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那次之后暗月就很少说出抱歉这个词了。

尤其是在最终战局结束的前夕说出来……

暗月沉默。

“米迦勒大人为我带来了希望，曾经的我想凭着这个希望活下去。”莉莉丝轻声说，“想要连同哥哥的份一起活下去……但如果用自己的命能够帮助到米迦勒大人，那我更愿意把这份被自己小心翼翼保存着的希望重新归还与您。作为您手下唯一的堕天使，这是夜魔女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心愿。”

钳住K的手加大了力道，K想动用八元素的力量来脱身，但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将那股力量汇聚到被暗月钳制的那只手上。

失去了一切的灯火结局只能是熄灭，为了看到最重要之人摇曳的无力火光只是她最后的坚持。

“抱歉。”暗月再度开口，“如果我能来的早一点的话……”

“那样的话……”莉莉丝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暗月的话语，“米迦勒大人……就不得不与被恶灵控制的弟弟残杀了……”

暗月没有说话，他似乎连想要抵挡的意图都没有。

自远处而来的光带着魔君的怒吼出现在了暗月的身旁，魔君挥动着拳头，在K的力量还没有汇聚完全之前落在了他的脸上。

暗月松开了手，K随即被琉星的拳头带到了远处撞倒了冰山。

被自己贯穿的女孩嘴角溢血，精美的脸庞上点缀一颗无法忽视的乌泪痣。在她身后的玄月眼帘垂下，像是在为即将逝去之人默哀，红色的血有些许点在了他白色的衣衫上，但那只本应该贯穿他的手却与他还有着一点点的距离。

这距离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K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发力前进。

他贯穿了莉莉丝的手被别人的手给握住了臂膀，连带着K所汇聚的能量都随着力气一同碎开了。

K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捻起来，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三个人身影。

莉莉丝的力气在流逝，暗月将她抱住，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被集合八元素之力与魔神之力的攻击贯穿了身体，就算她的体内有少量的地狱之血也不可能恢复。

沾染鲜血之人不用说太多抱歉，因为那些被你杀死之人终究会恨你。那些你的敌人不可能因为你的道歉而原谅你，如果在黄泉道路上能够说些什么的话，那些家伙肯定会让你背满诅咒。

“抱歉……”暗月轻声开口。

自从和玄月第一次登上失乐园的小岛之后，暗月就很少对人说出抱歉这个词了。曾经的他斩杀敌人之前都会为自己所做之事表达歉意，但当他决定和玄月一同朝着未来迈进之时他就将这个习惯给戒除了。

毕竟是活了近万年的恶灵，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是粉碎带来的效果。虽然很想面露惊讶去质问暗月的粉碎为什么能够连同自己的八元素都摧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否则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手一个粉碎落在自己身上。

八元素的力量都被粉碎了，谁知道神之躯会不会被粉碎攻击过后没办法重生了。

蓝紫色的眸子像是充斥着水雾，莉莉丝看着暗月的脸庞像是隔了薄雾一般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您曾经告诉过我，想要拯救一个人往往只需要一个理由。”

“您是哥哥，曾经的我看到过您因为失去了弟弟妹妹们而流泪。现在的我不想看到您与被恶灵控制了身体的弟弟残杀……所以啊，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吧。”

流淌的鲜血构筑成了红黑色的法阵在暗月和莉莉丝身下的冰面扩张盘旋，那是夜魔女能够使用出的最后力量了，也是她对暗月长久以来的报答。

心锁血印。

曾经在幻境中制造的锁还是迎来了开启的时刻，打开它的钥匙便是造锁之人的性命。

感觉到了心锁血印的发动，莉莉丝艰难地扬起了嘴角，脸上的疲态挥之不去。

她要死了，要在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人的怀里闭上眼睛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答应我一个无礼的要求吗……”莉莉丝对着暗月说道。

暗月鲜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莉莉丝的脸庞，里面的哀伤不知道有没有被这个即将死去的女孩给看见。

“好。”他轻轻应声，像是害怕吵到这个想要长眠的女孩。

夜魔女其实心愿很多，但也没有时间去全部实现了。

但有一个还可以。

她张开了嘴巴，想要出声但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能够捕捉到的光开始减少了，连带着听觉都开始消失。

看来没办法了……

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她没办法把她的心愿说出来了。

这应该算是遗憾吧，但人生总会遗憾的，因为不完满才会是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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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最后能够感觉到是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庞的触感。

好像是抱着自己的人哭了，没有哭声，只是默默地将眼泪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涣散的瞳孔像是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夜魔女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力气让她能够看到这最后的场景，看到那些为她流下的眼泪。

想要道谢，莉莉丝想要谢谢暗月能够满足她这个无礼的要求。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连那个要求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但这样就好了，她的这个心愿已经实现了……

莉莉丝曾经幻想过，幻想着暗月能够像自己的哥哥那样为自己流一次泪。就像是当初在黑月岛她所看到的那样。

然后，幻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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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黑暗笼罩了，灵魂与身体分离，像是朝着冥界进发。

莉莉丝不断地迈步向前，穿过了似是无尽的黑暗迎来了不远处的亮光。

亮光中传来了熟悉的翻书声，莉莉丝走进光中，能够看到的是端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的男人和男人面前的餐桌。

餐桌上摆放着面包和牛奶，而摆放食物前的椅子等待着一个人的就坐。

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莉莉丝从空荡的房间中走了出来，看书的男孩和此时的男人同样抬起眼帘。

“中午好。”

记忆和现在重叠了。

那是莉莉丝无法忘记的一个中午，也是她这人生中最后能够看到的画面。

夜魔女的最后一个愿望……

实现了。

八元素之力开始聚集到另一只手上，K打算下一刻就将暗月连同莉莉丝一同轰飞。

“暗月！”K牙关紧咬，全部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钳住了他臂膀的暗月那里。

但他只能看到暗月的侧脸，这个男人从突然出现到现在都没有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被K贯穿躯体的乌泪痣女孩，女孩也看着他，开始涣散的瞳孔中清楚地展露着名为喜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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