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说，此时思念过甚的殇也根本听不进去，还不如直接威胁。文可连老头子的情况都还不知道，没心情去浪费口水解释。

“好。”迫于文的威压，以及之前恐怖的告诫，殇极不情愿的点头。

哐哐！

“都别抢，一人半个，谁敢多吃我把会他腿给卸下来。”文拍打着铁笼，冷酷残暴的喊道，活脱脱是个酷吏。

一路颠簸，仅仅小半天，屁股现在还有些发麻。

这些是在堂口就已经补充好的，避免“牲畜”在半道饿死。

文取出已经发霉起虫的黑面包，每个掰成两半往笼子里丢。

笼内死沉沉的气氛瞬间暴动起来，饿着肚子，在食物面前，他们本能的没有丝毫抵抗力。

文转头惊异的看着司机。

许是被这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司机侧脸避开文的视线。

“我去给卡车加点油，免得半路抛锚了。”司机逃命似的快步离开。

越往前走，地面的泥土表层逐渐出现黄沙，也不知这地方是怎么来的，之前还是正常的土地，车子开着只是一晃眼，前方已经出现遍地飞沙。

怪不得地图上这里是一片空白，这里完全不适合普通人长期居住。

“不能再往前了，否则车子容易被沙子陷住。”还没到达地图上的位置，司机已经神情严峻的说道。

天色已经暗了，卡车比预估的时间更晚，途中的路烂的实在难走，但也即将到达目的地。

“我去给他们喂些吃的。”活动完身骨，文走向卡车后，他可没准备让这群人饿死。

车后挡板一侧，挂着一麻袋食物，两桶水。

“忍一晚，明早你们就能相聚了，不然就像我说的。”文没有去解释因为时间太早，会容易暴露。

“我们下去透透风，殇，你待在车里，不准下来。”

“为什么？”殇很不解，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又是唯独他要待在车上，他想下去见他爸。

走下车，活动了会身体，果然神清气爽，就是这干燥还夹杂着细沙的热风与此刻的舒爽格格不入。

“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文望着远处的沙丘，喃喃自语。

笼子里，稍微安静了些许，被排挤到最后的女人和小孩也终于能得到一块食物。

只是有些人吃得太急，干燥的黑面包卡在干枯的喉咙里，呛得直咳，猛地拍打胸脯。

要不是半个黑面包本就不多，恐怕吃顿食，就有人当场报销。

哐哐哐！

“都给我吃慢点。”

文拍打着铁笼警告完，接着取下水桶，直接往笼子下倾倒。

卡车后加装的不仅只有笼子，下面铁板同样被改造过，铁板多出了许多连通的凹槽，就像喂鸡的食槽一般，黑帮的本意恐怕也是为这些“牲畜”喝水专门改造的。

笼子里的人在拥挤的环境下需要弯下腰，拖着手上的铁链，捧水的动作非常艰难。

这些文就管不着了，他又不是圣母，只要这些人别饿死就行。

另一边，司机正托着一个铁桶，往油箱里倒着油。

“真是神奇，加这么点东西就能拖动这么大的车子。”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司机身后，看着那淡黄的液体倒入油箱，感慨道。

“只是燃烧柴油产生动力，都是最原始的技术了，这有什么神奇的，你是没见过……”少见多怪，司机不假思索的接话，突然停顿，他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要不你教我开车吧！”

看着司机驾驶卡车，文早就对这个大大的钢铁玩具眼馋许久，或许是多数男人的天性，对机械总会生出情有独钟的兴趣。

“算了。”文接着就自己否决了，现在可不是有空闲学车练车的时候，最多路上跟司机了解一番开车的常识，学些理论。

加完油，两人踏上一座沙丘，席地而坐。相较于狭小密闭的车厢，显然外界的广阔更让人心旷神怡。

司机抬头看向文，又低头，表情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呃，那个，临时居民证我什么时候能拿到？”司机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城，不然早就没了求生的欲望。

说完又有点后悔，自己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文的目标还没救出来，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这一千星币给你，我只想……”为了弥补，司机把堂主塞给他的钞票拿了出来。

一共十张，每张面额一百的星币。

文坐在那，没接，而是问道：“你不是贫民窟的人吧！”

刚加入黑帮就会驾车，对城里的情况好似很熟悉，言语里时不时冒出一些贫民窟里绝不可能接触到的词汇。

刚接触时，文还没有怀疑，只当是偶然，毕竟人群里总会产生几个奇葩。就像贫民窟里，书籍完全没用，文却能看得津津有味。

而随着一路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些话语，一个贫民窟的普通人，就算偶尔道听途说，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不属于贫民窟的见识。

司机递钱的右手僵住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

“以前不是，现在已经在这地方了，和贫民窟的垃圾又有什么区别。”痛苦，带着些悔恨，无意中连文一起骂了进去。

“说说。”文也比较好奇，一个城里人怎么会沦落到贫民窟的。

按文的印象，每个贫民窟人向往的城里，那可是天堂般的存在，无数人为了一张只有一年期限的临时居民证拼死拼活。

要是连本身就是城里的居民也会被驱逐，情况恐怕比文之前想的要差上太多。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身份，司机掩饰着的情绪就像蓄满水的堤坝被破了个口子，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苦闷如洪水爆发，忍不住要全部宣泄。

“看到这根手指了吗？”司机自嘲的指着右手的断指。

大拇指缺了一截，但断面处很光滑，不像是天生的。

“被砍了。”丰富的贫民窟撕打经历让文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的，赌博被砍的，我现在甚至连开车都只能小心翼翼，生怕连方向盘都抓不稳。”司机自嘲道。

“嗯，看出来了。”文很平淡的回道。

文见过贫民窟更多的惨状，只是断一根手指这种小伤让他生不出多余的同情或嘲笑。

“在城里，我有赚钱的职业，一个温柔的妻子，一对可爱的的女儿，家庭美满。”司机自顾自说着，陷入了回忆，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温馨。

“但那天，全毁了，你知道吗？就那一天，他们出老千，让我输了所以，家财散尽，妻离子散……”讲着讲着，司机呼着粗气，情绪暴走，竟伸手要提起文的衣领。

文伸手一拍，将伸来的手抽了回去。

手骨上传来的疼痛让司机清醒，颓废的躺在沙丘上。

“是他们逼你去赌的？”

“不是，但他们用金钱和美色诱惑我。”

“你发现他们出老千了？”

司机被越问越气，这个厉害的矮子是在故意嘲笑他吗？瞪眼对着文咆哮：“你想问什么，我要是发现了还会沦落到这里吗！”

打不赢你，那就大声吼。

文面无表情，只要别动手动脚，不把口水喷到他身上，他没那么容易发怒。

但是，文不介意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活该！”

司机咆哮张开的面部表情还没完全收回，表情凝固。

是他的错吗，明明是那些出老千的人害得。

“是他们出老千才害我输得这么惨，是的，就是他们……”司机像是找到了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原因，拼命解释。

“技术菜，主动入套，不自量力。”文用着平静的语气，精准补刀。

“哈哈哈，我就是自作自受，活该，我就是活该！”司机面部扭曲，笑得像哭。

一个小东西砸在司机的胸口，司机伸手抓起来定睛一看，一张普普通通的白色卡片，面部表情再次僵住。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本来要到了地方才能给你，现在就当提前发给你报酬。”文站起身来，风吹得够久了，故事也听够了。

“谢谢，谢谢！”司机激动地又是哭又是笑，眼中绽放出光亮，“我能回去了，我终于能回去了。”

“记住，走完这段行程，那东西才正式属于你，不然我能给你，也能收回，连你的命。”

如果能更好的达到目的，文不介意先付报酬，当然这要在他能掌控的前提下。

殇愤愤不平的看着窗外的两人，那个司机又哭又笑，像是发神经一般，这是被文的神经病给传染了。

“就我被关在这车头里，连爸爸都不能见面，你们两个神经病都能出去。”

殇抓起鸡腿，三人中他最弱，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悲愤的啃下一大口，“让你们关着我，我要把你们的那份也吃光。”

殇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悲愤交加，突然瞥见两人就要往回走，慌忙苟下身子。

驾驶室地上，全是被啃得干净的鸡骨头，殇正鼓着圆肚皮，手上还拿着根鸡骨头，惊慌失措。

“快快快。”

这只从堂口里带出来的烧鸡，一路上，文开始是没胃口吃，后面是准备作三个人的晚餐，也就一直留着。

殇又偷偷朝窗外看了一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近，刚刚吃得时候悲愤，此时吃完后却有种预感，自己等下会很悲痛！

“可能是武器试验吧！”跟下来的司机随口接道。

“也差不多了，就在这停下吧！”文回道。

卡车熄火，刹车，车速并不快，但还是在沙地里滑出一条溜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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