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政默然。

魔族，或者说曲玲珑，再次给自己一份惊喜。

见红建德满脸幽怨的样子，江政没来由感到好笑。

红建德与古香云的事情，江政多少听到一些。

想了一想，江政问道：“曲玲珑把那些人族带回，恐怕还有别的意思吧？”

江政问道：“古主事呢？怎么没见到她？”

“哼！”

红建德不悦道：“这臭婆娘，平日总怪我脚不沾家，殊不知她也来去无踪，并且每每外出，从不告之于我。这不，江公子到来的前一刻，还在膳房里忙碌，江公子到来以后，便不知道哪里去了！”

红建德笑道：“江公子不点即透，果非凡人。这么做的时候，玲珑大人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一旦人族知道，我魔族不仅善待人族战俘，更善待逃往人魔交界的人族，他们再与我们交战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拼命，对我魔族有利！只不过……”

顿了一顿，红建德叹道：“玲珑大人的这种战略意图，有些成效，但成效不大，几近于无。”

江政点头，对此早有所料。

红建德道：“像孙婆婆这样的人族，在玲珑城，以及玲珑大人直统的其他城池之内，还有很多，他们都来自人魔交界。”

江政问道：“他们是人魔两族交战之时，战败被俘的人族？”

“一小部分是。”

“江公子不必惊讶。”

人魔毕竟是两个种族，世代交恶，即便曲玲珑真的善待人族，但在人族那里，保不准，会被讹传为某种奸计。

顷刻间，一壶清茶饮尽，孙婆婆再上一壶。

“……”

“正是如此。”

红建德道：“那些逃往人魔交界的人族，随时会被人魔交战波及。玲珑大人宅心仁厚，便把他们设法带回，将他们安置到魔族人家，为他们谋份生计。所以，别的区域暂且不提，玲珑大人直统区域的人族奴仆，大多都是这么来的。”

红建德不解道：“江公子指的是？”

江政道：“把那些人族带回，好生对待，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人族，在对魔族成见深种的前提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曲玲珑这么做，难道就没有战略意图？”

这两个人，无论身材、样貌还是修为，都是不般配的，红建德差的不止一筹。

相传，他们之所以凑到一块，是在一场意外之后，曲玲珑强行撮合的，这种撮合有不得已的成分，但对古香云而言，却是一种下嫁。

因了这个，外加古香云本就强势，所以家庭之内，红建德没什么地位。

但有一点不要误会，当初让古香云下嫁，并非曲玲珑偏袒红建德，恰恰相反，是对古香云的一种保护，曲玲珑真正在意的，只有古香云。

古香云婚后并不幸福，长期受她感染，曲玲珑对红建德也不待见，甚至一度觉得，当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这也正是为何，想让红绫脱离影部的时候，红建德不找古香云，也不找曲玲珑，而是去找江政的根本原因。

红建德在曲玲珑那里说不上话，古香云可以说得上话，她又不想让红绫脱离影部。

红绫只有在影部接受足够的历练，才有机会成为曲玲珑的亲卫，古香云自己是曲玲珑的亲卫，所以她希望红绫也能如此。

江政道：“古主事事务繁忙，江某可以理解，此次外出定有缘由，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等她作甚！”

红建德嗔道：“不必等她，一会儿孙婆婆把菜烧好，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若她久去不归，便让她……”

“砰”的一声巨响，二楼房门破开，老魔化作黑影飞出，“啪”的一声拍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红绫紧随其后，怒气冲冲道：“偷看女子更衣，无耻之尤！”

“……”

老魔手捂头顶血包，满脸无辜。

我一直趴在小柔肩上，你是眼瞎？

再者，小柔更衣的时候，你不也在上下其手？

“公子……”

小柔怯生生走出，换了崭新华服，本该兴高采烈，却是面颊飞红，螓首低垂。

“……”

江政立时洞察了什么，心中暗叹，悔不当初。

“你不会对小柔？”

“哼！”

红绫把头一扭，对他的目光视若不见，把小柔轻推上前，抚着崭新华服，炫耀道：“我给小柔姐姐准备的礼物，怎么样？还不错吧？”

“……”

江政无语，华服是好，不过你这心机……也挺重的。

“臭老头！你若再看，我便替我娘行使家规，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咳……咳咳！”

红绫又一声轻斥，红建德急忙把目光收回。

小柔的华服不仅好看，而且紧致，曼妙曲线勾勒生动，饶是红建德有所克制，也忍不住馋涎大作，眼都直了。

“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孙婆婆，赶紧上菜！”

“咚咚咚！”

房门轻扣，有人急匆匆赶来。

“红典狱长，古主事给您传话，云鹿迁徙突然提前，让您带上红绫姑娘，还有江公子，务必尽快赶去。”

“这么巧？”

红建德神情一滞，有些意外。

江政不解道：“云鹿迁徙，那是什么？”

“回江公子话。”

不待红建德开口，来人抢先道：“云鹿乃是星渊的一种瑞兽，每年冬日，它们会成群结队的迁往南方，年关之际，便会抵达我族境内。放在往年，云鹿迁徙会延后几日，但在今年，却提前了。”

江政问道：“古主事让我们前去，只为看那云鹿迁徙？”

“江公子以前生活在偏远之地，可能对此有所不知。”

红建德接过话头道：“云鹿迁徙之时，玲珑大人会率一众高层前往观瞻，城里的青年才俊，则会穿梭于云鹿之间，尝试驯服某只云鹿，让其成为自己的坐骑。从这个层面讲，玲珑大人及一众高层真正观瞻的，并非云鹿迁徙本身，而是青年才俊们驯服云鹿的过程。一旦他们表现出色，后面的事情嘛，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嘛……”

红建德道：“在人族眼里，我魔族残忍暴虐，殊不知那只是我们的天性，身不由己，并且长久以来，我们也一直在自我克制。真论残忍暴虐的话，人族比魔族更甚。人族当中的一部分败类，不仅暴虐，还懂得巧立名目，为他们的暴虐大加粉饰，虚伪至极！刚被玲珑大人斩杀的离火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江政了然，道：“离火王治下的普通人族，受不了他的虚伪暴虐，宁愿逃往人魔交界，也不愿苟活于他的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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