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悦楼的服务，怕是青石镇上最好的了，怎么打包一个东西还这么慢呢？这么些时候了，那刚刚出去的伙计怎么还没来？”

吴掌柜也不知道悦楼的情况，听谢华棠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是有些奇怪。

谢华棠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竟然是因为打包的事情，“没事没事，这没有油纸包那我就不打包了嘛，我当真是觉得悦楼的菜好吃，这才舍不得丢掉呢。”

“真是太谢谢姑娘抬爱了。咱们店里虽然没有油纸包，但是我已经打发伙计去买了，您稍等，马上就回来了。”

大概也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谢华棠起身刚要出包厢往下面瞧一眼，却看见掌柜的先上来了。

“哦？这话怎么说？”谢华棠有些吃惊，毕竟这一顿饭下来，什么都叫她觉得挺满意的，这都吃完了，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姑娘有所不知，咱们悦楼平日里打包的人少，店里面备下的油纸包也是极少，前些日子因为时间久了，那些油纸包便霉了，我便派人把东西丢出去了。没曾想伙计们这几日忘记采买了。”

掌柜的很是歉意，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腰道歉。

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就是天生长得容易叫人亲近，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有的人不管是心地善良与否，单单就是看面相，就叫人瞧着害怕。

虽然这以貌取人的确不好，但是，长得慈眉善目的，还真是占优势。

“知道楼上是锦绣坊的吴掌柜和蓬莱坊的谢姑娘在用餐，咱们特意上来问一声好。”掌柜的笑眯眯冲着谢华棠说话。

“是啊，麻烦帮我包一下这只鸭子，还有剩下的比较多的这几个菜吧。”谢华棠一本正经的同伙计说着，全然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

店小二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恍了神，又恍然反应过来似的，“好好，这就给你包起来。”

其实悦楼这些年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要是寻常的饭馆，那打包用的油纸总归是多少备一些的。

要说这店小二也是悦楼的老伙计了，这几年见过的客人没几万，好几千人也是有的，但是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愿意打包带回家的客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掌柜如此客气，谢华棠瞧着便不知不觉也跟着笑起来了。“这位掌柜，您真是客气了，我们就是来吃个饭，还不是仰慕悦楼的名声嘛。”

“不敢不敢，虽说一方面是来跟二位问一声好，另一方面，也是上来赔不是的。”

谢华棠跟吴掌柜却在二楼等着，好一会儿也不见伙计上来，便有些疑惑。

这小二一溜烟儿的跑下楼，本着柜台的掌柜商量，“楼上有客人要打包，咱们店里可是没有油纸包了。”

掌柜惊讶，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随即反应过来，便叫了伙计去附近旁边的饭馆里面找一下认识的后厨厨子，高价买些油纸包来应急。

悦楼这掌柜是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约莫跟黄氏差不多的年纪，或者还要再大一些的。

虽然成日里与钱打交道，但是瞧着倒也不是一眼便看出来的精明模样，脸盘圆圆的，眼睛一笑就能眯成一条缝，活脱脱一个瘦版的弥勒佛。

“哎呀，这真是没必要，还劳烦你们跑一趟。”人家悦楼的掌柜如此低姿态的上来赔不是，还打发了伙计再去买油纸包，只是为了给谢华棠打包。

知道真相的谢华棠，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姑娘不责怪，这是姑娘您大度，但是此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好，等下这桌的餐费便给您免了，只当是悦楼请吴掌柜和谢姑娘一餐。”

此话一出，别说是谢华棠了，吴掌柜都大吃一惊。

悦楼一顿饭可不便宜，少说都是三五两的银子，这钱在那些家缠万贯的人眼睛里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寻常百姓家，三五两银子就能一两个月的花销便足够了啊。

“不不不，掌柜客气了，这餐原本便是我请谢姑娘的，悦楼无需这样。”吴掌柜忍不住开口，只是因为打包用的油纸包没有了，就给他们免费，这实在是没必要。

“这是咱们悦楼的规矩，两位便是不用推辞了，店里的伙计稍后便送上油纸包，帮您打包，您稍等，我也不便多陪二位，先下楼忙去了。”

掌柜的眼瞧着二位也没有当真生气，知道此事便不会再生风波了，于是便下下楼去了。

不过这没有采买油纸包的伙计，却是遭殃了，生生的就被扣了两个月的薪水。

谁让这就是悦楼的规矩呢。

要说悦楼里面伺候的不是高官大员就是商贾大家，每一个都是平日里被捧着长大，捧着过日子的，出来吃个饭悦楼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那悦楼的好日子怕也就到头了。

虽然谢华棠与吴掌柜不是那样的高官也不是有名的商贾，但是悦楼的规矩便是规矩，既然进了悦楼的门，便是要一视同仁的。

掌柜的下楼之后，留下谢华棠与吴掌柜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了不起啊，难怪悦楼几十年不倒，确实是有别处比不过的长处啊。要说这菜色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其实犯不着这样，但是他们还是做了，这当真是叫人佩服。”

吴掌柜做锦绣坊多年了，生意场上佩服的人不多，但是现在悦楼的当家人，还真是叫吴掌柜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了。

“是啊，我们那个蓬莱坊啊，还差得远呢，跟人家一比这就是正规军遇到了游兵散将。”谢华棠忍不住叹气摇摇头。

吴掌柜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谢华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话便憋回去了。

等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着不说话岂不就是承认了，自己也觉得蓬莱坊比不上悦楼么，吴掌柜觉得脸面上有些不舒服了。

谢华棠倒是不在乎这些，就算是吴掌柜当真当着她的面说，蓬莱坊哪里哪里不好，她也会仔细听着，好好反思是不是如此，做生意便是这样，不能只是看自己的想法，还得学着听别人的意见。

只有这样才能走的长远。

“不好意思，油纸包来了，实在抱歉。”

原来是店里面的伙计买了油纸包已经拿过来了，一边说着便已经上手开始打包，谢华棠只是瞧着便又心里感慨，差距啊，这边是差距啊。

自己的蓬莱坊，手脚这样利索的可没几个。

伙计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好了，还拿细细的麻绳子捆了，方便谢华棠提着。

拿好了东西，谢华棠便与吴掌柜出了包厢。

却不想刚刚出包厢，便听见这楼下闹哄哄的动静不太寻常，谢华棠好奇，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往下瞧，却见到一个年轻的公子，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负手立着正与掌柜的说话。

那掌柜好似格外的恭敬，头都不敢抬起来一般，一直在点头。

“那是谁？”谢华棠忍不住开口问。

吴掌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跟着趴在栏杆边上，同样一脸的疑惑。

那年轻的公子瞧着眼熟，但是却好像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这样的风采倒是跟着悦楼的当家有几分相似，大概五六年前，吴掌柜跟朋友来悦楼吃饭，曾经见过大当家一面。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那种气质不一般的人，却是叫人过目难忘。

“这人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跟悦楼的大当家瞧着还有几分相似呢。”吴掌柜随口便说了出来。

“哦？”谢华棠更是好奇了，这个角度也瞧不见那人长什么模样，单单是像吴掌柜这样看一个外形，便觉得眼熟的，想来还是有点不靠谱。

“吴掌柜真是好眼力，这正是我们的少当家，原本是说过些日子来的，我们也很意外，竟然巧了，就是今天来了我们悦楼。”

谢华棠一听竟然是悦楼的当家，心里面一阵期待，这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若是上去说两句说不定还能多了解一下悦楼这管理的规矩，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拿来给自己的饭馆用了。

谢华棠的小脑袋瓜子里面，小算盘开始哗啦啦的打起来。瞧着下面的人便笑了。

正巧楼下那人大约是感觉一直被人盯着看，忽然抬头，正对上谢华棠一双笑盈盈透着一股子小机灵的眼神，心中没有由头的忽然一荡，谢华棠也觉得很是意外，这人真的长得还挺帅的。

谢华棠一瞧见这人，便觉得心里面舒服。

可就赶巧了，前些日子悦楼备下的油纸已经霉坏了，后厨的人刚刚把那些陈年都没用的东西丢掉。

因为这东西也不是能用到的，所以每日采买的伙计便没着急买，这会儿悦楼里面要说缺什么，还真就是这打包带走的油纸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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