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连续几人都已投中，颜时途失望地说：“难道今日人人都成了神箭手，就没有一人投不中的？”曾和培笑着说：“放心，颜九，如果人人都能投中，等会儿曾某陪你饮个够。诸位，刚才除内人外，都是几位男子投壶，现在就请几位女子来投壶吧。”

柳雅萱淡淡一笑，拿起食案上的箭，轻轻一动，直奔壶里而去。明紫香拿箭同样轻松完成。轮到杨碧玥投壶。杨碧玥看了看壶，对陶简说：“夫君，还是你先投吧。你信不信，你若能投中，我保证也能投中。”陶简不在意地说：“行，那我先投，也好给你做个示范。”拿起食案上的箭，随意看了一眼壶，投了过去。箭一飞出，迅速插过壶身，落在地上。陶简呆愣着，还没回过神来，便听颜时途兴奋地说：“好了，这下我饮酒不寂寞了。”杨碧玥气得抬手拍了一下陶简的手臂，大声地说：“发什么呆啊，赶快饮你的罚酒。”陶简有些尴尬，怏怏不乐地用杓从大酒樽里挹酒，斟满自己的酒杯，举起来，一口饮尽。杨碧玥拿箭投去，不偏不斜，正落壶里，随后得意扬扬地说：“看吧，我投中了。”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应由莫昱鼎投壶了。邢采婷冷笑着说：“夫君，你可别饮第二杯罚酒啊。”本来就已紧张的莫昱鼎更加紧张了，拿箭的手略微发抖，迟疑一会儿，将箭投了出去，偏离壶身足足半尺远。邢采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你真听我的话啊！”颜时途打趣地说：“邢娘子，莫昱鼎平时不都是非常听你的话吗，今日也是一样的啊。”邢采婷侧过身，白了颜时途一眼。莫昱鼎羞得无地自容，只得乖乖地斟酒饮下，完后还在不停地叹息。曾和培热情地说：“没有关系，投中与否，都乃正常之事。我们要反复投很多次，到了那时，投不中的人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连曾某也要饮罚酒呢。”古桥拿着箭，气定神闲，略一思索，一投入壶；颜时途也没有失误。

看见多人未中，本来就不当一回事的颜时途越发兴奋，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小心，而是故意高声地说：“诸位，请仔细看我颜某如何投壶。投中没酒饮，投不中有酒饮，那我还是饮一杯酒吧。”闭上眼睛，朝前胡乱一扔，箭杆横着打中壶身，掉了下来。颜时途高兴地说：“好了，我一人斟酒饮了。”用杓在大酒樽里挹酒，斟满自己的酒杯，拿起来，一口饮尽，说：“真香啊！”

众人反反复复投壶，有小心谨慎投中的，有麻痹大意未中的，有轻而易举投中的，有得意忘形未中的。对每一次都投中的曾和培、易连瑜、柳雅萱、康一松四人，众人都交口称赞，欢呼祝贺。特别是柳雅萱有一次将箭投入壶里后，箭朝投出方向反弹回来；柳雅萱接住后，投入壶里反弹回来，又接住再投入，箭再反弹，来回六遍。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仿佛在欣赏一场无比精彩的表演。第七遍时，箭才最终落入壶里，不再动弹。众人齐齐地大声喝彩，叹为观止。

看着众人这般称心喜悦，曾和培非常高兴，大声地说：“好了，诸位，投壶游戏就到此为止了。九儿，你去将所有的箭和壶都收走，再端一张小几案来。”薛九儿上前收走箭和壶，并端来一张小几案，放于壶的原来位置上。曾和培又对薛九儿耳语几句。薛九儿转身进屋，拿出一个小物品和一个盘子，将盘子放在小几案上，小物品放在盘子里。众人仔细看着小物品，高约一尺，雕镂形貌如一个碧眼高鼻、额宽发虬的西域胡人，头戴绿帽，身着绯衣，抬着一只手，指向前方，模样甚是可爱。

眼看气氛有些压抑，曾和培忙站起身，大声地说：“明紫香大才女说得对，今日诸位是专门来庆祝曾某乔迁之喜的；既然是喜，那我们每一个人都应高兴快乐才对。颜九不是喜欢饮酒吗，此时，我们就一起进入中堂，开始宴饮。”众人跟着站起身，走向中堂。

偌大的中堂中间的四个方向整整齐齐地各放置着两张檀木食案，每张食案早已摆满珍馐美味和馔果佳酿，香气四散；食案后面各有两个檀木凳子。一个精美的长行细口壶立于八张食案相围的中心开阔处。曾和培将右手一伸，说：“请诸位入席吧，夫妻和情侣坐在一起。”众人随意坐下。除了夫妻和情侣外，易连瑜和归鹤隐，康一松和颜时途，分别相邻而坐；柳雅萱一人而坐。每张食案上放着一个盛满酒的大酒樽，便于众人在饮酒时，各自以杓挹酒。

待众人坐定后，曾和培用杓在酒樽里挹酒，斟满自己的酒杯，举起来，深情地说：“来，为了庆祝扬州的才子和才女相聚这座聚贤宅，我们共饮一杯！”众人纷纷用杓挹酒并斟满酒杯，同时举起，多数仰头饮尽。接着，滴酒不沾的沈蕙萸将酒全部倒给了饮尽后的曾和培，康一松将酒全部倒给了饮尽后的颜时途。曾和培又说：“今日欢聚，曾某略备薄宴相待，若有不周，还请诸位多多见谅。”众人客气一番，之后举箸品尝美味佳肴。

莫昱鼎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邢采婷，然后说：“曾二，是这样的，四年前，扬州大船商叶尔秋的父亲死了，叶尔秋想找人写一篇墓志铭，由于声名狼藉，整个扬州城内的文人都不愿代笔。于是，他们就找到乡下并不了解叶家真相的颜时途，通过一些手段，将颜时途骗到叶府写了墓志铭。写完，颜时途走出叶府，在附近一家酒肆买酒时，听到两个酒博士说起此事，才明白受了叶尔秋的骗，至今仍是悔恨交加。”归鹤隐见颜时途愧疚地低下头，忙安慰说：“颜九久居乡下，定然不太清楚城内情况，即便为叶尔秋的父亲写了墓志铭，也属情有可原，不必过于自责。”古桥忍不住骂道：“这个该死的叶尔秋，历来作恶多端，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长眼，在几个月前的风雨之灾中，不狠狠地打雷劈死他。”明紫香急忙劝道：“今日众人是专门来庆祝曾二乔迁之喜的，你勿要出口骂人。”

薛九儿抱来一捆箭，在每张食案上放了一支。易连瑜看了看箭，又看着中间立着的那个长行细口壶，满意地说：“看这箭和壶的大小，应该符合标准。”曾和培说：“那是当然。十三个人共十三支箭，每支箭都长二尺四寸。中间的壶高一尺，壶口径长三寸，壶耳径长均一寸。每张食案距离那个壶刚好两箭半远。请诸位注意了，壶里没有小豆，一旦投中，箭可能会反弹出来。好，此刻就从曾某开始投壶。”拿起食案上的箭，将箭头对着壶口瞄了瞄，轻轻一投，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闪过，稳稳地投进壶里。然后，沈蕙萸模仿照做，镇定下来，稳住右手，一箭而中，顿时松了口气。易连瑜拿起箭，说了声“中”，抬手一掷；果然，箭飞过去，应声而入壶里。接着，归鹤隐也顺利投中。

陶简故作大度地对杨碧玥说：“这下你可以放心地投壶了，若没投中，我代你饮酒便是。”杨碧玥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说：“夫君，你还是自己好好投壶吧；到时候我们究竟谁代谁饮，都不好说呢。”邢采婷则大大咧咧地对莫昱鼎说：“夫君，不要紧张，论才华，我不如你，可要论酒量嘛，你最好认输。前三次投不中，你自己饮，后面投不中，我代你饮。”易连瑜开玩笑地说：“莫昱鼎自从入赘邢家以来，小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幸福啊！”莫昱鼎羞臊得满脸通红，忙瞪了邢采婷一眼，说：“我投不中，我自己饮，你别管。”邢采婷不服气地抬头朝莫昱鼎一扬，说：“就你那酒量，哼……；算了，不说你了。你可要记住啊，等会儿饮醉了不许找我。”旁边归鹤隐听了抿嘴而笑。

古桥轻声地对明紫香说：“明四娘，若需要我时，你直说就是了。”明紫香微微一笑，说：“我没事，你呢？”古桥笑着说：“我也没事。”看见别人议论完后，康一松才稍显着急地说：“曾二，鄙人今生都没有饮过一滴酒，如果投壶不中，那就……”曾和培醒悟过来，说：“对啊，康六从不饮酒，曾某倒给忘了；看看在场诸位，有谁愿意代他饮酒啊？”归鹤隐笑着说：“康六勿急，归某代你饮酒。”易连瑜也笑着说：“是啊，康六一直卖酒不饮酒，如果投壶不中，我们二人轮流代你饮酒，怎样？”颜时途急了，不满地说：“我坐在康六旁边，还没说话呢。”易连瑜说：“颜九，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过于贪杯啊。”颜时途还想要说，见康一松站起身，叉手向前，感激地说：“鄙人不才，在此谢过二位兄长。”遂也作罢。

第一轮下来，只有二人未中。薛九儿走到壶边，将十三支箭收拢，又重新放在每张食案上。第二轮开始，仍按原先顺序投壶。曾和培投中了。沈蕙萸手一软，箭落壶外。曾和培笑着说：“无妨，我代你饮罚酒。”饮下一杯酒。易连瑜和归鹤隐均梅开二度。柳雅萱和明紫香也无悬念过关。

又该陶简投壶了。陶简拿起箭，紧紧盯着壶，屏住呼吸，过了片刻，一咬牙，手一投，箭终于进入壶里；随即长长地舒了口气，激动地说：“中了！中了！”杨碧玥不屑地说：“你中我也中。”拿箭投了过去。凑巧，一股微风吹来，使得箭头一偏，插入壶的左耳，整个箭杆斜倚在上面。杨碧玥心有不甘，却也无法改变。曾和培大声地说：“这次只算半中，下次再出现此类现象，就饮一杯罚酒。”

莫昱鼎再次拿箭在手，犹犹豫豫，不敢投出。邢采婷不耐烦地催促说：“快投啊，也就一杯酒而已，实在不行，我代你饮就是了。”莫昱鼎只得使劲一扔，结果用力过猛，箭刚投在壶口便倒下了，箭头浅入壶里，箭杆斜靠右边壶口上。曾和培大声地说：“这次也算半中。”莫昱鼎窘得不知所措。邢采婷爽快地说：“也好。这样吧，我投中了，饮一杯，投不中，饮两杯。”拿箭投中，然后用杓在大酒樽里挹酒，斟满莫昱鼎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又对莫昱鼎说：“好了，我代你饮了。”莫昱鼎难为情地说：“应该我饮才是。”邢采婷眼睛一瞪，说：“应该投中才是。”

宴饮进行一阵，曾和培说：“光是这样杯来盏往，甚是无趣乏味，曾某提议：我们现在玩一个投壶游戏，人人都要参加，只要每次投不中者，均要饮罚酒一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易连瑜笑着说：“当然可以。不是易某夸口，易某走遍大唐各处，别的不敢说，若说这个投壶游戏，那是驾轻就熟啊！”归鹤隐兴奋地说：“好啊，我们归家经常宾客盈门，很多宾客都喜欢玩这个投壶游戏。”柳雅萱笑着说：“提及投壶游戏，我和明紫香也不陌生。不过，一次投不中者便要饮罚酒一杯，那之前就需将规矩定好，否则投箭时一旦出现箭横在壶耳、箭尾倒插壶中等现象，谁也不清楚究竟是算中呢，还是算不中？”邢采婷满不在乎地说：“不管定什么规矩，反正我很少投不中。”陶简先和杨碧玥耳语几句，然后说：“若让我说，规矩是应该定好，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要怎么定才好呢？”古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是在曾二的宅院里，规矩必然由曾二来定了。”颜时途听见投壶不中者饮罚酒，眉开眼笑地说：“曾二，要将规矩定的难一些，这样才能多找几人陪我饮酒啊。”

沈蕙萸担忧地说：“夫君，我以前很少参加投壶，万一没投中要饮罚酒……”曾和培笑着说：“没事，你若没投中，我代你饮酒。诸位，既然让曾某定规矩，那曾某可就定了。此次投壶游戏，是采用壶里不加小豆的‘骁’式投法，规定：投箭时，出现箭横在壶耳、箭尾倒插壶里、箭直接浅入壶里而箭杆斜靠左右壶口上、箭投在壶口上旋转后浅入壶里而箭杆斜靠左右壶口上、箭入壶耳且箭杆左右斜倚于壶耳等，一律算为半中，这一次不饮罚酒，第二次再出现此类现象，则算一次不中，饮罚酒一杯。考虑到今日有夫妻同来的，有情侣同来的，因此，夫妻或情侣中的一人该饮罚酒而不愿饮的话，另一人可以代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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