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喜欢过年的一个人, 应该也很喜欢元宵节吧。

他翻身下床, 还没来得及穿外衣，就先拿起放床头柜子上的纸笔, 上面了几个字, 递到陆云初面前。

桌上的碗里堆着白皙的面条，面上卧着煎蛋，颜『色』非常素淡。面上用萝卜歪歪扭扭地摆了缺胳膊短腿的四个字，依稀可以辨别是“生日快乐”。

陆云初不意思地笑了笑：“找不到其他颜『色』看又方便雕刻的蔬菜，只能用胭脂萝卜了。”

陆云初见他这样, 以有什重要着急的情要对自己讲, 低头一看，发现纸上着一行清隽的字：

陆云初拽着他的手腕他拉到桌子旁，指着桌上的长寿面对他道：“生日快乐！快去洗漱收拾，过来吃长寿面。”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今日原来是自己的生辰。

他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似乎控制有什东西无端撞得他一软，脏突然酸酸的，酸到柔软一片，像融化了软绵云层间。

他尴尬地缩小，不知道如何是。

陆云初拽住他的手腕，子上前三个字按住：“不是元宵节快乐。”

果然说错了，闻湛无措地垂眸，却她接着说道：“是生日快乐。”

不知道何，最近他渐渐始习惯睡眠了。那些目不交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曾经无数个昼夜睁着眼凝视黑暗的时光似乎只是一场梦。

他从床上坐起来, 陆云初不知道什时候起床的, 床侧空『荡』『荡』一片。

闻湛懒散地用手臂支着上半身, 缓了缓, 散去睡意准备起床。

闻湛『迷』『迷』糊糊地张眼, 有点反应不过来。

……生日快乐？

他诧异地抬眸，第一反应是认今日是陆云初的生辰。

陆云初今日似乎格外，闻湛疑『惑』了一瞬，忽而想起今日是元宵节。

陆云初见他已经醒了, 有些失望。她来想推醒他的同时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那样一定很有仪式感。

她碗放桌上, 走到床边, 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

——元宵节快乐。

她愣了愣，半晌哭笑不得，什呀。

闻湛胸腔酸胀，他侧头，一时不敢和她对视。

陆云初见他站原地不弹，催促他道：“快去穿衣裳，别冻着。”

闻湛胡『乱』地点点头，匆忙地走，用比平常快很多的速度穿戴洗漱。

收拾完以后，他坐到桌前，不知何有些紧张。

陆云初他对面坐下：“长寿面只有一根，尽量不要咬断了吃。”她补充道，“味道可能不，了防止面条断掉，我『揉』得比较粗。”

闻湛并不像以往那样眼睛晶晶亮地盯着食物，今日的他格外地沉默。虽然用“沉默”两个字形容他不恰当，毕竟他一直都是沉默的，但陆云初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并不像以前那般轻松欢快，而是有些沉重的东西。

他拾起筷子，埋头吃面。

了衬长寿面，陆云初特意选了一个海碗，于是他埋着头的时候整个脸都要快被碗边给盖住了。

他吃的很慢，一一地咬，慢慢地咀嚼，也不抬头看她。就这细致地吃着，让她有些忐忑。

“是不是很难吃？”陆云初小声说，“如果不吃就别吃了，只是取个吉利而已。”

到这话闻湛赶紧摇头，但依旧死死地埋着头，不敢让她看自己的神情。

虽然闻湛表现有些奇怪，但陆云初还是放了。

她闻湛对面坐下，支着头看他。

面汤是用鲫鱼汤做的，『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颜『色』虽素但味道丝毫不寡淡。面条『揉』得够紧实，不会糊汤，挑起时能够裹住饱满的汤汁，每一都是纯粹的鲜。汤面儿上洒了点胡椒，鲜味便带上了独特的暖意，一汤面下肚，浑身上下都泛着熨帖的温度。

这一碗面条看似简单，实则融入了陆云初一番思。因怕面条粗不入味，陆云初特地面粉里面放进了鱼糜。

鱼肉放盐后慢慢拍打，变成软融细腻的肉糜，黏糊糊的，带点弹润的胶质，正与面粉一同『揉』制。感比一般的面条多了弹滑，咬后那股鲜甜细嫩的鱼肉鲜味舌尖绽放，偏又同吃鱼肉的感不同，吃来很是新奇。

闻湛埋着头吃面，那模样似乎要把碗边给啃了一般，看着有点笑又格外的可爱。

吃碗面喝完汤，他又去夹碗底四个用作摆设的萝卜字。

陆云初赶紧阻止：“别吃那个，味道很奇怪的。”

闻湛不，闷头把“生日快乐”四个字都吃了。

胭脂萝卜味道清爽，肉质脆嫩，带点生涩的辣味，配着鱼汤吃确实是很奇怪，但闻湛并没有的反应，认真地把碗里的所有食物都解决完，才终于放下筷子。

陆云初误会了，感叹道：“怎饿成这样呀？”

闻湛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

她拍拍手，站起来：“还有生日蛋糕呢，虽然应当晚上吃，但是晚上我们要出去，所以就早上吃吧。”晚上有男主上元节相会的剧情，作恶毒配的她自然少不了戏份。既然可以出门，那就把闻湛捎上一起逛逛元宵灯会，地过一次生日。

她从厨房端来简陋版的蛋糕，蛋糕胚是用小锅煎烤出来的，和现代加泡打粉并用烤箱烘烤的蛋糕不一样，内陷更厚实，少了蛋糕蓬松的感，但相对来说感更湿润，蛋香味也更加浓厚。

甜品店十步一个的现代，这种老式蛋糕早就被淘汰了。得再往前推个十年，才能放学路上的巷见到摊鸡蛋糕的小推车，比起烘焙产生的绵柔『奶』香味，老式鸡蛋糕的香味少了缠绵，多了温暖，香溢满街，久久不散。

淡紫『色』的芋泥绵绵滑滑的，捣得细腻，堆金黄『色』的蛋糕胚上，像一朵芋泥云。

生日蜡烛也很简陋。红烛削细削短，雕了点花，用蛋卷围住末端『插』芋泥上，勉强算是模仿了生日蜡烛的形。

但闻湛并不知道真正的生日蛋糕应该多豪华，他只觉得无比新奇。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一天，从一早起床就惊喜不断，像全世界的光都照到了这间屋子，这种被围绕被意的感觉实是让人无措了。

他害怕出错，又很想尝试蛋糕，抬着眉『毛』看陆云初请示，抬眉的时候眼尾会上扬，带上了点圆溜溜的意味。

陆云初轻笑，道：“闭眼，许三个愿望，许完愿望后吹灭蜡烛，这样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她时刻不忘胡说八道，“今日是你生辰，老天爷一定会特别关照的。”

实现愿望哪有那简单，但她语气如此笃定，闻湛竟生出自己或许也会被老天眷顾的妄想。

“快想想有什愿，快许愿，蜡烛一直滴油。”陆云初催促道。

闻湛愣住了，愿？他似乎没有什愿。

陆云初以他没有转过弯儿来，提醒道：“所求之、所愿之都可提，今日可以贪一点。”

闻湛眼里的笑意渐渐被『迷』茫取代，他蹙着眉头，努力地思考。

他从来没有妄想过命运能施舍他什，可她来了。或许她只是短暂的停留，或许她是他陷入混沌之后的一个梦境，但她确确实实地出现了，长久不消的凝滞黑暗打破。

他摇摇头，上道：我无所求。

完后担陆云初不，他特意后面补充道：不若你来许愿吧？

陆云初被他逗笑了：“哪有这种说法？”看他这样当真是被自己唬住了，生怕浪费了向上天索愿的机会。

她出谋划策：“那就许最简单的愿望吧，健康、快乐、平安。”

闻湛点头，闭眼，屏住呼吸，中默念出愿望。

他害怕自己贪，只求了陆云初安康顺遂。

许完愿后睁眼，按照陆云初的说法，试探着吹灭了蜡烛。

“啦。”陆云初赶紧不断融化的蜡烛拿下来，“吃蛋糕。”

蛋糕一份二，他俩一人一半。

每一层鸡蛋糕里面都夹了厚厚的芋泥，芋泥里糖放得很少，加了牛『奶』后更加细腻，用手轻轻一捏，慕斯般柔滑的芋泥急火火地挤了出来。一层湿润醇香的鸡蛋糕，一层香气淳朴的芋泥，层层叠加，细微的感被无限放。

闻湛很喜欢芋泥，吃完以后尤不过瘾，意犹未尽地盯着空盘。

陆云初赶紧道：“你今天早上吃了一碗面，又吃了蛋糕，吃得够多了。”

闻湛点点头，收目光笑了一下。他笑的时候半垂着头，嘴角内收，微微勾着，像是不意思的样子，有些怯。

他真是懂得怎狙击人了，试问谁能抵抗一个清冷似雪的美人对你这样藏匿着怯感笑。

陆云初觉得闻湛变坏了。

她假装气呼呼地道：“不准这样笑了。”

闻湛收起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他眼神明澈，不掺一丝杂质，陆云初顿时觉得自己错怪了他，嘟囔道：“算了，你是寿星，多吃一没。”

她自己手里的蛋糕撕下一块儿递给他，芋泥非常多的一块儿。

闻湛赶紧接过。

然后趁她没看自己的时候，用蛋糕遮住嘴唇，翘起嘴角偷笑了一下。

闻湛见她神情不对，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记得新年的时候她说过“新年快乐”, 便以元宵节也能用这样的句式，原来弄巧成拙了。

刚掀被角, 陆云初就端着一个海碗跑了进来。

他下意识侧头看窗外, 疑『惑』是不是自己睡久了, 否则今日什这早用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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