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乔幼南收下。

她会收吗？

尽管，她收下或许只是给苗阿姨面子。

但，终究收下了。

乔幼南定定的看着我手里的肖像画。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收下并不代表原谅。

尽管，她收下也不代表接纳。

苗阿姨上前接过肖像画，送到乔幼南面前，问道：“南南你看，小张画的真像你！还不谢谢人家小张？”

“呼……”

乔幼南轻轻吐出一口气。

相框本身很普通，小商品市场20块就能入手。

相框里，裱起来的是一张简笔肖像画。

乔幼南的肖像画。

礼品盒里，装着一个B5尺幅的小相框。

乔幼南终于伸手接下那张画。

乔幼南轻垂双眸，对我说道：“谢谢你。”

过去两天，我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一出。

这张肖像画，独属乔幼南，送别人毫无意义。

这张肖像画，随时看到，随时都会想到，是我的手笔。

乔幼南的嘴唇轻抿，略微流露出一点喜欢的意思。

乔幼南的双手，静静垂在身体两侧。

这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小张，咱们都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乔保同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走走走，进去喝茶！”

我明白，他不是请我喝茶。

我知道，他是对我送乔幼南那份礼物的赞许。

我懂得，他是对我准备礼物那份用心的肯定。

进门，落座，自有保姆上前奉茶。

我们集体回避了乔幼南离婚的事。

我们谁也没有提过往。

我们只是随便闲话家常。

乔幼南陪在一边，始终没有搭话。

乔幼南捧了一本书在手，甚至没有多看我两眼。

乔幼南偶尔会侧开视线，瞄一眼窗外。

铁杵磨成针，需要时间。

万丈高楼平地起，需要时间。

乔幼南对我笑脸，也需要时间。

我不急。

不过，有人着急。

乔保同，苗阿姨两位着急。

“小张，不好意思问一句。”

苗阿姨貌似十分随意的问了一个问题：“你一个人在省城打拼？你父母现在……”

“就你多嘴多舌！问这些干什么？”

乔保同猛地开口，横加阻止。

然后，沉声说道：“小张的父母前两个月的时候，好端端的遭遇车祸，送医院后，意外西去。你问这些，不是在人家小张心窝子上捅刀子吗？”

我心口，的确一疼。

我脑袋，更是一懵。

我眼神，难掩错愕。

我猜到，乔保同亲自调查过我。

我想到，乔保同调查的会十分深入。

我猜想，乔保同会把我的所有事查个底掉。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乔保同的调查，涵盖了我爸妈的事。

我更加没有想到，关于我爸妈的话题，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个场合。

失去双亲的痛，瞬间在心底泛起。

我再难保持脸上的微笑。

我很难控制眼里的潮气。

我不觉垂下头，稍加掩饰。

于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留意到，乔幼南的目光里骤然划过一丝惊愕。

我耳朵隐隐听到，乔幼南的身子似乎在沙发上动了一下。

我心头下意识的，微微一抖。

乔保同明面上，阻止了苗阿姨发问。

乔保同实际上，摊开了我爸妈的无辜离世。

换别人，我或许觉得这是碎嘴。

但，乔保同不是别人！

乔保同，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乔保同，一言一行，都可能藏着心眼。

乔保同，心思深如海。

那么，乔保同故意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苗阿姨问到我爸妈，是不是当真顺口无意。

我只知道，我爸妈的话题，换来了乔幼南的反应。

“小张，对不起啊！阿姨不知道……那个！唉！你节哀！”

苗阿姨致歉，随后说道：“你坐，我去厨房看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

乔保同跟着起身道：“你不提我还忘了，我让厨房专门做了红烧肉，小张爱吃。”

老两口一前一后，离开客厅。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缓缓消失在厨房方向。

足够宽阔的空间，给我和乔幼南留下了足够独处的环境。

这个环境，可能是给我留的。

这个环境，也可能是给乔幼南留的。

这个环境，至少不是给我们俩保持沉默的。

我没话找话，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乔幼南……”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来，恰好听乔幼南同时开口道：“张一诺……”

我们的名字，重叠在一起。

我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我闭紧嘴巴，把话留给她说。

她咬咬嘴唇，问道：“叔叔阿姨的事，多久了？”

“小张，这是你画的，真好看！”

这就是我送给乔幼南的礼物。

这张肖像画，出自我手，天上地下，独此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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