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值夜者们从未真正觉得亚尔兰是个正常人一样，在他的灵视中，对面那个看起来有着正常人喜怒哀乐，外表也与正常人并无二致的“黑发少年”，却有着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表现。

正常人非肉体的部分都被分为数层，包括了最根本代表灵性的精神体，与灵界与星空交流的星灵体，和肉体结合的心智体，以及最外层的以太体。

这是什么？还有其他人？火球术？爆炸？他的大脑内一片混乱。

恍惚间，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很快清醒过来的他意识到，不管那个人是用奇怪的法术造成了爆炸效果，或者在那里提前存了火球项链刚刚用召唤火焰的能力将它引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但对面的生物，他在灵视下的以太浑然一体，没有半点正常人身上不同器官的损耗，没有任何代表虚弱和脱离的部分、每个器官都仿佛和身体深深结合，在作为整体的“存在”彻底消逝前，不会提前有任何的衰竭。

轰隆！

亚尔兰正想凭借自己的防护箭矢挡住可能袭来的空气弹，却用余光看到自己身后似乎有火光泛起，随后带来的就是如同音鸣爆在自己身后爆炸的冲击波。整列车厢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碎屑在四处迸射，打落在防护箭矢的无形结界上。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亚尔兰感觉到自己的耳内嗡嗡一片，听不见其他声音，然后他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仿佛提前预料到一般，以弧度最小的侧身，顶着博尔吉亚外貌的生物就那样轻松躲过了子弹，就好像未来在他眼前展开。

啧，敏捷真高。亚尔兰想着。

博尔吉亚身后，跃出的燕尾服男人形似恭谦地向他欠身，似乎在他决定显露身份后就决定好一切按照他的意志行动，很快，他就和从驾驶室撞开门冲来的伦纳德缠斗在了一起，凭借操纵火焰的能力，和完全看不到弹道轨迹的空气弹，他只是片刻就将伦纳德那身正装彻底销毁，双腿被火焰烧的有些焦黑，身侧也多出两处竭力躲避才避过的弹痕。

又是密修会？对，大火为他们提供了完美的目标，黑夜中的火光就是这样醒目。亚尔兰恍然，他们没理由不来拦截，而现在的值夜者正处在刚遭遇完战斗，状态最差的时候。

为什么贝克兰德方面只派遣了这样的增援？为什么他们到来的时机如此巧合？他没能去细想这些事情，只是再次从身后的卷轴盒里掏出了卷轴，施展了在之前刚刚抄录下来的法术。

防护箭矢！无形的结界再次笼罩了自己，他向前一步，挡住了克莱恩软倒在座椅上的身躯。

在亚尔兰愕然的目光中，扑到他身前的克莱恩身躯中弹。子弹击中他的腹部，倾洒出的鲜血染红了被撞倒的座椅，很快在高温下散发出呛人的气味。

看着黑发的洛络塔女士努力从地板上爬起来，用仇视的眼光看着自己，博尔吉亚恍然道，“也许我们需要再让大家坦诚一些，才能继续交流。”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实际上。”中年人依旧用着那种低沉嘶哑的声音。“我更好奇你是什么东西。”

如梦初醒一般，博尔吉亚晃了晃除了外表狼狈外毫发无损的身体，向着车厢的最中间走去，他行走的地方，火焰都像被操控一般纷纷退让开，沉重的脚步声在钢铁底板上响起，每一下都如同敲击在心头。

“你是谁！”亚尔兰恍然。“变形怪或者别的东西？”他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个阴骛的中年人总是对自己产生过度的敌意，才明白为什么他巧合地引起大火，那个怪物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找到值夜者所在的列车。

在序列到达他的程度时，灵视已经可以挖掘出一个人最深处的秘密，但是那个站在对面的生物，他完全和周围格格不入，和他以前所看见的世界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一个完美的整体，一个完美的造物。”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上了某种狂热。“你是什么？黑夜教会彻底操控的封印物？某种足以支撑降临的容器？”

他趴倒在地上，但是捏紧了自己的左轮。敌人的能力似乎是借助火焰进行传送、操控火焰、发射空气弹……然后他在地上猛地翻滚，试图将手搭在自己能搭到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有了！亚尔兰用另一种谁也没听到过的语言发出了指令，发动了愈合腰带，就如同骂出一句脏话一样，他撑在那具身躯上，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怒视向博尔吉亚。而直到这时候他才有闲暇去注意到自己究竟治愈了谁……他用余光看见邓恩静静地趴倒在地，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

既然已经成功发动了，那就代表……亚尔兰眯起了眼睛。自己的卷轴还剩下什么？对现在有用的…他的视线锁定在了博尔吉亚身上，也注视着他身后，已经逐渐变得狼狈不堪的伦纳德。

我一定是法师之耻。在心中再次说了一遍这句话之后，亚尔兰脸色严肃起来，亮银色的电光再次缠绕上他的手臂。

洛络塔在刚刚的爆炸中似乎彻底失去了意识，而艾尔·哈森虽然因为瘫倒在座椅上而幸运地躲开了爆炸的冲击波，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似乎连射击都成了问题。克莱恩和邓恩都趴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

亚尔兰将自己带着电光的手握成拳，冲锋！

似乎带着嘲弄的笑意，博尔吉亚将自己的手垂下，预想之中的，向着他砸去的拳头只是砸中了一片虚影，电光晃了晃，在灼热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音，很快消散一空。博尔吉亚的身影自他身后的火焰跳出，带着微笑向着亚尔兰打出响指。

乓！

空气子弹穿过了防护箭矢的防护结界，在他的后背绽出血花，但亚尔兰的身影在一阵模糊后直接消失，出现在了额外十尺的地方，出现在了伦纳德身旁！

移位脚镯发动！

他空闲的那只手，向着似乎完全没反应的燕尾服男人张开，在男人试图通过做出动作从火焰中脱身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停顿了，身体颤抖着想要抵抗眼皮下坠的趋势！

“队长！！”亚尔兰大吼的声音在这时才响起。

是“梦魇”邓恩的入梦！

他将自己空开的手向上一挥，一块小木块的虚影自他手中升起，很快在扭曲破碎的车厢顶上凝结成一块巨大、完美的木质方块！

障碍术！！

这块重2000磅的法术造物朝着躲闪不及正与梦境纠缠的燕尾服男人直直落下！

砰！整列车厢都几乎自铁轨上崩起，剧烈地晃动着，自车厢顶部坠落下的重物让列车运行不稳，在铁轨上踉跄。

伦纳德几乎是在坠落下的同一时刻飞身扑去，不顾自己的身体也有被压在下面的可能，将左轮顶在了男人的头颅之上，连连开火。

燕尾服男人似乎还想通过纸人来规避受到的致命伤，但瞳孔直接变得漆黑的伦纳德隐藏在身子左侧、只有亚尔兰能看见的手做出了一个向后拉扯并旋转半周的动作，男人的双眼茫然中，银白色的猎魔子弹在血红与黄白中绽放。

为什么纸人没使用成功？燕尾服男人抱着这样的疑惑，意识彻底陷入了灰暗。而感受着自己的经验池再次增加的亚尔兰剧烈喘息，看着自己的生命值降至-1，但只是转过身，和同样剧烈喘息着的伦纳德盯向站立在列车中央、脸色难看的的“博尔吉亚”。

一个已经完全空了的天蓝色金属瓶留在了亚尔兰趴着的地方，而他的状态栏中，赫然多了两个暗淡的，仿佛随时都能消失的专长。

坚忍，顽强！

当生命值降到-1至-9时，他的伤势会自动稳定，不会陷入昏迷。并且在付出掉落1点生命值的代价，依旧能做出标准动作进行施法或攻击！

这是女神的凝望！

“我得说，你真的给我带来了惊喜。”

车厢的另一边，邓恩在一片血泊中脸色苍白地站起。他的一旁是同样服用了女神的凝望，勉强举起左轮的洛络塔和艾尔·哈森！

至于克莱恩，他依旧趴在血泊中，生死不知，大概是因为有限的女神凝望必须用来勉强提供战斗力，不能给一个没多大战斗力的序列9服用。

博尔吉亚的面容如同融化一般淡去，露出下面眼神凶狠、面貌阴沉、妖异而英俊的男人。不，如果变身术是他的职业能力的话，这也并不一定是他的真正容貌。

所有值夜者都在试图趁着这个时间开枪，但男人仍然轻松写意地躲过子弹，对危险的预知好像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并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能准确预知到子弹将在哪里出现，并轻松躲过。他表现得优雅从容，好像在花园中漫步，遍布车厢的火焰在他周围凝聚，隐隐透出让亚尔兰都有些颤栗的危险感。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的折叠手杖，在手杖真正成型的那一刻，漫布车厢的血气都仿佛在向着手杖席卷，极其快速的，就连怪物洒落在车厢底部的病态苍白色血液都在朝着点落在地的手杖尖端汇聚，将黑色的手杖渲染上一层妖异的红白光。

亚尔兰感受到自己露在边上的伤口都仿佛被牵扯，鲜血喷涌而出，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值又下降了一点变成-2、并还在持续下降的他，无奈地启动了愈合腰带今天的最后一次使用次数，将自己的生命值再次抬回了零点之上。

“现在开始第二回合。”妖异的男人淡然说道。黑色的手杖在车厢底板上轻点，声音微小清脆、又仿佛是震耳欲聋。

他在说什么？亚尔兰并没有时间思索这些问题，他只是抓住对面似乎是故意给出的机会开枪。

博尔吉亚如同被定身一般，只是呆立在原地，看向亚尔兰的方向没有言语。

“博尔吉亚！！”艾尔哈森勉强提起了音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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