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你小子出了问题，你太爷还不把老子活剥生吃，你让我以后以何面目示人，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饱学之士一般不会轻易爆粗口，偶尔为之却是另类亲近的表达方式，一般人还懒得理你

“换一条路？”

甘延寿的策略果然勾起了道爷的兴趣，他好奇的眼神和商讨的口吻，足以说明这一切。

“先生息怒。”

天地生万物，必合相生相克之道，学生以为天花之疾一定有它的克星，只是目前我们没找到而已。

先生，既然药物治疗的探索千百年都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那我们是不是要更换一条路试试。”

甘延寿知道自己的这个先生并不是太古板，反而对探索创新中草药研究感兴趣，也许顺着他的思路来还是比较容易说服。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学生不敢苟同！

医者仁心，先生和所有的医者一样，无不殚精竭虑劳心费神，想早日验证出治愈天花的良方，救民于水火。

学生的出发点与您们都一样，只不过殊路同归而已。”

两千年前的人类，基本上都要经过天花之劫的生死难关，才能顺利的活下去。

类似天花、阑尾炎这样在后世来说可以治愈的许多普通病种，古时候要全靠自身的免疫系统与病魔抗争，这也是古代人口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之一。

看着眼前快乐玩耍的妹妹乐阳，赛甘罗明亮的大眼睛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虽然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但这年代的老中医早已发现，痊愈后可获终生免疫不再感染。

道爷没有发话，望向甘延寿的目光却有了一丝赞许，静待他的下文。

“天花之疾由来已久，自夏商断断续续延续至今，时不时死灰复燃危害人间。无数前辈医者呕心沥血，到如今也没能找出克制天花的有效办法，可见天花的厉害之处。

一向不苟言笑古板威严的道爷被学生甘延寿的自寻死路的要求惹得勃然大怒爆了粗口：“别人都避之不及，你特么倒好，活得不耐烦了！

…………

“什么，你要我给你接种牛痘，你特么疯了？！”

甘延寿搓搓后脑勺讪讪说道：“学生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至于可行与否，这不与您老商议嘛。”

道爷余怒未消：“甘延寿，你小子现在有点飘了是不是？！做人与做学问都是一个道理，切不可骄傲自满，更不能举止轻狂出言无状。这可不是开玩笑，你有啥深思熟虑，说来听听。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你小子胆异想天开敢胡言乱语，后果你是清楚的，哼！”

“为什么不呢！”

甘延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灿灿生辉：“先生云游天下，见多识广，肯定知晓秦长城汉边墙对中原历代王朝的巨大功绩，它的修建就像关闭洪水的铁闸一样，有效阻止了北方匈奴等游牧民族对富饶中原大地肆无忌惮的骚扰劫掠。”

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遣大将蒙恬北逐匈奴，筑长城万余里，以防匈奴南进，史称秦长城。

秦长城实际是在原先战国时期秦长城、赵长城、燕长城，这三国长城的基础上修建。西起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鸭绿江(今辽宁省的东部和南部及吉林省的东南部地区)共筑万余里，故史称：“万里长城”。

汉长城又称外长城，附属设施是塞外列城，是汉武帝太初年间所修的长城。汉长城西起甘肃敦煌西，北至NMG南部，东至朝鲜平壤南，长达1万多公里的‘外长城’。是汉王朝修建的、比明长城还要长的“外长城”。它是一条以壕沟或利用自然地形作屏障，由烽燧、古堡、亭障等组成防御工事的“外长城”，在汉代书简中被称为“塞”。

“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道爷也是得道高人，岂有不明白甘延寿话外之音的道理。

“天地间万物运行，犹如昼夜交替四季轮转，有一定的规律可寻。

瘟疫就像洪水，疏与堵就是预防与治疗，能把它隔绝在人体之外才是最佳的选择；相比人体感染瘟疫以后的探索治疗，有效预防才是斩断瘟疫传播最高明的办法。

先生，其他瘟疫学生不敢质啄，但就天花而言，学生可能把到了它的七寸命脉，如果能落到实地根除它不再危害人间，那可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滔天善举。

先生，您是学生最敬重之人，学生愿辅助您降妖除魔，但有一个条件，请先生务必答应学生才行。”

“啪！”

冷不防老家伙一个闪电窝脖，扇的甘延寿差点一个狗屎爬，迷瞪间就听道爷哈哈大笑声若洪钟。

“有良策你小子还不早点告诉我，眼见瘟疫肆虐造就了多少人间悲剧，你特么良心让狗吃了？！只要有根除天花瘟疫的良策，别说一个请求，就是一千个一万个又有何妨，老夫拼着这一把老骨头不要了也一定满足你。”

“先生，我脑壳疼。”

甘延寿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疼个毛线，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下！”

道爷扬起了手臂，作势要打，脸上却容光焕发好似回龙观天真烂漫的小道童。

“有啥办法说来听听，其余的都是小事一桩。”

“先生英明。”

甘延寿顺杆爬道：“先生，您老是医道高手，您说说为啥得过一次天花的人为啥不会第二次感染天花瘟疫？”

“孩子，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要经历无数的劫难，天花就是其中之一，这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谁也躲不过去。也许在童年时期、也许在青年时期，也许在中老年时期，总会经过一遭，扛过去就扛过去，抗不过去就见阎王爷，都是命中注定。

哪怕你活着不出天花，死了以后，尸首也会呈现天花的症状，终究逃不过他的魔爪，这都是宿命，谁也改变不了。”

道爷有点无奈的说道。

“先生，学生对这件事却有不同的看法。”

甘延寿语出惊人：“学生认为，但凡容易大范围传染的瘟疫，就像花香气味一样，有形的存在，只不过它的病原体太小了，比花粉和最细微的浮尘还要小，用人眼根本无法辨别而已；

有花的地方才有花香，同理，有天花病人的地方才会流行天花瘟疫，天花瘟疫绝对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它肯定有我们看不见实体的存在，我们姑且称之为‘病原体’吧。

传统中医最贴切的总结就是：病从口入。

这是最让人容易理解最直观的瘟疫传播理念，人们进一步扩展可以联想到一旦近距离接触病人也会传染，肯定它还有别的传播途径，比如人体接触、咳嗽产生的飞沫等。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因为病原体非常微小，很容易经过人体皮肤的汗腺，或者混杂在空气中通过鼻孔进入人体内部，从而感染别人。

所以，人们现在常见的居家隔离不外乎就是遵循这条原理。

您经常教导我们，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阴才有阳，有矛才有盾。这个道理应用到病理学上，得过一次天花的病人不会第二次感染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感染一次以后，人体内部肯定产生了一种天花病毒的抗体，形成了一道类似防火墙的东西，同时这种抗体它具有记忆，下一次会把熟悉的天花病毒拒之门外，佯或统统消灭。

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捻着脸颊上那根特立独行的棕红色长毛，道爷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睁开双目，就像看穿了迷茫已久的迷雾。

“延寿，你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先生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看来赛甘罗的名号并没有夸大你的能耐，能触类旁通解释瘟疫传播的原理，很有见地。

你别再卖关子了，快点说说怎样在人体内部筑起防火墙，把可恶的天花病魔拒之门外，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已经到了藏宝洞的门口，不进去瞧瞧有啥珍稀宝藏，岂不辜负领路人的一番苦心。

“先生别急，学生先给您倒杯水在慢慢细说不迟。”

甘延寿不急不躁，吊起了先生的胃口。

道爷观若洞火，这点小把戏哪能瞒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小兔崽子，还挺记仇啊，打你一巴掌咋滴，你小子胆敢再作妖老子照样抽你。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不温不火，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谁还不是修炼千年的狐狸！

看着甘延寿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道爷有预感，这小子肯定后面憋了一个大招，至于有用没用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小家伙时不时有令人惊艳的表现，道爷也满怀期待，也许、可能、万一这个有天纵之才的小家伙给人天大的惊喜呢，先忍忍再说！

一杯新鲜的茶汤道爷品的有滋有味，静待好戏开锣。

“先生，要想推动这件事情，您老可要先有思想准备——

第一：要有充足的人手供您调配使唤，起码要有十几个识文断字的弟子，不然恐怕耗时日久打持久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此次天花瘟疫流行毋容置疑是一次人间灾难，可对医者来说也是一次更加难得的机遇。因为目前有许多的病例可以为临床研究提供方便，一旦瘟疫过去许多方法得不到验证，以后也不敢轻易用于实践，等到下一次疫情到来，还不知猴年马月。

所以说，人手越多越好，才能抢时间赶进度与病魔赛跑，力争早日降服它，造福天下的黎民百姓功莫大焉。

其二：要有打破常规，另辟蹊径，超越常人的胆略。

以毒攻毒，这是您老常用的治疗方法。具体到这次与天花争锋，就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概。

必要的时候，学生愿意以身试毒，主动感染天花，看看我提供的方法到底灵验不灵验。

其三：在试验未成功之前，您老先要与世俗的观念争斗，做好挨骂的准备，顶住来自官府和同行的压力，哪怕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为众人所不齿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看到光明和希望。

最后还要特别强调一点，不管成功与否，学生都会隐藏在幕后，一切后果都要先生您一力承担。

此事干系甚大，望先生三思而行。”

甘延寿迎着道爷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就像一头无所畏惧的初生牛犊。

老头的眼中一瞬间闪现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的景色，他眼前的甘延寿也幻化为无数个模样，一会儿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会儿是十八层地狱的牛头马面……

时光仿佛经过了亿万年从猿猴到人的漫长演化，期间还经历了无数次楚汉争霸刀光剑影的激情岁月……

道爷的古铜色的脸庞就像大漠里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胡杨，经历了无数次沙尘暴的摧残以后，再一次枯木逢春。

虚空里传来道爷一声幽幽的问候：“臭小子，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最少五五开，再多就看天意了，小子不敢保证。”

“格吧！格吧！”

道爷青筋暴起的大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反复几次以后，终于砰的一声在八仙桌上擂响，震动的茶碗果盘跳起了胡姬眼花缭乱的舞蹈：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夫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干了！”

…………

从西北方向的天空飘来一团暗红色的云团，翻滚着变幻出许多白衣苍狗和毒虫猛兽的影像，慢慢停留在龙首山望夫石的顶端。

云团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啸聚四周的流云向他靠拢，逐渐形成一艘浩大无边的银河战舰，不时向地面放射枝丫状闪电，接着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咔嚓！咔嚓！’惊得人魂飞魄散鸟兽归林。

地面卷起阵阵狂风，紧接着，铜钱大的雨点开始纷纷从天空砸落，霎时间尘土飞扬，大地上一切能发声的东西都不安的躁动起来噼啪作响。

终于更加密集的雨幕悬挂在天地之间，整个世界都茫然一片陷入混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我知道眼下瘟疫肆虐，凡波及乡村，天天送亡人，处处闻悲声，其中尤以未成年者居多，但凡有良知者，无不痛心疾首朝夕祷告，期盼这可恶的天花瘟神早日远离人间。

身处这个华夏崛醒，正值风起云涌大显身手的年代，不趁势扬帆更待何时？

身体力行，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积沙成塔，集腋成裘，总有一天，这只小小蝴蝶扇动的翅膀，会改变整个中国，乃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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