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还说我，你自己不还是每天都唠叨一遍？跟我哥一样烦人，略。”黎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这让她本就十分清丽的面容变得更可爱了。

但是凌空宇没有心情欣赏这少女的颜艺，他心中的疑惑始终没有得到排解。思索了一下，他提出了疑问：

“你们的错误有三条。一，不该让黎雨接近我，让我思考出破绽。”

年长医生依然机械地重复着：“小伙子，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小雨，你还记得出事那天，你是因为什么，险些晕倒在路中央的吗？”

“等一下！！”凌空宇也捂着剧痛的脑袋，从病床上翻身而起，立在病房中间。

“你们，不用再演下去了，这个故事已经穿帮了！”

年长医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说什么呢？小伙子，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凌空宇将最后一个重磅信息说出来：“我计算过，那一天是星期天，你们高中应该在放假才对！”

“啊！”黎雨捂住了头，“别说了，我头好疼啊。”

“黎雨！你要振作，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能显露出来了！”

年长的医生一边收起听诊器，一边对康复器械上的凌空宇说。

凌空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这些天积攒的疑惑对医生说了：“医生，我总是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觉得……我好像是另一个人，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医生叹了口气：“你这是典型的脑外伤导致的记忆障碍，放心吧，只要配合治疗，一定可以康复的，相信医学，也要相信你自己。好了，好好休息吧。”

“不错，你恢复得很好。再过一个月就能出院了。”

黎雨抱住头哭喊着，额头上又挂满了汗珠。奇怪，凌空宇奇怪于自己脑中闪过了“又”，好像自己在哪见过黎雨这副样子一样。

年长的医生闻声赶来：“怎么了？”然后他看到了黎雨，大声对跟在后面的几个人说，“快把病人送回病房，加大镇定剂剂量！”

“好多啦，你也不要每天都问一遍。”凌空宇叹了口气，“别说问了，你每天都跑来送饭，太耽误时间了，你都高二了，应该抓紧时间学习。”

他有一种急迫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必须要马上做才行。

“凌大哥，你身体好些了吗？来尝尝今天的菜吧，我刚做的，趁热吃。”黎雨把带来的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拉过一张椅子，很自然地坐在上面。

“贫血呀，那天早上我上学迟到了，就没有吃早餐。我一直有贫血的毛病，不吃早餐就容易晕倒。”

凌空宇想了想，“但是不对，去我学校校区的那条路根本不通向你的高中，你是怎么到的那条路上的？”

他身后的学生们也异口同声地重复着：“小伙子，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条，其实我上面说的全部都是编造的，我根本不知道黎雨的高中是哪一所。但是你们害怕她想出真相，就强行注入了许多自相矛盾的记忆，这让漏洞越来越大！”

大小医生们异口同声重复的话语，音调变高，语速变快，听起来给人一种指甲划过玻璃的刺耳感和恶心感。

凌空宇忍住越来越大的剧痛，将朦胧模糊的记忆中，那种神奇的力量慢慢引出，注入到双手之中。

“第三，你们为了圆谎，最后想强行带走黎雨，这是你们最致命的错误！有个词叫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你们！”

医生们的身体都发生了扭曲，身躯如面条一样伸长，直长到天花板上。面容也渐渐模糊，只剩下三个漆黑的旋涡在面部忽大忽小地扭动着。最可怖的是，直到这时，他们还在重复着那句“你需要好好休息”，只是声音已经纠缠在一起，含混不可辨认，像是某种咒语。

黎雨已经害怕得尖叫起来，凌空宇挡在她面前，将灌满意能的双掌极速拍出：

“蔽天掌！”

带着红光的掌影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杀招。伸头探来的长条怪物猝不及防吃了一招，掌影击入怪物的身体，犹如热汤沃雪，将它消融了一块。怪物尖利地惨叫着，变形扭曲的身体更迅速地向二人扑来。只是碰到发着红光的双掌，就像碰到了天敌一样，飞快地融化了。

凌空宇脚步连点，双掌拍出了一连串的虚影，将房间内的怪物尽数消灭。又用尽全力向洁白的墙壁拍去，看似坚实的墙壁竟如同泡沫一样一触即溃，迅速崩塌了。

崩塌的病房之外竟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这里就是唯一光亮的地方。崩塌声以凌空宇所处的地方为基点，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极深处。非人的恐怖惨叫声从各处传来，密密麻麻地挤入耳膜，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些细碎又巨大的声音在怒吼，在狂笑，在求饶……贪婪、狂怒、愚痴的恶意充塞着整片空间。在光明的边缘，几只没有实体的影子拼了命想挤进来，却只能嘶吼着无能为力。

最后，整个空间只剩下凌空宇所在的光明空间，和……一个破碎的听诊器！

黎雨的心态镇定了一点，他们俩已经找回了真实的记忆，只是刚刚的黑域怪物灌输的欺诈信息太多，一时还需要稳固。

凌空宇找回记忆的刹那，发现自己并没有穿着病号服，而是依然穿着铠甲。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的手上尖叫着消融在光芒中。

“你没事吧？”他首先把瘫坐在地上的黎雨拉了起来。

黎雨依然惊魂未定，不过还是强打精神，用开朗的声音反过来安慰凌空宇：“我没事，凌大哥你还好吧？”

凌空宇应付了两句，就观察着这黑域内部，寻找脱离的办法。

“黎阳说过，只有意能包裹着的人才能短暂地在黑域中正常行动，想要脱离恐怕也需要大量意能……”

他看了看故作坚强的黎雨，心中不忍。便将意能温和地包裹在她全身。

黎雨明显感受到了这种温暖，她惊讶地看着凌空宇：“对了凌大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和我哥哥一样是铠甲勇士啊！”

凌空宇觉得奇怪：“你哥哥告诉过你他是铠甲勇士吗？可是上次我见到他他还让我保密的。”

“没有啦，是我自己知道的。十年前我去哥哥的餐车那边找他，碰巧见到他变身成一个金色的铠甲勇士，把几只怪兽打败了。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凌空宇一边听着，一边拾起地上那个听诊器。没想到，刚接触到那个破碎的听诊器，一道提示音就传入脑海中：

“模因名：谎言。

描述：一个人一生中总会撒无数的谎。不同的是，这一次，你的谎言将无懈可击。

条件：1.越了解对方，你设定的谎言就越容易实现……”

提示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语句像缺电的收音机一样，弱到分辨不清了。

“模因？？？”凌空宇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好像有与之相关的记忆，只不过深埋在无关之处，一时还想不出答案。

那个有实体的听诊器却趁着凌空宇思考的工夫，突然一阵扭曲，从凌空宇手中消失了。

“这！！”凌空宇被吓了一跳，可是仔细去感受，却一无所获。

凑巧的是，这个时候，白色空间外部传来了一道人类可分辨的声音：“凌空宇，阿雨，你们在吗？！”

伴随着这道声音，白色空间外的黑暗被撕开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通向这里，黎阳从旋涡外伸出手：“快抓住我的手！”

两个人被接连拉出了黑域。黎阳挥舞起一套奇异的拳法，一道金光闪过，将黑域的洞口封存了起来。

“还好，这黑域刚刚生成，还没有能力主动吸入生物。阿雨应该是无意间靠的太近掉落进去的。我们已经想办法解决掉目击者的记忆了。不过纸包不住火，要长久保持安全，还必须在这附近设立一个监测站才行。”

凌空宇本打算问问模因的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停住了，他直觉感觉这东西应该和自己的目的有很大关系。

护送黎雨出了学校，凌空宇就想跟她告别。但是黎雨的脸上写满了后怕，凌空宇想了想，把她带到了自己刚盘下的奶茶店里。

“没想到啊，这才几天，你就成这里的老板啦！以后我可是会经常来蹭吃蹭喝的哦。”黎雨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对凌空宇说。

“没关系，以后不光是你，你带着朋友来，我一律打五折。”凌空宇随口应付着。他盘下这家店的目的只是有一个不被怀疑的据点，并不是赚钱。

凌空宇联系了徐霆飞，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回复。

这个时候，黎阳的千里传音到了：“小凌，我们的高层想见你一面。”

黎雨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我记得那天早上我是为了……奇怪，我不是上学去了吗？为了……什么？”

自从苏醒的一个月以来，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来他的病房找他。有那个被救的高中女生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有报社的记者、大学的校长、甚至市领导。看来他们是认准了他这个见义勇为的典型了。

可问题是……凌空宇实在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感觉，即使他真有那份记忆，回想起来却总是像在看另一个人视角里拍的电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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