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白辗转反侧，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直听到院子外面的叫卖声，才睁开眼，感觉格外没精神。

“啊，俺没偷懒客官，俺十几年都这么做的。”

四十多岁的农家妇人，把手在衣裙上擦了擦，露出憨厚笑容。

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萧小白一边哈欠连天，一边带着胖鱼出门上工。

南城有个豆汁摊子，旁边还有个五寸钉的矮子卖炊饼。萧小白把数好的两个铜板给豆汁老板，然后又给五寸钉三个铜板买了六个炊饼。

两碗豆汁，六个炊饼，这就是他和胖鱼早餐。

古时候的豆浆，是用石磨加水磨出来，然后用细纱布过滤，中火熬煮的。萧小白喝进嘴里，觉得有股豆腥气。“老板，你这豆浆少了一道工序吧？”

“咱这闹鬼啊。”

“.......”

萧小白发觉周边邻居用一种看勇士的眼光看他们，就知道胖鱼所言非虚。

晚上躺在床上，他开始后悔为什么给胖鱼讲鬼电影了。

过了一会，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去那家牙行租宅子。

“我就不该买那幅破画，二百块钱呢！”

萧小白特别怕鬼，以往看过恐怖片，哪怕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感情自己智商被一个妖怪碾压了，难怪连996福报都拥抱不上。

其实不能全怪萧小白，他没经历过夜不闭户的好时代。而胖鱼在通天河的水底景观别墅，除了毛脸雷公嘴那货，真的没人不请自去，有经验才有发言权。

“我以前也优秀过啊.......”

从不该去文玩街，一直追溯到自己的起源诞生。

如果老爸不认识老妈，就没有自己的一切苦难...归根究底，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那个勤恳拼搏，勇于超越的小蝌蚪。

老百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萧小白开门三件事，关门锁门盯住胖鱼。

萧小白顿时释然，不能拿地球的古代套在这里。

大周王朝拥有超凡力量体系，而这个体系衍生出的事物或产品，和基础农业时代的事物是两条平行线。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消费主力军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都在为前者掏钱买单。

极度缺钱的落后产品线，聪明人懒得付诸精力改良和推进，目不识丁的普通人则是缺乏相应能力。（注1）

比如智能手机卖出宝马价，直接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排除掉。那么移动支付是遥遥无期滴，短视频的沙雕段子是不存在滴，外卖配送要被饿死滴......

在农家妇人一脸期待的目光中，萧小白给她说了一个改良的方法。

磨豆子之前先把黄豆煮半盏茶的时间，可以去除豆腥气。

胖鱼吃的闷闷不乐，萧小白和老板娘聊完之后，也低头默默干饭，心里忍不住怀念老干妈和涪陵榨菜。

就在刚刚，他脑子里有个赚钱的想法灵光一闪。可仔细思考过后，这个灵感又难以继续完善。

萧小白转移思绪，说道：“鱼哥，昨天羊力大仙求救，我怕镇妖府的人去清河坊调查。别的暂时不提，先要给你改个名字，别到时候说错了。”

第一次去义顺茶馆，萧小白自称姓萧，灵感大王自称姓曹。

至于名字，掌柜的没问。

萧小白先入为主，以为胖鱼给自己诌的名是曹灵感，现在“灵感”这个名不能用了。

“不改，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胖鱼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执拗道。

萧小白心说这个犟鱼，只得详细给他讲明道理和利害。

“万一镇妖府顺藤摸瓜，咱俩落网了。你不为我，不为自己，也得想想你的小鱼塘，想想家里那六条鱼吧！”

胖鱼眼神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他们抓灵感，和我曹观音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改名。”

“......你叫啥，观音？！”

仿佛一道霹雳击中萧小白。

曹观音......

我日，多大仇多大怨啊。

难怪非要姓曹呢。

“表字呢？”萧小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古代人取名除了名字之外，还有表字......当然，一般平头百姓没有这么多讲究。

萧小白纯粹好奇问问，如果是曹小白就不美了。

“木吒！”

胖鱼眼里泛起一抹凶光。

好家伙，连木吒都要艹......你与那曹贼何......

木吒可是男的，你比那曹贼更恶！

萧小白决定要抽时间研究一下佛门的谱系，万一这世界某个菩萨也叫观音...搞不好西边佛国的猛男会倾巢而出，对他俩念“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

走到清河坊，萧小白和胖鱼不出意外的跳槽了。

更准确说，他们俩是被挖了墙脚。

一大早就有好几个猎头候在清河坊等他们，什么茗韵阁，景天茶楼，留香院......乱七八糟的名字，萧小白记不清楚。

小时候体育课都上数学了，所以萧小白对数字十分敏感。

“你家五钱银子对吧，先站外圈。”

萧小白把一个穿粗布衣的猎头推到外圈。

“你是六钱银子，先等等。”

“七钱银子在不在......”

“八钱银子，还有比八钱更高的吗？”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是东家派来请萧小白去演出的，没有议价权。除了某个财大气粗的，擅作主张加了一钱银子，其余人并没有这个底气。

另外，萧小白两人虽有了一些名气，却只是在市井间扬名，还算不得名角。

好似网红和明星的差别，出台费自然天差地别。

卡姿兰大眼睛的宁有晴和楚原两人从义顺茶馆出来，恰好看到萧小白待价而沽的一幕。

萧掌柜也站在门口，靠着门帮，一副恰了酸柠檬的幽怨模样。(′?︵?`)

“这个人长的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如此市侩无耻，我看他肯定有问题。”

宁有晴鼓着小腮帮子，一副看萧小白不顺眼的模样。

楚原在旁边解释“宁小姐不知，市井小民平日多是这副斤斤计较的嘴脸，当然，如他这般......庸俗贪婪的不多。”

楚原是圣德三十七年的秀才，作为文化人，搜肠刮肚才想到一个稍显文雅的词。

读书人骂人，岂能学那帮粗胚。

庸俗贪婪...不要脸，宁有晴一听就很开心，说得正合她心意“你也说了，正常人没有他无耻，那他就不正常喽。”

“......”企业级理解。

“我看他即便不是妖道的同伙，应该也不是好人...诺，这个赏你，我们跟着去探探虚实。”

宁有晴破案正在兴头上，甩手赏给楚原一锭元宝，足有五两重，相当于镇妖使一月的俸禄。

萧小白不知道有人骂自己赚了五两......

如果知道，铁定让那冤大头破产！

他跟着八钱银子来到一家叫“飘香楼”的勾栏，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胭粉味，可见字如其意。

萧小白觉得地球上很多商家就该跟“飘香楼”学一学什么叫直白。

比如拼夕夕，听名字以为是做网购的，实际上是收割智商的。

两人前脚进去，宁有晴他们后脚就到了。

“宁小姐.......”

楚原面色尴尬拦在宁有晴前面。“这勾栏场所，你的身份不太合适进去。”

宁有晴不解“不就是听曲吗，我以前还跟我爹去过。”

此勾栏非彼勾栏啊...楚原苦笑解释。“宁小姐说的是戏馆，与飘香楼不太一样。”

在大周王朝勾栏是娱乐场所的统称，其中有正经听曲的，也有不正经只演奏不听声的。

带着宁有晴去飘香楼，就算宁家那位横压七州之地的老祖宗不拍死他，苏师姐也要清理门户......

（注1：忽然间就解释了为啥玄幻动辄几万年历史，可是文明一直停留在古代的问题。哈哈哈^_^）

“我们用不着锁门。”胖鱼抱着膀子，一副没人偷咱们的自信模样，萧小白眼里闪烁迷惑。

萧小白在床上转了一个身，隔壁胖鱼呼噜声震天响，让他稍有安全感，除了影响睡眠.......

躺在床上睡不着，思绪像是开闸一样更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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