放牛娃。16岁那年，他在川地山间放牧的时候，偶然遇见了被猛兽缠上的小白马犹犹。他救下犹犹之后，却被告知它根本不是马，而是邪神的尖兵！！

原来尖兵·污秽之爪那天从月球中召唤的那个小身影就是它，只是它也被王茜的冲击波波及，丧失了大部分力量，只能以一匹小马的形态生存。

犹犹传授了他修炼的方法，只是这方法十分血腥：通过特殊的法阵献祭活人，将他的可能性全部吞吃干净，以此来开启自己的神力。

真定加央丧心病狂地献祭了自己的聚落，又花费数年时间走遍了川地，献祭了他见到的每一个聚落。为了伪装自己，他披上了僧袍，铸造了黄金法器，将犹犹的力量诈称为佛法，假装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喇嘛。

在川地献祭完之后，他又在犹犹的指示下，一步步走向沙海。

六十年前，造成圣山主人失控的元凶是他；三十年前，献祭了嘎乌鲁雪山所有人的也是他。由于犹犹的力量体系与污秽之爪不同，圣山势力的所有攻击对于真定加央来说都是无效的。因此圣山的围剿无法伤害到他。此后他就定居在嘎乌鲁雪山，像一只蜘蛛守在网上一样，等待逃离沙海的聚落送上门。

…………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凌空宇被这血腥的阴谋震惊了，质问地大吼。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我的目的就是取得闇幽之盒，占有星门。你这蠢货，居然真的去为我寻找闇幽之盒，还那么不在乎地送给了我。要不是我打不开，早就将你一起吃了！”

真定加央得意地挥舞着背后的肉翅，尖利的犬齿刺破下颚，从他那俊俏的脸上伸了出来。

“既然知道我打不开星门，那就找能打开的人。所以我把你引到了圣水天池，无论你和圣山主人谁赢，星门都能打开。到时候我只要夺取了存活下来那一方的可能性，闇幽之盒就属于我了！现在看来，完全在我的计划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真定加央收起了笑容，一脚踩到凌空宇的头上，“因为老子tm不服！凭什么你们瞧不起我？为什么把我当傻子玩？为什么你们明明拥有了力量，却自以为是地为他人献身？恶心！强者就应该占有一切，否则我为什么要变成强者？！”

他踩踏得太过用力，导致凌空宇的头盖骨都出现了嘎吱的错位声。凌空宇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耗尽了王茜所说的所有可能性碎片，现在死去的话，就是真真正正地彻底死去了。

真定加央肆意地狂笑着。凌空宇艰难地看着另一边的白马犹犹，这时候的犹犹已经不是白马的形态了，它变成了一只散发着红光的猛兽，和天上那血月如出一辙。被它踩住的缝合脸青年已经奄奄一息了。

凌空宇艰难地对犹犹说：“没想到，连你也是骗我的。我还以为……在沙海也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损友……呵，想不到我三百年后依然是个没朋友的天煞孤星啊。”

犹犹那闪着红光的双眼有一丝闪烁，然后用尖利的声音说：“……没有，我和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我有意识之后就跟着他浪迹天涯、找闇幽之盒是为了他，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是部分的真相。”

它接着说：“我的真名为尖兵·尤格思，跟尖兵·污秽之爪一起征战了无数世界。可是我征服的所有世界里，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一腔热血上头，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帮助别人。我……很欣赏你，可以破例把你也带回主人身边，让你继承尖兵·污秽之爪的一切！”

真定加央却不高兴了：“你在说什么？你这头愚蠢的畜生，明明靠我才能苟活到今天，怎么敢抛下我跟别人约定事情？！”说完又是狠踩了一顿凌空宇，把他的脸踩得鲜血淋漓才罢手。

“不跟你们玩了，星门的使用权限，是我的了！”真定加央兴奋地抬起了脚，将凌空宇从地面拾起来。看到犹犹的愤怒眼神，又转变了主意。

“你很在乎这个傻*废物？呵呵，那我就成全你，不吃他了。反正星门的权限不是只有他有。就把他留在这里等死，看着我带走闇幽之盒吧！哼哼，哈哈哈哈哈！”

犹犹闻言，默默地松开了蹄子。奄奄一息的缝合脸青年没有说话，握住了凌空宇的右手。

真定加央将双翅扇动得更剧烈，眼中发出了剧烈的红光，他张开变形的巨口，一股黑烟喷出，将地上的缝合脸青年卷起。随着黑烟的移动，他的身躯好像缩水了一样越来越小。看样子，真定加央说的吃人并不是个形容词，而是真真正正的事实描述！

缝合脸青年握住凌空宇右手的剑，将手臂划伤了。在被黑烟裹挟离开地面之前，他最后笑了笑：“这样好像也不错，再见了，战友。”

凌空宇震惊地感受着涌入体内的力量，暗淡的烧火棍剑又恢复了光泽。

真定加央将缩小的缝合脸青年吞下了腹中，接着志得意满地拿起了闇幽之盒。

“自检系统启动，身份确认中……身份确认：血肉之生……灵能纹路确认完毕，开启星门。开启成功。”

真定加央狂笑着就要走进星门，却见一旁的犹犹突然暴起，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撕开了真定加央的后背，将他的肉翅咬断了一只。

真定加央愤怒地回看犹犹：“你这畜生，要干什么？！”说着，他的双眼又放出了红光。

犹犹冷笑了一声：“你真的要用我教你的力量来对付我？这么多年了，你居然没有发现我的力量早就恢复了！真是个自大又愚昧的蠢货！和一百多年前一样！”

真定加央射出的眼棱没有激起一丝波纹就融入了犹犹的身体，他又恼怒地念起经文，释放精神冲击。可是依然毫无作用。这时候他才开始慌乱，吐出黑烟，打算吞噬犹犹。

犹犹猛地一扑，一根蹄子已经伸进他的喉咙，接着化蹄为爪，从真定加央的脖颈后面穿出。用力一撕，他的身体就轻易地裂开了。

犹犹落到了地面，大嘴一张，将真定加央的身体吞食了进去。

凌空宇忍着晕眩和剧痛，挣扎着爬起身。犹犹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走向了闇幽之盒。

“你知道吗？闇幽之盒的正确用法并不是盛放单个的星门，而是引动整个位面群的共振，借此显示一个位面树内所有的坐标。”

犹犹半是解释，半是自言自语地拾起闇幽之盒，将另一只前蹄也化为利爪之后，它抹去了那道幽蓝色的星空门扉，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灿烂的星海！

灿烂的星海汇聚成了一群既像高耸的山峦，又像树冠一样的形状。闪烁的星星交相辉映，无比美丽。

“这里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成熟的位面。有了闇幽之盒，主人征服位面就不需要盲目地用触须刷蹭虚空了。我和尖兵·污秽之爪正是为此而来。换句话说——”

犹犹停顿了一下。

“你的文明毁灭，完全是因为开启了闇幽之盒。”

说完，它在空中打开了一道血红的巨大星门。星门的对面似乎联通着一个庞大而恐怖的位面。凌空宇已经能看到，有无数恶魔蜂拥而至，紧贴在门扉对面，似乎马上就要挤过来，吞噬这个新鲜的世界。

犹犹最后看了一眼凌空宇，便踏空而起，向着天上那巨大的星门飞去。

凌空宇捏紧了烧火棍……不，这是王茜的佩剑，她有名字：

“秋水！”

凌空宇竖起秋水剑，将缝合脸青年留给他的所有可能性碎片通通燃烧，灌注进剑中。

他又找回了斩杀污秽之爪时的那种汹涌澎湃的感觉。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

半空中闪烁的群星正像巍峨高耸的昆仑山，蓝色的寒光似乎在审视注视它们的所有人。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那疯狂挤占星门的恶魔群自己就互相厮杀、吞食起来。凌空宇一步踏起，跃向空中。这是他跃起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

他看到了破碎的群山和圣城，看到了死去的亚伯拉罕、艾布、玛赫塔、桑吉，看到了每一个因为邪神的欲望受尽苦难的人。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他看着闇幽之盒，想起了王茜，想起了异能开发局，想起了让自己痛苦和欢乐的一切回忆。

“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

飞在空中的犹犹终于察觉到异常，回头却看见正举起剑的凌空宇。它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道道剑光。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失去了平衡。

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亮彻天空。这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一剑已经触及到了某些更加玄奥的层次，只不过，此刻的凌空宇已经没有空去想。他的心中只有更凌厉的剑意！

“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尖兵·尤格思撞在已经张开的巨大星门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道辉煌的剑气下一寸寸崩裂消失。一同崩溃的，还有身后的星门。星门后面涌来的恶魔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碎裂成了整齐的细碎肉片。

星门被这超限的能量攻击，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时空的乱流席卷了星门周围的巨大空间，将已经脱力昏迷的凌空宇吞了进去。

不止如此，地球外围的晶壁因为失去了维持，也开始了崩解。片片碎裂的晶壁引发了引力潮汐，将地球整个撕扯进了未知的位面。只不过已经被卷走的凌空宇已经看不见了。

在这个未知位面的某一处，一只巨手拾起了碎裂的地球。巨手的主人从里面捏出了被某个老人死死保护住的昏迷少女，走向了漆黑的深处。

（第一卷完）

又过了很多年，他们发现沙海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意识，可以沟通身体里的邪神尖兵。在封号辉煌光耀的种子主人压制下，他们取代尖兵联系沟通了这个人，用混杂了他们几人和尖兵的能力，给予了“馈赠”，通过他来安排建设沙海。

凌空宇也醒来了，拨开这个缝合脸青年的手：“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圣山主人的体内？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混蛋！我们是你的队友！”缝合脸青年怒火中烧，向着凌空宇的脸挥拳，但是因为力量耗尽，根本还没碰到凌空宇就停下来喘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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